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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長江東岑很快說明了來意,也介紹了一下廠子的情況。
他們的東漢電器廠,原來是林城市投資控股集團名下的企業,再以前,是雲岩的區屬企業,後來改製了,由於廠房的位置還不錯,在市區內,交通也算方便,江東岑和閔仲生兩個林城人從粵省創業回來,接下了這個攤子。
他們接手以後,還是作了很多改革的。
擴大了技術班底,也對原有的線路和功耗,電阻,外型都做了改進,也更新了生產線。
據江東岑說,廠長的設備條件都還不錯,有幾條生產線,有十七名技術員,其他都是工人,由於以前效益不錯,雖然欠發工資,但生產熱情都還算高,就是積壓的貨了,特別尷尬。
錢才聽著,陷入了思考。
家電下鄉哪年來著?
根據政策目的,肯定在08年以後了。
錢才前世的外貿經驗,除了一些細活,也就是四個字:緊跟政策。
反觀中國20年的大發展,一些大的政策,都是在平衡一些大的差別,走向共同繁榮。
共同繁榮這個詞,很多人隻從書裡讀到,從報紙,電視上看到,卻不屑一顧,覺得貧富差距這麽大,哪來的共同繁榮?但若是換為“平衡”這個詞,感觸就會更深一些。
平衡,就是中國人的中庸之道,旨在發揮大多數公民,社會載體的最大價值。
從沿海到內地的平衡,有西部大開發,東北振興,中部崛起。
從城市到鄉村,有“十一五”規劃,三農戰略。
從貧到富,有脫貧攻堅,全面小康。
從內到外,從外到內,有一帶一路,從國家兩側繞開第一島鏈,帶動了亞歐非的基建和經濟發展。
這些詞,反覆的出現在各種主流媒體上,陪伴了一大批人的成長,可謂耳熟能詳。
當然,除了戰略,其中還有一些戰術層面的熟悉詞兒。
家電下鄉就是一個堪稱經典的戰術:通過出口關稅退稅補貼的13%優惠轉給農民,把08年金融危機出口積壓的一大批家電通過此次優惠實現了從外需到內需的消費拉動,此次經濟危機也實現軟著陸,還在GDP上一舉超過日本。
“江總,閔總,你們兩位沒有考慮過,以你們的生產規模,已經落入一個比較尷尬的境地?往上無法擴張,品種太少,進入不了高端市場,往下也沒法縮減規模,降低成本,最後只能被並購整合?
主營方向就是夏天電風扇,冬天小型電暖器,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產品隻適合在溫差並不大的地方售賣?
夏天的粵省,家裡開個電風扇,那風越吹越熱,你們還主銷深圳,沿海城市的夏天有多熱,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電暖器?深圳冬天基本都在十度以上,沒有大寒流的情況下,有多少時間需要電暖器?
說句實話,如果你們就這個意識,一雙眼睛緊盯著市場,而不盯緊需求,找不到定位,搞不出好產品,就算家電城不淘汰你們,遲早也會被市場淘汰。
產品創新改革方面,你們真的下過功夫嗎?”
兩位廠長,江東岑和閔仲生二人都有些尷尬,更尷尬的是,面前這個G省人的驕傲,三言兩語就點出了他們的尷尬。
閔仲生長歎一口氣:“錢總,您說的我們都知道,但是…難啊!您談到的市場就是一句話的事,但對我們,可是在當地辛苦經營好幾年,才能讓我們的產品擺上貨架去賣!我們的產品,本地壓根消化不…”
“小人物就是喜歡謂難。”錢才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閔仲生立馬閉了口。
錢才這個層面,已經到了他得罪不起的地步,更何況還有求於人,隻得悻悻道。
“您說得對。”
錢才笑了一聲:“我不是罵你,我罵的是你這種心態,這樣吧,如果你們二位沒有意見,我私人入個股,教你們做做生意,怎麽樣?”
這話一出,兩人頓時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錢總,您…怎麽入股?”江東岑是廠長,也是最大的股東,率先開口道。
錢才敲了敲桌子,抬頭想了想。
如果讓蔚來入股,勢必會有很多人關注到這件事,甚至會認為這是下一步發展的風向,會分心,對於蔚來目前四處告急的情況來說,並不是件好事情。
而且自己和蔚來目前可是個不小的目標,錢才並不想讓別人提前發現自己的戰略意圖。
“我私人入股,並不代表蔚來,我剛才聽你們說了你們這個廠的情況,加上目前的負債,你們準備作價多少?”
“錢總,我們工廠6條生產線,至少價值兩千…”
閔仲生正說著,江東岑立即抬手打斷。
“錢總,您要入股的話,還談什麽錢!我們可以送您百分之十…五的乾股!”
江東岑說著,看了閔仲生一眼。
這可是全國首富!有他在,你還要錢?整個廠子都盤活了!
這榆木腦袋呢。
錢才聽得忍不住笑了一聲。
有舍才有得,這個正廠長倒挺果斷,不過是不是乾事的材料,僅從三言兩語也看不出來。
“江廠長,我要的是控股權。”
說著,又敲了敲桌子:“是絕對控股權,你還是出個價吧。”
江東岑臉上猶如死灰,他萬萬沒想到,他無比小心的廠區地塊還是被盯上了。
他是真沒想到錢才這麽大的老總,能看上這點東西。
這地皮也是他心裡最大的資本,東漢電器廠佔地28畝,屬於可以變更土地性質的那種城區工業用地,當初能進入林城,就是因為他們的電器廠汙染並不高,且建廠那時候電風扇和電暖爐還是大件,還得拿著區裡的條子才能到市商店的專櫃去買,而且說好的以後還能轉事業編制,屬於區裡的好單位。
後來這些日常家電都普及了,很多工人又嚷嚷著要編制,才以改革的名義歸了市裡。
改革了嘛,原來的條件也就要變了。
後來又有人鬧,廠子效益也不好了,索性一轉頭,改製。
工人就遭老罪嘍。
原先的工齡一次性補貼一筆錢,之後就不算了,國家單位變民企了,所幸在區裡時的老廠長仕途不錯,到市裡當領導了,對這個幹了好幾年的廠子還有幾分情懷,算是比較照顧,才有了求到省裡的事。
江東岑心裡清楚,目前廠區最值錢的就是那塊地,生產線啥的,如果都拆走了,這個廠反而能值個三千萬,真靠生產,如果貨賣不出去,那套99年引進的設備就是一攤礙事的廢鐵。
“錢總…我們廠裡500個工人,很多都是從80年代就乾起的老員工…這麽大的事,我得回去征求他們的意見…”
江東岑這句話也算威脅了:你要強行找關系佔地,得先問問那幾百號人答不答應。
錢才聽得一愣:“股東不就你倆嗎?工人也分股了?”
“沒有…但是如果要拆廠的話,工人肯定不乾啊!”江東岑有些委屈地道。
“我拆你廠乾…”錢才說著,忽然感覺不對:“你剛才說你們廠位置不錯,在市區裡,哪個區?佔地有多大?”
江東岑一時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閔廠長?”錢才看這個姓江的一副吃了翔的樣子,明顯心事太重,轉頭找了個簡單點的問。
閔仲生也不是傻子,眼觀鼻鼻觀心。
“行了。”錢才雙手一拍桌子,歎了口氣道。
“不需要我幫忙的話,我也不費這個心思了,上架超市的事,你們直接到55樓聯系超市辦公室,米常務打的電話,面子我還是會給的。”
最樸素的地攤砍價式談判方式往往有最逼人的效果,錢才留下一句幾與“20不賣我去別家看看”等同的話,剛起身,江東岑趕緊拉住了他。
雙手拉的。
壓貨的苦,誰體會誰知道啊!
“錢總!28畝!就在鹿衝關!”
錢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尼瑪,老子以為多不得了,不到兩萬平米,建個學校都嫌磕磣,鹿衝關…不就往觀山湖方向嗎?
還不如現在的鄉下金陽呢!那邊後市好歹有個全省第一的市一中!
林城後世的地,最貴的片區都不在如今的市區雲岩和南明了,觀山湖的房價才有起勢,潛力也最大,他要想囤地,隨便花點錢去那邊農村搞幾塊地,也比琢磨這個小廠子強。
錢才甩了甩手,抖了抖嘴角道:“江總,您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鄙人在滬上100多萬平商業用地,我建個研究院也有100多畝地,林城中心的紫台廣場也是我的,你這不到兩萬平米的林城地塊,還不值得我親自來和你吃頓飯,我要到林城投資,市政府多的是更好更大的地給我。”
江東岑也反應過來了,人家怎麽可能看得上他那點破爛家財。
“錢總,是我們不好,誤會您了!我給您賠罪!”此時江東岑抓著錢才,閔仲生卻仿佛醒了事,抓著桌上的一瓶白酒就咕咚往嘴裡灌。
錢才反手就把酒瓶子從他手裡扯了下來。
氣氛短暫安靜。
“我注資一千萬,另外出一千萬買你倆手裡的股份,持股70%,這生意能不能談?我提前說清楚,這件事只有你們和我知道,我也就是花點零花錢創創業,和蔚來真沒關系,你們也別指望打著我的名號去外面招搖撞騙。”
他兜裡的零花錢也不多了,這幾個月收了些網易分紅和集團工資,但買完良友別墅又裝修,差不多剩了6500萬左右,還有幾張備用的小卡,加起來也不到200萬。
錢才說到創業,心裡還真的有了點激動。
百億富豪在崗二次創業?也算是個傳奇故事了吧?
毛,算了吧,沒人會信的,還是搞點實際比較好,到了一定規模,該增資就增資,想太多了耽誤掙錢。
江東岑還在猶豫時,助攻的電話及時來到。
錢才看了一眼電話,是葛偉東,直接接了起來。
“怎了?”
“哦…行,那你貸吧,批了多少?”
“五個億……夠用嗎?”
“嗯,看好形勢,掙點就行了,三五個億足夠,不要貪大,這事畢竟…不要影響民生。”
“行,就這,我忙著呢,掛了。”
掛完電話,錢才看了看江東岑,又看了看表。
“江總,我時間不多。”
這下倆人的思想也跳閘了,要不是聽到那邊的聲音,又瞟到了錢才手機上的葛偉東三個字,江東岑真不信。
咱們被1000萬的存貨決定了生死,辛辛苦苦跑到滬上,人家掙三五個億,還沒有時間!
旁邊的閔仲生一直在猛咳,不知是不是被剛才的酒嗆到了。
“錢總…您是大人物, 哪有時間管我們啊!我們五百多口子人…得生活啊!”
錢才皺了皺眉:“這樣吧,再給我百分之5,這批存貨蔚來超市給你們銷掉,我安排個人跟你們回G省,你們倆分一千萬,再拿一千萬把工資給發了。
之後的事我電話指揮,按我說的好好辦,兩年之內,你們手裡的百分之20股權價值至少翻個十倍。
這話我說出口,應該還有幾分可信度吧?我也沒時間逗你們開心。
不過我也得提前跟你們說清楚,我的入股協議必須絕對保密,不能對外說我參股的事。
乾得好,可以繼續乾,乾不好,也許中途我就會清退你們,這個廠子,以後遲早要並入蔚來,至於你們到時候是拿錢走人還是繼續乾,你們自己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