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上，仁恆濱江園。

　“這是什麽電影?”

　“安德烈祖拉斯基，《夜的第三章》。”

　快要入夜時，馬師傅終於結束了整整一天的頭腦風暴，走到沙發前靠下休息。

　錢才腿搭在茶幾下面，看電影。

　“你平時就看這個?”馬芸驚奇道。

　錢才搖搖頭，一臉認真道:“倒不是喜歡看這種電影，就是喜歡這個導演，他拍的《情欲寫真》，《公共女人》，都有點朦朧的美感。”

　說著，錢才拿著VCD遙控器，快進了一下。

　馬芸聽到他說的電影名，頓失興趣，撇了撇嘴道。

　“切，看個外國黃片，還說得這麽清新脫俗！”

　錢才快進了好一會，遙控器一丟，有些無語道。

　“這導演怎麽一點節操都沒有?一個拍倫理片的，怎麽早期還拍這種純藝術片呢?這不是誘導消費者嗎?”

　《公共女人》前世還是他和胡蔚一起在看的，倆人一起看過的電影很多，但除了一些《肖申克的救贖》《聞香識女人》《阿甘正傳》等一段時間就要拿出來回味一番的90年代電影，能記得的，大多都還沒上映。

　現在的他，看星爺，已經感覺不太能找到以前的鍾情了，他經歷了短視頻時代，有些被人一再致敬的經典，看得多少有點審美疲勞，射雕那種老電視劇，畫質又太差，而且他如今身處的地位，基本沒資格看電視劇，碎片時間不夠用，只能看點外國電影。

　“你想清楚了?”

　錢才看著馬芸道。

　“不想了。”馬芸有些擺爛道。

　“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淘寶天貓做起來，想這麽多幹什麽?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去過個年，開個會，先把支付系統做出來。”

　錢才點點頭，不予評價，免得干擾他的思維。

　他讓馬芸在這兒待了一天，沒打擾他，也是想讓他自己啟發思維，淘寶天貓的那一套，自己已經過早點化給他，也是為了當初拿到股份，剩下的股份不用急，馬芸既然前世能跟雅虎合作，這一世就有把握讓他跟自己合作。

　當然，40%是肯定要不了，他也不需要這麽多，只要相對控股就夠，搜索引擎技術，投票席支持，5年內不解除馬芸CEO職務等條件都可以給他，甚至還能給他最需要的平台流量。

　“誒?我都來滬上了，大過年的，你不帶我出去玩玩?”馬芸有些百無聊賴道。

　“我在等電話，想通了伱就回去，年後你再來，我帶你看看我們的芯片設計部，還有，年後EMBA的事考慮清楚沒有?”

　“去你那裡。”馬芸乾脆答道。

　“你不會後悔的。”錢才點了點頭，繼續道。

　“圈子固然很重要，但也不是層次越高越好，李長江如今太高，你們攀不到，容易受他思想影響，開疆拓土時期，一旦引入了太多金融思想，步子就會亂，最後連自己當初想搞什麽都忘了。”

　馬芸前期太想進圈子，太相信圈子，從互聯網圈，到長江EMBA班，再到泰山會，後來自己又搞江南會，最後又得一個一個撇清關系，不想被歸為同一類資本家。

　太累。

　馬芸點了點頭:“這次我算是認識到了，人家的圈子太大，大到一個同鄉會都有這麽多精英，我們這種小趴菜進去，連個泡都冒不起來。”

　他此時說話還是很謹慎，就這種兩個人的場合，也不敢說李長江的壞話，奈何這時候人家地位卻是太高，錢才也只能笑了笑，作罷。

　錢權才是男人膽。

　……

　兩人又聊了一會，到了9點，馬芸走了，說明天就要回杭州，錢才也不再留他，開始玩自己的遊戲，一直等著桌上的電話響起。

　10點，電話響了。

　是胡蔚。

　錢才有些緊張，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

　“喂…怎麽樣了?”

　那邊傳來胡蔚的啜泣聲。

　錢才心裡頓時一陣緊張，凝眉道。

　“怎麽了?是不是你爺爺…”

　“爺爺…他同意了。”

　胡蔚俏生生的一句話，把錢才送入了雲端。

　胡蔚說著，啜泣聲也停了，兩人大概有一分鍾的時間，沒有任何響動。

　“他…他是不是還有什麽條件?”錢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反覆確認。

　胡蔚又沉默了一陣，又有些羞澀道。

　“沒有，我們剛吃完飯，他看起來很高興，一直問我喜歡哪首詩……他可能是想給我們以後的孩子取名…不過，不過我跟他說了，我想等回去再想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錢才放聲大笑。

　胡蔚聽他不斷氣的笑了得有20秒，才有些嬌惱道:“你先別笑了！他要是以後…還在，非要取名怎麽辦啊！你趕緊想好…不然等他想好了什麽名字，你要是不滿意，到時候又得鬧！”

　“哈哈，要是生個兒子，就叫胡勝利，或者胡凱旋好了！”錢才心情明媚，朗聲笑道。

　“你別鬧了……那如果是女兒呢?”

　“女兒就跟我姓啊，叫錢多多！”

　胡蔚:……

　“二狗…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胡蔚有些猶猶豫豫道。

　錢才樂呵呵道:“你說，不用商量，我指定答應你！”

　胡蔚斟酌了一番，緩緩開口道:“以後孩子的名字，我們要是有分歧的話，你能不能聽我的啊…我覺得你也太不在乎他(她)了，我怕聽你的，以後孩子會恨我們…”

　胡蔚聽到這些名字，沒有直接罵他一句“神經病”，都是因為不想打破這個開心的氛圍。

　她想到“瑞大爺”“錢大狗”這些名字，實在不想以後孩子出生的時候，孩子的爹犯傻氣，給孩子取個“二娃”“大寶”“鐵蛋”之類的過於接地氣的名字。

　“哈哈…行，行，都聽你的！”

　胡蔚聽罷，又有些支支吾吾的忐忑道。

　“那你爸媽那邊，應該怎麽跟他們說啊?”

　錢孝子一經提醒，這才想起自己有爹有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對啊，這事，是不是得給個正當點的理由?

　“寶貝兒啊。”錢才笑容收斂，一時間各種苦情劇在腦子裡面閃回。

　“嗯?”

　“你說…我爹我媽，應該見不到你爺爺吧?”

　胡蔚聽著，愣了一下。

　“要見的話，其實也行，我爺爺其實跟我們家以外的人說話都挺客氣的，你不用擔心。”

　“不不不…”錢才說著手都擺了起來。

　“我是這個意思…我要是和我爸媽說你爺爺重病，就是有個願望…生前想看到個姓胡的小曾孫，我覺得以他們的道德素質和同理心，肯定不會有意見。”

　胡蔚愣了大半天，似乎有些小心地悄聲道。

　“我覺得……”

　猶豫了半天，也不好說讚同，又有些氣惱道。

　“哎呀，你太損了啦！你以前說那個大伯，是不是就是因為跟你有仇，你才編排他的?”

　錢才立即道:“不不不，這可不是一回事！我大伯確實是惹了我，但是這回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真沒招了！要不…我直接跟他們說其實也沒事，不過你得等我把他們搞定，你們再見面。”

　胡蔚聽完，想了一會。

　“其實…我是同意，就怕我爸媽…他們不好意思說謊。”

　錢才聽得眼睛一亮。

　“你媽那邊應該聽你爸的吧?那我再去求求你爸?”

　“我覺得你應該這麽說…”胡蔚立即小聲嘀咕道。

　兩個祖傳孝子密謀了半天，錢才忽然聽到胡蔚那邊傳來胡道遠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在跟他打電話，我打了半天打不通！”

　那邊胡蔚有些驚慌道:“我…跟他說一聲。”

　“說一聲就說一聲，你爺爺都同意了，跟做賊似的幹什麽?不要聊太晚，明天還要上山祭拜祖墳。”

　胡蔚立即有些欣喜道:“嗯，好！”

　錢才聽著那邊的對話，心裡也有些五味雜陳，有些沒回過味來。

　地下黨轉為地上了?這…就算是抗戰勝利了?

　“對了，讓他一會打個電話給我，我有事跟他交代。”

　“好…我馬上就掛了！”胡蔚聽到胡道遠的態度轉明，立即乖巧道。

　吧嗒。

　關門的聲音傳來。

　“二狗…你聽到沒有！”胡蔚開心道。

　“聽到了，抗戰結束了。”錢才長籲短歎道。

　“你是怎麽跟他說的啊?……我怎麽感覺，我爸都不像我爸了?我媽媽也沒有教訓我，我現在…有點頭暈，感覺懵懵的。”

　錢才聽著忍不住笑了笑。

　“我也不確定他是怎麽想的，等你回來了我們當面說吧，他可能找我有事，我先給他打個電話，你早點睡。”

　“嗯…我睡不著，對，我帶了書，我看會書。”

　胡蔚那邊立馬傳來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錢才聽到她的手忙腳亂，都能想象到她的興奮和開心。

　她終於離開了前世的厄運，錢才想著。

　那個前世讓他恨恨不已的小姑，應該也不會再出現了吧。

　自己曾經想過一百種方式打敗她，等到了真的有了一些自信，在野區打滿了經濟，湊了四五件神裝時，敵軍投了。

　哎，現實，真是撓人。

　“嗯，找到了！你掛吧，趕緊打給我爸！”

　“好。”

　錢才說著，掛了電話，但沒急著給胡道遠打過去。

　喜悅後的神智一清醒，他的腦子就開始思考問題。

　以後…怎稱呼?

　爸?

　這麽叫，不說胡道遠答不答應，以後自己在滬上肯定沒法混了。

　胡常務…不對勁。

　胡叔…太油了。

　胡叔叔?

　嗯，可以。

　錢才想定，拿起手機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

　“胡叔叔。 ”錢才收住了以前說話的油滑腔調，溫和地叫道。

　胡道遠本欲開口，聽到這聲音也愣了一會。

　“自然一點就好，不用裝，我不習慣。”

　錢才聽著，頓時松了口氣，道。

　“嗨…我也不習慣，胡叔，您找我啥事?”

　“嗯…”胡道遠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迅速開口道。

　“你明天有空沒有?湘省這邊，你過來一趟，胡蔚她爺爺想見你。”

　之前好像沒太睡好，中午一覺睡到四點，最近有些東西得琢磨縫合劇情，修修補補的，寫得比較慢，四五個小時才產一章……最多一點之前肯定有一章，今天第三章估計寫不出來了，明天三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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