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碩不是不知道普通話該怎麽說,畢竟任誰都已經上到了高中,也不可能沒用過普通話讀課文啊。
只不過先前的環境,使得他下意識的習慣用方言說話。
而他才來帝都三四天的時間,之前壓根沒有在意這些。
現在有意識的去改,雖然還帶點口音,但也不像方言那麽土了。
吳起聽了點點頭,又說道:“我再找個人教教你該怎麽演戲,臨時抱抱佛腳。”
說著又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喂,老李,你晚上有戲嗎?
沒有?那行,今天晚上幫我教一個人該怎麽演戲。
好,我讓路兒去接你。”
掛斷之後,又給郭路打了個電話,讓他直接開車去接人。
吳起那輛麵包車一直都是放在郭路那裡,不用給他工錢,但只要別耽誤事,車隨他用。
郭路接了電話之後,也不管天已經晚了,拿了鑰匙按照吳起的要求去接人。
等人的過程中,李哥那邊也將面試那場戲份的大致內容,用短信發了過來。
吳起讓陳碩抄了,先自己琢磨琢磨。
老李名叫李德福,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身上有一股子書卷氣。
到了之後第一眼就開始上下的打量著陳碩。
吳起讓郭路先回去,又將他請進院裡,和陳碩一起進了東廂房,他的屋子。
吳家的院子是個一進的四合院,正北是吳大爺和吳大娘住的,東廂房是吳起的屋子,西邊則是陳玉坤租住的西廂房。
進了屋裡,吳起給兩人相互介紹了一下,又將情況說了一遍。
拿起陳碩抄好的簡略劇本遞給李德福,說道:“我也知道,想要一晚上提升他的演技,那是不可能的。
你就照著這場戲來專門教,只要能夠過了明天的面試,我再讓他專門去學。”
李德福將那頁紙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
“司馬相對靈鷲懷恨在心,想要趁機殺了他,被蕭十一郎叫破。
司馬相(舉劍):靈鷲,我要殺了你,蕭十一郎是死是活與我何乾?奪我妻子的人是你!不管城瑾受誰所害,都是因為伱。既然你無力保護她,又何必把她從我的婚禮上帶走?靈鷲,若論罪魁禍首,我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你。
刺。”
短短的百十個字,戲份看著也很簡單,但其中要表達的情緒和信息卻不少。
特別是只有這麽一段話,幾句台詞,卻牽扯了四五個人,還有其中錯綜複雜的感情。
這一場戲應該就是司馬相這個人物的戲眼了,基本上單從這一場戲,他都能夠引申出一條這個人物的簡單劇情線來。
李德福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會,將紙放下,向陳碩問道:“你之前演過什麽?”
陳碩看了吳起一眼,回答道:“沒有,我以前沒演過戲,也沒接觸過,就這兩天跟著起哥跑了兩天龍套。”
李德福聽了一愣,看向吳起,見他點點頭,倒也沒有太過在意,下意識的也跟著點點頭。
沉吟了一會,他將記有劇情的紙張向陳碩推了推,問道:“從這些內容上,你能看出什麽?
隨便說,就當是做閱讀理解,將你看到的、想到的,都說出來。”
陳碩在他來之前也拿著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心裡也有一些想法。
想了想之後說道:“結合我這兩天拍戲了解的劇情,和這幾段文字看來。
應該是司馬相要娶連城瑾,
但在婚禮上被靈鷲搶走了,而且兩人應該是兩情相悅。 然後連城瑾死了,矛頭指向蕭十一郎,所以司馬相和靈鷲來殺他為連城瑾報仇。
不過司馬相的想法有所不同,他認為害死連城瑾的根本原因,是靈鷲把她搶走了,又沒能保護好她。
現在,兩人來殺蕭十一郎的時候,司馬相突然出手,想要殺死靈鷲,沒能得手,才說出這幾句話。”
吳起聽了心中暗暗點頭,不僅僅是陳碩的分析,還因為他的口音。
自己才剛給他說完沒多久,現在這一大段話,除了能夠聽到一絲絲口音,已經很貼近普通話了。
李德福又問道:“還有嗎?”見他好像沒有方向,提醒道:“你說的是對第一句人物、行為描述的理解,後面的台詞呢?
要知道,劇本,最重要的就是台詞。
你對人物、對劇情的理解,以及表演,都需要通過台詞來解析與表達。”
他看陳碩還是沒有頭緒,想到他畢竟以前從沒接觸過表演,頓了頓,又說道:“這樣吧,現在就當是明天的面試,我是面試官,你來表演。
給你十分鍾的準備時間,咱們就正式開始。”
吳起在一旁聽著,麻利的便收拾出來了一個簡單的場地,還給大家準備了些茶水與解渴的水果。
雖然只有那幾句台詞,陳碩這會兒都已經會背了。
但他能仍舊又謄抄了兩份給李德福和吳起看,自己拿著最初的那一份,不斷的琢磨著。
每個人都是天生的表演者。
這不是他從哪裡聽說的,而是從決定跟著吳起當演員,或者說在了解吟遊詩人職業之後,就有的感悟。
事實上也是,人小的時候在家扮演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在學校要當好學生。
就連和人打架的時候,也要拿住架勢,爭取一出場就讓人害怕,這都可以當做是一種表演。
更別說他所練的五禽戲就是模仿動物,而他能夠練到今天的境界,也正是因為他沒少向動物學習。
為了練虎戲,他在老家養了一隻貓,經常學著它撲蝴蝶,學著它伸懶腰,學著它牽動自己的內髒發出雷鳴聲錘煉自身。
現在,在他看來,所謂的表演,不過是就讓他去學、去模仿另一個人罷了,一個虛構出來的人。
想了想自己剛才的分析,一點點的體會這種感情。
自己因為沒有殺了靈鷲,應該有惱怒,惱怒自己沒能得手,然後引發出對靈鷲的恨意。
還因為被人阻止了,不能繼續殺了他,才會說出這些話。
否則的話,就該二話不說的拚命才對。
那說的時候應該……
“可以開始了嗎?”李德福問道。
陳碩回過神來,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表,發現竟然已經過去十分鍾了。
心頭一驚,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回憶了一下剛才心中所想,說道:“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