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做大秦的臣子,其實在這先秦,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尤其是在戰國末期,人人都想力爭上遊,人人都想出人頭地,君臣關系,也講究一個,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
說人話就是,你待我好,我也待你好,你待我不好,我去你姥娘個腿??
便如那大魏國,給大秦輸送了多少人才?
那些人才,回過頭便把魏國打的喊爸爸,找誰說理去!
韓非年輕時,便想著變法,重新振興韓國,就差每天都給韓王寫奏疏了,可幾任韓王都不鳥他啊。
甚至,韓非跟著集百家大成的後聖荀子學成之後,也沒得到韓王們的重視。
若不然,他何至於閑得的去著書立說?
直接像商鞅和秦孝公一樣,促膝長談,然後開搞,它不省事嗎?
韓非真正受到最後一位韓王的重視,還是因為他的著作,流傳到秦國後,嬴政看到了,且驚為天人,恨不能每天抱一塊睡覺,好隨時抱大腿請教。
然後,最後一位韓王顧不得任用韓非變法,便又把他推出去,出使到秦國,先讓他執行疲秦之策,上演了一出肉包子打狗??嗯,不能是狗……
所以,按照戰國末期的價值觀,韓非一輩子沒有得到韓國君主們的重用,在韓國被滅後,踏實做大秦的臣子,真心不是什麼值得被詬病的事兒。
便如那些齊魯儒士,同樣也在大秦為官一樣!
當然,這並不是說,韓非投秦不值得被詬病,張良堅貞便也不值得被誇獎。
恰恰相反的是,張良的堅貞守節,是這時代最稀缺的東西,因而顯得彌足珍貴。
甚至,值得被大書特書,值得被傳揚表率!
所以,韓非不怪張良指著和尚罵禿驢,反而誇他是好孩子,說自己不如他!
“公子,可否留子房一命?”
韓非向趙子虎揖手一禮,求情道。
張良先前還裝作不認識他,可擺爛之後,就不隱藏了,直呼著他姓名解釋,自己不是指桑罵槐。
兩人的關系,便算是暴露了。
既然已經暴露,韓非便也同樣懶得掩飾了,直接大鳴大放,向趙子虎求情,為張良求情。
趙子虎愣了愣,奇怪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殺子房兄長了?”
韓非:“??”
張良:“??”
一老一少懵逼眨眼。
似乎??
好像??
趙子虎是沒說過要殺張良,只是他話裡話外,透著股子頑劣凶蠻,很容易讓人誤解,他是想殺人。
尤其方才辯論開始之前,他說那些話,仿佛張良如果辯服不了他,他便要將張良剁碎一百遍??
而且,誤會的可不止是韓非和張良。
包括趙佗,也誤會了!
此時,趙佗已然知曉,這張良就是個頑固的反秦頭子,就等趙子虎一聲令下,將之剁碎了以儆效尤呢。
可趙子虎卻說,沒有殺張良的意思。
這就很讓趙佗懵逼了,遲疑揖手道:“公子,此人圖謀不軌又敵視大秦,此番窺伺禦駕大營,多半是想刺殺陛下與朝中重臣,萬不可放縱。”
趙子虎白他一眼:“我有說要放縱嗎?”
趙佗:“??”
韓非:“??”
張良:“??”
不殺,也不放,留著幹嘛?
下崽嗎?
張良一男的,
下崽是不可能的。 但其自幼體弱多病,嬌嬌柔柔的,若是再捂白一些,擦些脂粉,倒是很適合做男寵!
趙佗和韓非似乎想到一塊去了,突然表情變得古怪,眼神幽幽看了張良幾眼。
嗯,確實是個嬌柔美男無疑!
張良被兩人瞧看的渾身發毛,好懸沒來一個嬌羞的雙手護胸。
“往後,你便跟著我韓非師傅吧。”
趙子虎對南風不感興趣,只是囑咐受驚的張良道。
張良長出一口氣,士可殺不可辱,趙子虎若真想睡他,他現在就敢跳鐵釜裡,把自己烹了。
還好,趙子虎是個取向直溜的,半點不彎,對他沒鳥興趣!
更難得的是,把他交給韓非看管,跟直接放了他沒什麼兩樣!
“良,拜謝公子不殺~!”
張良長出一口氣之余,慨然大拜道謝。
趙子虎大抵看出,張良打的是韓非放走他的注意,便呲牙樂道:“不用謝,我囚禁你,哪有讓你拜謝的道理。”
“嗯,你若不見蹤影,我也不責罰韓非師傅,我隻把韓非師傅的兒子們,全都送去上郡北地去守長城打匈奴,幾年後能活便能封爵,死了也賴不著別人!”
韓非猛然瞪大眼睛:“???”
趙子虎迎著老師的震驚目光, 卻是冷冷道:“怎麽?師傅不願嗎?師傅可知,此刻便有無數父母的孩子在守長城,他們隨時有被匈奴人南下劫掠殺害的風險!”
韓非頓時啞然:“??”
論孫賊,還是這位宗室頑虎孫賊。
簡直特麽的活孫賊,一萬種法子整的人沒脾氣!
趙子虎不在搭理韓非和張良,掀開鐵釜的蓋子看了看,眼見裡面的紅燒肉,還不到軟爛收汁的時候,便放下鐵鍬一樣的鍋鏟,巴巴的去看烤鹿肉。
趙佗亦步亦趨跟著在趙子虎身後,也不再理會戒備張良。
“韓非先生,此番是張良連累你了,實在慚愧!”
張良目送二趙離開,苦笑向韓非揖手大拜,歉然道。
韓非伸手將他扶起,問道:“真慚愧嗎?”
張良頷首:“連累韓非先生至此,叫張良如何能不慚愧?”
韓非松了口氣,點點頭道:“既如此,往後便莫要害我??嗯,你可別逃,否則我便要斷子絕孫了!”
“那頑劣之徒,是真敢把我子孫,都送去守長城,他說得出做得到,始皇帝都他凶蠻!”
張良唇角抽搐,訕然揖手道:“張良曉得了,定然不叫韓非先生為難。”
“不過??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先生身邊吧?”
韓非捋須笑道:“老夫還有幾年好活呢,正好也還缺一位入門弟子,我死之前這幾年,你便跟在我身邊做學問吧,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張良愣了愣,繼而大喜拜下:“張良拜見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