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陳碩睡得很安生,什麽都不用去想,夜裡也沒做什麽夢,等到東方魚肚白的時候,自然而然的醒來。
在院中的老地方迎著朝陽演練了一遍五禽戲,小虎也在一旁陪著他練。
當然,說是陪他練,實際上就是伸伸懶腰,飛撲兩下,但那種悠然,一點也不比陳碩練虎戲時差。
如果說陳碩練虎戲,是將自己練成一隻大老虎,那麽小虎練虎戲,反倒是像人在運動。
練完功,陳碩從行李中拿出一些便食的食物,和奶包送給他的牛肉干,燒了一壺熱水就著吃了。
然後到門外找了些廢棄的灰瓦,撿著好的將屋頂重新翻新了一下,最主要的是將漏的地方補一下。
一直忙活到中午,將漏水的地方修補好,就連外牆都重新用黃泥糊了一遍。
陳碩還沒有準備食材,接下來幾天的時間,他幾乎很少自己做飯,都是到各家的親戚家裡去吃,順便送上一些在各地買的小禮物。
小虎也跟著他吃了東家吃西家。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外出打工的親戚也都逐漸回來了,山村也變得越發熱鬧起來了。
忙碌了一年,回到家裡收拾一番之後,就開始相約一起打牌、喝酒。
陳碩不怎麽玩牌、玩麻將,但從小練就的酒量,使得別人只要一喝酒,就不會忘了他。
鎮上逢四、九是集,年二十四這天,陳碩跟著村裡人一起坐著拖拉機去趕集。
將該置備的年貨都置備齊了。
到了年二十五,陳玉坤一家三口也帶著大包小包的回來了,陳碩第一次開了火,讓收拾了一天的陳玉坤一家來吃飯。
二十六,夜裡下了一場雪,將整個大地染成一片雪白。
今天村裡在曬谷場殺年豬,陳家崮幾乎每年的這一天都會殺年豬,然後一大家子人你搬桌子,我拿凳子,你出碗,我出筷子。
將全村人都聚在一起,趁著這一天一起吃個飯。
陳碩力氣大,從來都是殺豬的主力,雖然他很少動刀子,但壓豬的事卻少不了他。
有他按著,任是那大肥豬如何掙扎,都別想掙脫。
一刀子下去,血水流在一個加了鹽水的大鐵盆裡,然後就等它在那靜置,做血豆腐。
幾個人和陳碩一起提起年豬,放在燒開了熱水的大鐵鍋裡拔毛,洗的白白淨淨的,然後由大爺陳玉生來操刀分肉。
從陳碩十歲那年騎在噴血的年豬身上,轉了半個村子之後,哪一年分年豬,那豬頭基本上都會分給他。
今年也不例外。
分完肉之後,飯菜也都做好了,主菜就是一鍋豬肉、豬雜、豬血燉白菜、蘿卜、粉條。
其他的豬頭肉、燒雞、炒雞塊、整魚等各色菜品每桌都有,跟吃大席似的。
一頓飯從中午吃到下午三四點,然後再收拾東西。
陳碩拎著一扇肉和一個碩大的豬頭回了家。
他先將肉掛起來,拎著豬頭來到水井邊,拿起厚背菜刀將豬頭從脖子下頜處砍開,骨頭劈成兩半,頂上的肉還連著。
掏出豬腦清洗乾淨放在一邊,又把豬頭洗刷乾淨。
拎著豬頭和一桶水進了屋,刷了鍋,將水和豬頭肉一起放進去。
又將蔥、薑、花椒、大茴等香料用一個小布包了扔進去。
進了西屋,打開一個酒壇,舀了一瓢沉澱了一年的雜糧酒添進去。
加足了柴火用大火煮出血沫,
撇乾淨,又抽出一半的柴火小火慢燉著。 然後開始和面,等著醒發,又用一旁的小鍋將粉條煮開剁碎了,合著剁成餡的豬肉和白菜加調料一起拌勻了。
然後在灶旁,一邊包餃子,一邊看著煮豬頭肉。
包好的餃子用鍋排盛了,放在西屋陰涼處,等吃的時候直接就下了。
本來往年這些活都是他和爺爺一起做的,只不過今年只剩他自己了,都需要他自己獨自來做了。
到了晚上,誰來喊他他都沒去,就自己和小虎待在家裡,下了三四十個掌心大的餃子,切了一隻豬耳朵、一塊豬頭肉調了。
將醃好、蒸好的豬腦用盤子盛了,點綴一點薑絲、蔥絲、白芝麻,加花椒、乾紅辣椒等。
燒了一鍋熱油,滋的一聲潑在上面,趁著撲鼻的香氣,拌開了。
將兩枚豬眼扣了給小虎,又到西屋酒壇裡打了一斤酒。
陳碩坐了東邊,小虎坐了西邊,一人一貓就在屋裡吃了起來。
雖然只有一人一貓,但陳碩卻打心眼裡感到心安。
比他半年時間掙了十萬塊還安心。
第二天一早,陳碩買了東西到奶奶、母親的親戚那邊走了一趟,給拜個早年。
本來走親戚應該是過了年之後去的,但今年他家裡出了白事,那就要提前去。
省的過了年,人家正辭舊迎新的時候,自己帶了晦氣去。
母親還在的時候,是父母帶著他來,母親走了,是父親帶著他來。
等父親也走了之後,每年都是他自己來。
俗話說,親娘舅,親娘舅,最親的是娘舅。
不像叔伯之間還有分家繼承財產之類的矛盾,娘家的舅舅跟你有割舍不開血緣,還沒有直接的利益關系,是對你最親的親人。
陳碩的姥爺、姥娘也都走了,兩個舅舅、三個姨也因為陳碩母親走的早的原因,一直對他疼愛有加。
見他來了,說起他爺爺,忍不住又是一陣垂淚,陳碩隻得溫聲安慰,吃了飯之後,一直留到快天黑,才讓他離開。
走完了親戚,陳碩又開始和村裡的叔伯兄弟一起走東家串西家的。
到了三十一早,家家戶戶都開始貼對聯。
大紅的對聯代表著一家人對於新的一年的期盼,也是辭舊迎新的表現。
不過按習俗,家中有人去世,守孝第一年有不貼聯、或貼白聯的說法。
陳碩翻出趕集時買來的白紙,裁好尺寸,沾著墨自己寫了一套白聯,替換上當初爺爺去世時貼的孝聯。
當初在拍《穿愛》時,他有空就會向馮莉請教寫字和畫畫。
這書法雖然沒練出什麽太大的門道來,但至少寫出來之後,像模像樣的。
現在在吳起家裡,還有馮莉送給他的幾幅字畫和一套字帖呢。
下午,他又拎著一籃子東西,到了墳地上看望了爺爺奶奶和父親母親,燒了紙、敬了酒,在墳前說了自己這半年的經歷,讓他們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