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來鍾。
藍藍專場的票終於賣完了。
鼓曲社座位三百個,最後賣到一個不剩。
賣光那一刻,她興奮的尖叫起來。
分別親了一下師父、師娘、敬敬、曦曦。
倒是面條瘋狂地跑,不知道她怎麽了,變得這麽瘋狂。
齊雲成理解她的心性,還是一個女孩兒,一驚一乍才符合她。
別說她了,大爺還在舞台上一驚一乍地翻包袱呢,要什麽矜持,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難過。
“師父,滿座了欸,我去給我爸媽打電話。我給他們也買了票。”
拿著手機,周顧藍給爸媽打過去電話,肉眼可見的激動。
能不激動?
只靠自己吸引一個滿座。
年輕人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一般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還在青年隊待著呢。
她爸媽知道後同樣很開心,再不是當初逼著孩子學習的時候了。
給爸媽說了事情,再給奶奶說。
當奶奶的不理解開專場是什麽意思,但聽見孫女高興,她跟著開心就是了。
正因為這一幕,宋軼搖搖頭,看著在家裡玩著的曦曦、敬敬,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能繼承衣缽,獨當一面,哪怕不繼承衣缽,也別像現在曦曦看見她吃什麽就搶什麽的好。
“算了,睡覺。”
見時間不早,宋軼催促著所有人休息,然而她剛想進房間,藍藍就跟著去了。
似乎想和師娘睡一起。
她已經不小歲數,哪怕師娘睡覺抱著自己也能承受,不是當年十幾歲被師娘勒得喘不過來氣的時候。
她們倆睡,齊雲成就只能跟孩子們睡了。
而聽見能跟爸爸睡,倆小家夥洗漱完後,屁顛屁顛的喊著爸爸回房間爬上床,別提多開心。
等第二天醒來。
藍藍票賣完的消息,幾乎整個德芸都知道。
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周顧藍還發微薄感謝著觀眾們對她的喜歡以及之後一定更加努力的話語。
一幕幕的,都展現著德芸社的新生力量。
也正因為她的精神頭,在九月份去鼓曲社的時候,很主動地向老先生請教,有不懂的就問。
問完了再問師父,很想把小專場乾好。
見她這麽努力,齊雲成決定在十月份的天津國慶專場上,專門帶她一次。
這一次國慶專場,德芸社安排的很是厲害。
師父、大爺在燕京舉辦國慶場、他和欒芸萍在天津舉辦、孟鶴糖、周九量南京場、郭麒靈、閻鶴相太原場、張芸雷、楊九朗長春場。
倒是燒餅沒有單獨場子安排,跟著師父、大爺他們那邊演幾場。
剛生完孩子還得照顧人。
他第一胎是個兒子,叫做燒麥,長得非常像他爸,尤其那眼睛說是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都不足未過。
而就在天津演出時,在大場上的一個返場當中,齊雲成讓藍藍好好唱了一段鼓曲。
不僅讓藍藍露臉。
還讓年紀比較小的李浩宇出來讓大夥兒認識了一下,並說明是自己徒弟。
這一說明,讓李浩宇緊張得夠嗆。
他沒有登過大台,隻覺得舞台的燈光和下面那麽多位觀眾的目光多麽刺人,要知道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人啊,全是為了師父來的。
還是在天津的地盤上,所以生怕師父讓他說一個。
在曲藝之鄉展露自己的基本功,不可能不夠嗆。
好在師父沒有讓他說,他才勉強松一口氣,要不然冷汗嘩嘩的流。
緊張到這種程度。
齊雲成覺得不叫事情,當初藍藍同樣緊張現在不好好的站在舞台上,像個沒事人一樣,都是能鍛煉出來的。
但這證明了當演員的認同性,認可你業務好,認可你人氣,哪怕你在舞台上介紹徒弟,說一些話觀眾們都聽得下去也聽得進去。
甚至還願意你多說話。
要不然哪管你。
“謝謝各位,接下來我給大夥兒唱一個吧,您各位想聽什麽。”
介紹完了倆徒弟,當師父的得給老少爺們真功夫。
今天他的專場。
肯定得多給。
於是今天的國慶專場,齊雲成賣足了功夫。
在天津這塊兒不賣功夫不行,下面還有一些是他都面熟的老先生,過來看自己演出實屬不易。
顯然很認可他的能耐。
所以說學逗唱在今天晚上表演得全面。
最後謝幕結束場子,在給觀眾們簽名的時候,他才終於可以稍微緩下來,在哪演出都沒有在天津難的。
其他地方演出你逗樂觀眾便行了,跟他們聊天聊家常的小笑話可能都喜歡,到了這裡必須得時時刻刻的賣大功夫。
“師弟,你先給師父沏茶,沏茶會麽?”
場子已經結束,師父在舞台上忙的時候,後台的周顧藍向李浩宇問一聲。
李浩宇點點頭,“會,在沒認師前我就經常給舅舅沏茶。”
“那你來沏茶吧,師父今天估計也夠累的,我等會兒去幫他脫大褂。”周顧藍有當師姐的樣,給自己還有他分配活,但忽然笑著開口。
“師弟跟你商量一個事情啊。”
“什麽事情?”李浩宇望著師姐有點猝不及防,他和師姐接觸的不多,平時說不上幾句話。
畢竟一個忙相聲一個忙鼓曲。
只有在師父家才偶爾碰見。
“師父以後演出不管是穿大褂還是脫大褂交給我來好不好?”
“??”
李浩宇有點不理解師姐的意思,幽幽一句,“師父看見我不勤快的話……”
“不會的不會的。”
周顧藍擺擺手,臉上沒有一點在意,“師父很好的,不會注重這些,我就是想幫師父脫大褂嘛,這是我一直乾的事情。”
“好的。”
“那謝謝了。”
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麽重要,誰來都一樣,但對這個丫頭來說卻很重要,因為丫頭都喜歡黏人,幫師父穿大褂或者脫大褂的自然也就能黏在一起了。
偶爾還能趁著這個獻殷勤的時間去求師父一些事情。
時間不大。
舞台上齊雲成處理完事情,和一幫演員下來休息。
一下來周顧藍像蹲在馬路邊的黑車司機接到活一般激動,三步化作兩步地衝過去解師父大褂領口的扣子,解開再慢慢地脫下來,一切動作都十分的熟練和流利。
李浩宇看了都震驚,師姐果然是熟手了,要自己絕對沒有這麽快,反而耽誤時間。
幸好答應了師姐。
連忙把沏好的茶水給端過去,不僅給師父,還有其他一些長輩。
他們是晚輩,長輩都需要考慮。
但幫師父穿大褂、脫大褂是當徒弟獨一份的。
脫下來後,周顧藍又快速的疊起來,疊大褂也有講究,但依舊乾得熟練。
相反疊師父的大褂,還樂在其中。
齊雲成是不在意這些的,給倆徒弟說些事情,尤其藍藍,還有三四天她的鼓曲社專場就要開始。
需要好好的來。
雖然沒有出名的演員,但備不住有老先生湊熱鬧,天津這個地方永遠臥虎藏龍。
就這樣幾天過去。
鼓曲專場不出意外的到來了。
之前她舉辦專場陣容極其強大,鼓曲界的年輕人舉辦,外加有名氣的演員在,很是受歡迎。
各個行業的演員都來了。
這一次不同,宣傳的規模很小。
就是孩子簡簡單單弄一個專場,也更沒有媒體拍攝。
反而場子還就得如此才好,每次開鼓曲場子都得驚動一片人,那足夠說明這門行業會的沒有幾個人,才每次開都每次吸引人。
可鼓曲不是那樣,現在已然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投入進來,有了一點欣欣向榮的景象。
要知道現在學院當中還有一批正在學習的學生。
等他們畢業也會獲得文憑以及來德芸實習的機會。
但這樣的話,場子明顯不夠用,恐怕必須要做到一周六天演出了。
只有這樣才能給大量演員演出機會,但距離那時候還很早。
要做到那種情況,除非藍藍成小角。
和現在孟鶴糖、周九量一樣,要不然哪能支撐其他幾天的演出。
但那很難,現在周顧藍能賣一個滿座,不是齊雲成打擊她,當真不是靠著她自己能耐獲得的。
有大部分靠著德芸社的名聲過來。
德芸社是棵大樹,路過人都會過來,下面的花草他們不會第一時間去欣賞,是注意到了大樹才注意到花草。
等什麽時候花草成為了大樹,那就是角了。
“師父怎麽還沒來啊?”
鼓曲社專場開了,觀眾們坐在位置上聽著一個面龐比較生的姑娘唱曲。
現場來的年輕人居多,老先生只有很少很少。
看得出來果然是因為齊雲成的徒弟,才過來湊個熱鬧。
但不乏平時就有看她鼓曲,喜歡鼓曲,為了她來的。
“我估計齊老師這會兒不可能到了。”
一個極長頭髮女生忽然說一聲。
這麽久以來,吳麗娟成為了年輕人當中一位可圈可點的演員。
她的琵琶和蘇州評彈進步很大。
“師父總是這樣,我還是先去化妝和換演出服吧。”
當徒弟的有一絲絲委屈,她最喜歡師父了,自然想師父看自己的專場。
可惜齊雲成還專門的放慢腳步過來,連天津地區都沒進去,依舊行駛在高速上。
“咱們過去會不會比較遲了?這會兒開場了吧,藍藍的節目都得錯過一兩個。”
這一次齊雲成和於遷過去的場子,大爺對鼓曲很感興趣,今天有空便來了。
“不著急大爺,這丫頭黏人的很,晚點去的好,就是讓她自己扛扛。
之前那麽大的陣仗說到底還是匯報表演,今天這一次是踏踏實實的專場,她自己來扛梁子。
要不然我在身邊總以為靠我就行了,教育孩子不好教育啊。”
於遷呵呵笑一聲,爺們如今也陷入了教育孩子的時間段,點點頭,“教育孩子是不容易,當初你師父教育,再給你選擇道路也為難好一陣子,甚至我們這一幫人還簡單的開個小會商量了一下。”
“是嗎?”齊雲成看著大爺,模樣詫異。
一般教育都是師父給徒弟說說,開個小會來商量有點想象不出場面。
“怎麽不是啊。”
這些東西,當孩子的肯定不清楚,一般也不會給孩子說,但如今不一樣,雲成現在很成熟。
“當初很難抉擇。因為張老先生讓你在小劇場好好說相聲,目的就是把你打造成一個看家的角兒。
可你還年輕啊,圈子又那麽大,那麽多流量,之後你有一點人氣出來,就猶豫還要堅持不堅持這樣。
本來走上娛樂方面的道路未嘗不可,到處接東西,東奔西跑,說不定還能拿個影帝什麽的。
花團錦簇的狀態。
算是讓你在年輕的時候好好的玩一玩,跟現在大林一樣,他就玩得挺開心。
業務的話以後到了一定歲數,你自己就會穩定下來。
天賦在那,怎麽都不差。”
“但是我不太喜歡這樣啊。”齊雲成開口,到處拍戲他寧願多聽一段相聲,多聽一段鼓曲。
“所以啊,你師父還是讓你好好的說相聲,讓你踏踏實實的磨練。
現在看來做的決定很對,我不客氣的誇,年輕人當中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
而且你的能耐還能為以後在天津這邊建立相聲劇場提供一種便利。”
於遷的誇獎十分實在,不遮遮掩掩,同時在天津這邊建立相聲劇場也早有預謀。
只可惜沒有合適的機會。
現在齊雲成的能耐和業務,很好的攬住了這個機會,當然哪怕沒有齊雲成也可能開。
但有他在, 便是一個很好的由頭,會更加的順利。
天津這地方開鼓曲也就罷了,跟誰搶不了什麽生意,可能天精曲藝團裡面有鼓曲隊伍,但他們無非按月和演員等級拿錢。
一但開相聲館,那就是瘋狂的和天津各大館子搶生意,試問意見能不大?
哪怕建立唱戲的班社都比建立相聲班社容易。
所以郭得剛寧願先建立麒麟社。
如今有齊雲成,等麒麟社一建立,相聲分社也能差不多安排,他的業務和能耐能鎮得住。
老先生挑不出什麽理來。
“所以師父打算在天津弄分社了?”齊雲成好奇。
“從德芸社大火的那天起,你師父就有了,你還不了解你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