“徐前輩結束閉關了?”
“這次徐前輩總共租賃洞府六個月零十二日,甲等洞府,租賃一個月五千靈貝……”
“共計三萬兩千靈貝。”
崇真觀執事看到徐行來到辦事處,神色微詫,打了一下手中的算盤,說道。
“晚輩可代表錯山坊市幫前輩抹去零頭,不過……此次前輩吸收的靈氣有些超標……,需另付十二萬靈貝……”
他沉吟一小會,又補了一句。
為防止有些修士假冒境界,薅坊市的羊毛,所以坊市在租賃洞府的時候,也會用陣法監測靈脈靈氣的變化。
此次,錯山坊市靈脈靈氣的消耗速度遠超以往數百年的累計之合。
變化如此明顯,崇真觀懷疑,是有元嬰修士在此閉關。
只不過礙於道君實力高強,崇真觀也不敢貿然去得罪一位道君,惹下大麻煩。
若被一個道君記恨,然後蓄機報復,崇真觀哪怕再有應敵實力,但也討不了好。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故此,此次崇真觀執事所言的另付“一十萬靈貝”,只是在委婉的提醒徐行,小動作他們崇真觀已經發現了……。
再有下次,崇真觀可不見得就這麽好說話了。
這一句警告之詞說完後,崇真觀執事暗暗叫苦,抬眸小心打量著徐行的神色,見其臉色平靜,於是暗松了一口氣。
他笑道:“徐前輩與我崇真觀交易了不少的靈丹,這十一萬靈貝,也可免去。”
花錢買平安。
崇真觀在北荒雖是不小的門派,但如鄰派星隕派一樣,在夾縫中生存,討好強者是本性。
“徐某遠離門派,身上余資所剩無幾,故……隱瞞境界,蒙騙了貴派,這是徐某之責。”
徐行聞言,目光立即微閃了數下。他遲疑稍許,沒有按照崇真觀給的法子,雙方默不作聲,對此息事寧人,而是選擇挑明了此事。
在來錯山坊市閉關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租賃洞府,在裡面打坐調息所鬧出的動靜,絕對瞞不過崇真觀的眼睛。
普通的元嬰道君,運轉功法一個大周天所吸納的靈氣,都會遠超十數真君所吸收的靈氣……。
而他,既是子母雙嬰,又是仙體、仙嬰之人。
幾十個真君的吐納。
估計都比不上他一人。
這也是為何元嬰道君必須在福地內閉關的原因了。
無它,靈脈根本承受不了元嬰道君對天地靈氣的掠奪。
他吸收錯山坊市的靈氣,彌補自身法力,崇真觀若對此毫無察覺,反倒是稀奇事。
“前輩,這……”
“這萬萬不可……”
聽到徐行如此說,崇真觀執事立即大驚失色,連忙推辭了起來。
宗門都不敢太過擅自得罪一個元嬰道君,更遑論他這個還丹真人了。
“徐某聽聞玄靈洞魔修在崇真觀附近作案,屢殺修士,用以修煉魔功……”
“若貴派不嫌棄,徐某為貴派取來這些魔修首級,還清這欠下的債務如何。”
徐行微微一笑道。
“鏟除玄靈洞魔修?”
“若徐前輩真若願意如此做,我派銘感五內,不僅所欠債務一筆勾銷,還可為徐前輩奉上些許程儀,聊表我派心意。”
崇真觀執事癡愣片刻,怔怔的看了徐行一眼,接著攏袖對徐行深深一拜,並言道。
東凰州有正魔兩道,正魔之間互相攻伐,交戰頻頻。
崇真觀與星隕派一樣,位於正魔兩道疆域的邊界,時常受魔道侵擾,苦不堪言。
近年來,玄靈洞魔修潛入崇真觀地域,四處作亂,屠戮修士、凡人,讓崇真觀一連吃了好幾個虧。
若徐行能剿滅玄靈洞魔修,那對於崇真觀而言,確實可是一件大好事。
絕了外患!
與此相比,區區錯山坊市的靈脈損耗,自然提不上台面了。
“請貴派稍等徐某數日。”
徐行拱了拱手,說道。
言畢,他一甩大袖,化作一道遁光,徑直朝西北方向而去。僅是幾個眨眼功夫,便消失的不見蹤影了。
玄靈洞,並不是魔道門派,而是北荒的一個地名。
此處是陰風門治下,最窮山惡水的地方。從此間出來的魔修,被稱為玄靈洞魔修。
窮山惡水出刁民。
玄靈洞魔修,相較於其他地方的魔修,也更凶殘、狡詐,不好對付。
有命運推演的指引。
又有北荒地圖的對照,徐行駕馭遁光一路疾馳,未過多久,便在一山林的山道附近,發現了幾名魔修的蹤跡。
這幾名魔修做行腳商打扮,牽著幾頭毛驢,法力運轉也是玄門正功,不見絲毫魔功氣息。
“這位道友可是問路的?過了這山頭,就可見到儋山的界碑,從儋山往北走……”
這幾名魔修見徐行信步朝他們走來,很是熱情的湊了上去,隨口攀談著話。
魔修殺人,也是講道理的。
小門小派的魔修,多殺的是小勢力的修士,不敢亂對上教弟子下手。
避免惹來大禍。
“道友說的不錯,徐某從外地而來,不識這儋山路徑,所以誤入這山林……”
“不過看到幾位道友是行商,徐某也可免去奔波之苦了。”
徐行朝幾名魔修走近,笑呵呵從袖中掏出幾枚血丹,放在掌心,對這幾人晃了幾眼。
血丹香氣四溢,又被他破了外面的丹皮,藥效瞬間迸發,惹來了這幾個魔修的垂涎之色。
“此乃重雲丹……”
“是我派練出的新式丹藥,不知幾位可否願意交易?”
說話間,徐行顯露出自身“道丹真君”的修為,讓面露垂涎之色的幾位魔修心神頓時一斂。
闖入崇真觀地域的玄靈洞魔修,可不僅眼前這幾人,他要殺,就不能放過一個人。
“道丹後期修為?”
為首的魔修感應到了徐行的氣息後,眉宇微皺了一下。
他們在場的人,修為不一,總共一名道丹中期修士,兩名道丹初期修士。
想要殺一個同境的道丹後期修士,僅憑他們幾人,還力有不逮。
此外,正道修士根基扎實,法力雄渾,比他們這些魔修,在同境界中,強上數籌。
“道友既是交易,不如隨我們去見管事……,不滿道友,我等是來自紫雲商會的修士……”
為首魔修嘴角露出笑容,說道。
他們既然敢深入崇真觀地域,自是有對付道君的本事,僅徐行一人,既是有詐,也奈何不了他們。
這是他們的自信。
“請。”
為首魔修屈臂示意,然後在前領路,朝山林深處遁去。
不時。
一行數人就到了山林深處。
“道友……,可交易了。”
十幾名魔修大笑,揭破偽裝,將自己的氣息一一顯露,盡是修煉魔功的惡人。
而他們的手上,也各持著不一的魔道法寶。
紫河車。
鬼道修出的煉魂幡。
白骨夜叉……。
“滅!”
徐行面無表情,冷淡的喊出這句話後,邪王法身在他的體表顯露而出。
與其一同出現的,還有他的血影金身。
這兩門法術,雖是道丹級別,對於同境修士,差上一些,但對於同為道丹境界的玄靈洞魔秀,還是綽綽有余的。
金燦燦的金烏法身有近百丈大小,有若巨人一樣。
一個撲殺。
剛才凶神惡煞的十幾名魔修,便死傷大半,懸浮在空中的魔道法寶靈光驟降,成為凡物。
有想要逃脫的魔修,也被分遁而出的九道血影一一追上,殘酷殺戮。
“元嬰道君?”
幾名道丹後期的魔修看到這一幕幕後,瞬間大駭,嚇得面如金紙,抖若篩糠。
他們雖在剛才的攻擊中存活,但他們顯然並不認為,這是徐行的所有手段了。
“只能拚死一戰了。”
“試試那件寶物……”
這幾個魔修互視一眼,目光由駭然,轉為堅定。
此時他們盡管懊悔,為什麽要不知死活闖入正道地盤,尋找機緣,突破修為,但眼下,還是活命最重要。
刹那間。
一隻青面獠牙的厲鬼頭顱,就被一個魔修以咒法,從布袋中放了出來。
這厲鬼頭顱約莫三四丈大小,目色赤紅,長發垂地,嘴角不斷滴著黃色的粘稠涎液。
接下來。
幾名魔修一咬舌尖,從嘴中噴出濃稠精血,傾灌在了厲鬼頭顱身上。
不到一個呼吸,厲鬼頭顱愈發凶戾,身上纏繞黑氣,煙雲滾滾,赤色的紅眸中,也漸生神智。
“飛頭蠻殺!”
放出厲鬼頭顱的魔修一擦嘴角血跡,忌憚的看了一眼徐行的所在方法,惡狠狠道。
話音落下,趁著飛頭蠻上前撲殺之際,他和剛才未死的幾個魔修瞬間一同朝南方遁逃。
死戰不過是他們騙徐行的幌子,他們可沒有自信,與元嬰道君拚死一戰。
飛頭蠻只是能讓他們有與元嬰道君一戰的實力罷了。
能拖延元嬰道君一些時間。
“魔修之物,倒是有趣。”
“也難怪崇真觀忌憚這玄靈洞魔修,不虛子不敢追剿……”
“不過這飛頭蠻,於我,並不值得一提。”
徐行見這飛頭蠻張開血盆大嘴,似要將他一口咬下之時,他面上一曬,搖頭輕笑道。
話音落下,他眸生紫芒,一簇黑色火焰瞬間虛空而誕,纏繞在了飛頭蠻的身上。
陰火燎原,不斷焚燒。
等飛頭蠻臨近他面前三尺之時。
瞬間。
火勢大漲。
飛頭蠻被焚燒一空,化作虛無,只剩下了地面的一些黑色沙礫。
“至於你們幾個魔修……”
徐行抬頭看向遠方天空的幾個黑點,不慌不忙的駕雲去追,他腳下的火雲遁,論遁速,壓根就不是這幾個魔修能比的。
烈雲行於天際,宛如火燒雲。
頃刻之間。
徐行便拉近了與這幾個魔修之間的距離,他也絲毫不廢話,張嘴吐出枯榮雙劍,禦使飛劍,朝這幾個魔修頭頸斬去。
飛劍縱橫於千裡之外。
幾個絞殺,血雨從空落下,魔修一一授首而死。
次日。
徐行重回錯山坊市,將魔修的人頭一一擺在崇真觀辦事處的櫃台上。
“徐前輩,這……”
“這果真是玄靈洞魔修的首級?”
負責接待徐行的崇真觀執事看到這一幕,咽了咽口水,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幾日前,他心懷忐忑的將徐行欲鏟除玄靈洞魔修的消息通稟給觀主,然而觀主隻以為這是徐行的戲言,畢竟玄靈洞魔修的實力有目共睹。
崇真觀曾圍剿過幾次玄靈洞魔修,但每一次,要麽是找不到這些魔修的藏身之地,要麽是大敗而歸,折損弟子。
幾次圍剿,崇真觀損兵折將,門內真君隕落了四名之多。
徐行雖是道君,能以力取勝這些魔修,但取勝和殺死是兩碼子事。
魔修狡詐,殺死極難極難。
“執事不信?”
徐行見此,露出了一副風輕雲淡的笑容,負手而立,緩緩說道:“徐某不才,飛羽仙宮棄徒徐行也。”
“棄徒徐行?”
聞言,在場的眾修瞬間神色一怔,目露詫異,一臉的不可思議。
在東凰州其他地方,飛羽仙宮棄徒徐行這個事,可能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但在北荒,徐行的名聲,可就如雷貫耳了。
不提救星隕派聖女烏妙,致使其苦等七十年的傳奇故事。
單是徐行孤身獵殺鶴喆國金蛟所展露而出的實力,就足以讓北荒修仙界一顫。
戰力頂尖的道丹真君,在哪裡都不多見,更何況這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上教棄徒。
“元嬰道君……”
“太快了, 太快了……,他真是徐行?飛羽仙宮的那個徐行?”
“明明他和星隕派聖女是一輩,還是年輕一代,怎麽……突然就結嬰,成為道君了?”
“他還不到三百歲!”
辦事處,眾修雖不敢在元嬰道君面前大聲喧嘩,對其不敬,但互相之間的眼神交流,卻將一切話都說盡了。
上教出身的道君,殺死玄靈洞魔修……。
並不是多麽理解之事。
眾修對徐行殺死玄靈洞魔修一事,再無懷疑。
“還請徐真君……,不,徐道君稍待,我派老祖稍後就到,迎接徐道君您……”
過了片息功夫,辦事處內多了一個年輕的鶴冠道士,他對徐行恭敬一禮後,說道。
說話間,這鶴冠道士也在打量著徐行的面容,見到其一身淵渟嶽立般的氣勢時,暗自心驚不已。
畢竟眼前之人,與他一同年齡大小。都是小字輩。
“剛入元嬰境,便能輕易殘殺玄靈洞魔修,這是師祖都比不了的實力……”
“嫉妒,無用了。”
年輕道士藏在袖中,攥緊的雙拳緩緩松開,歎了一口氣。
領先一步不可怕。
只能追趕,終有一日,說不定就超越了。
但領先數步,到了讓人望塵莫及的地步,就太易讓後來者絕望了。
“徐道友替我崇真觀滅掉玄靈洞魔修,乃是揚我正道之威的大好事……”
“貧道要替崇真觀,和天下的正道,謝謝徐道友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崇真觀祖師不虛子趕至,一見面,他就笑容滿面,誇讚起了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