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昆明,翠湖。
羅芸一如既往,每天中午12點,準時來到自己的咖啡館。
還沒正式開門前,先要掃地、拖地、擦洗、備料.
咖啡店不大,羅芸隻雇傭了四個員工,所以好多事她都親力親為。
這個咖啡館已經開了快10年,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平淡的生活。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12點半,咖啡館正式開門迎客。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咖啡館客人不算多,羅芸就坐在吧台裡,呆呆看著外面的門口種植的一株桃樹。
桃花開了,份外妖嬈。
突然,一個從門口路過的中年男人引起羅芸的注意,男人戴著口罩側臉看不清楚,但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男人就要走過門口的一刹那,似乎感覺到什麽轉過頭看著咖啡館內,頓時停下腳步。
愣了幾秒鍾,仿佛在確認什麽,又大踏步走了進來,等走近吧台他看著羅芸,緩緩取下自己的口罩。
俞冬青!
“你,還好嗎?”俞冬青輕輕問道。
“還好,你呢。”
“也好。”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就這樣四目相對。
俞冬青看著眼前這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先生,您喝咖啡嗎?請這邊坐。”旁邊有個服務生忠實履行自己的職責。
羅芸從某種慌亂中清醒過來,立刻恢復了平日的大方得體,微笑看俞冬青:“我這裡只有咖啡,沒有茶要不給你泡一杯咖啡?”
“隨意吧。”
俞冬青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看著羅芸在吧台裡忙碌。
快十年了吧?
沒想到竟然以這種形式見面。
羅芸煮了一杯手衝咖啡,放到俞冬青桌子上,坐在他的對面。
“這是我店裡特色拿鐵,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俞冬青輕輕攪動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滿口稱讚:“嗯,果然味道不錯,裡面有一種很特殊的香味,榛果拿鐵?我看你門口招牌上寫著。”
沒想到羅芸臉上依帶著微笑,看著他,“你騙人,其實這只是一杯普通拿鐵.你還是不會喝咖啡。”
俞冬青聽了有些尷尬。
說實在,無論是羅芸還是明媚,對咖啡都比較感興趣,但他就是不感冒,根本分不清什麽摩卡、拿鐵、卡布奇諾.
但這個小小的玩笑,使兩人久別那種生疏感消失許多。
“你怎麽會來這?”
“我來開昆明演唱會,今天吃過飯無聊隨處走走,沒想到竟然碰見你。”俞冬青解釋道。
他正準備問這些年來羅芸的情況,突然看見一個男人拉著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
小女孩和自己的兒子年齡相仿,扎著兩個小辮子非常可愛,男人年齡和自己相仿,模樣清瘦帶著一副眼鏡,像個老師或許學者。
看到男人拉著小女孩向這邊走來,羅芸立刻站起來笑著相互解釋。
“這位是我的先生,顧遙州,他是雲大老師。”說完又指著小女孩:“這是我女兒,小名叫雅雅。”
女兒?!
俞冬青有些吃驚看著羅芸。
羅芸似乎沒看到,又給自己的老公介紹俞冬青,但她開口,就聽到顧遙州爽朗一笑:“羅芸,不用介紹,我認識,大名鼎鼎的青芒履樂隊主唱俞冬青先生!歡迎,來到我們的咖啡館。”
“在燕京的時候,我們認識。”羅芸又補充了句。
兩個男人握手、寒暄,俞冬青的目光卻瞄著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她正好奇望著俞冬青。
終於,俞冬青實在忍不住,又問羅芸:“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哦,不是的,是我和老公從孤兒院領來的。”羅芸解釋道。
原來如此!
俞冬青頓時明白過來,又輕輕歎口氣。
這時候小女孩看著俞冬青,目光很好奇,突然用手比劃起來,羅芸也趕忙跟著比劃。
聾啞人?!
“她在向你問候,問叔叔好。”羅芸低聲說道。
“雅雅,你好。”俞冬青趕忙彎下腰微笑著問候。
羅芸又比劃了兩下,小姑娘甜甜笑了。
站在一邊的顧遙州趁機拉走女兒,他能看得出,自己的妻子和俞冬青絕對不是一般朋友關系。
看著被爸爸拉走的小女孩,正在吧台邊玩耍,俞冬青忍不住低聲問道:“羅芸,你們為什麽領養一個聾啞姑娘?”
“你知道,我不能生育,但我喜歡孩子所以就和老公商量領養一個。本來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讓我們領養的一個健康小孩,但是那天我和老公去孤兒院,看到一個小女孩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一個人孤零零坐在一邊,正羨慕看著我們。“
“後來我問工作人員,才知道是先天性耳聾,父母生下下她不久就拋棄了她,後來被人撿到送到孤兒院,我聽了很同情,決定收養她,我老公也很支持我。”
“其實.雅雅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也非常乖巧,我和我老公都很喜歡。”羅芸最後說道。
“你和你老公都是善良的人。”俞冬青發自內心的欽佩。
突然他想到什麽:“你可以給雅雅植入人工耳蝸,有可能恢復聽力!”
“這個我和我老公商量過,他最近就在聯系醫院大夫,為手術做準備。”羅芸回答道。
“來燕京吧,燕京的醫院醫生水平畢竟要高點,這樣更安全可靠。”俞冬青建議道。
“這個.我和我和老公商量,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來的。”
“來燕京一定要聯系我!我想辦法給雅雅找最好的醫生!”
羅芸看了看他,輕輕點點頭。
看著眼前曾經朝夕相處的女人,俞冬青原本平靜的心突然又掀起波瀾。
“羅芸,我們能不能出去走走?”
羅芸猶豫了下,但還是站起來又走到他老公面前,低聲說了幾句,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這才走出咖啡屋。
俞冬青打了個招呼後跟著走了出去。
外面不遠處就是翠湖,碧樹藍天,春風蕩漾。
兩人並排默默走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羅芸打破沉默:“彤彤現在怎麽樣?”
“彤彤初中和高中都上的音院附中,畢業後又去了美國費城柯蒂斯音樂學院學習,現在畢業在波士頓管樂團做一名鋼琴手,我有她演奏的視頻,你看看。”
俞冬青說著拿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
只見一個穿著留著披肩發,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姑娘正坐在舞台中央的鋼琴架前,很認真彈著曲子。
看著這個文靜美麗的姑娘,羅芸突然想起小時候俞彤彤像小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特別那一次獨自一人帶她去歡樂谷玩的情形,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彤彤都成大姑娘啦。”
“是啊.我們已經老啦。”俞冬青說著,又看了羅芸一眼。
依舊是那麽漂亮,但眼角已經有了皺紋。
羅芸也看著俞冬青,背依然挺拔,但兩鬢也夾著著幾絲白發。
“羅芸,你不辭而別,我曾來過昆明找過你但沒找到。”俞冬青開口說道。
羅芸微笑不語。
她相信,他會來找他的。
“羅芸,你當初根本沒必要這麽做!不能生育又怎麽樣?我們不是已經有彤彤嗎?如果你還喜歡小孩,大不了我們也可以收養一個,叫你媽媽,就像雅雅這樣!”
俞冬青突然激動起來。
“你真傻呀?!”
憋了快十年的這句話,俞冬青今天終於說了出來。
羅芸停下腳步,看著他。
“其實,這樣不挺好?明媚也非常愛你吧?你生活的不是很幸福嗎?聽網上說你們又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這不挺好嗎?!”
“可是.”
俞冬青想進一步解釋,但卻被羅芸攔住:“沒有什麽可是,無關對與錯都過去了,你也看到,我生活的也挺好,我老公也很愛我,你我生活的都很好,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是啊
對於明媚,對於自己現在的家庭,俞冬青也真沒什麽可挑剔的。
俞冬青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好深深歎口氣。
“好啦,冬青,我該回去了,店裡開始忙了。”羅芸輕輕說道。
“好吧,再見。”
“再見。”
羅芸轉過身,向咖啡店方向走去,越走越快眼看背影消失不見,俞冬青喊了聲。
“羅芸,後天晚上我的演唱會,你去看嗎?”
羅芸的腳步停滯了下,但沒有回頭。
3月24日,青芒履樂隊最後一場演唱會在昆明拓東體育場拉開帷幕,在四萬名歌迷歡呼聲中,俞冬青一首歌接一首歌唱著,分外賣力。
《戀曲1980》《戀曲1990》《少年錦時》.還唱了一首粵語歌《一生中最愛》。
如果癡癡的等某日
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
誰介意你我這段情
每每碰上了意外
不清楚未來
何曾願意我心中所愛
俞冬青在台上唱著,他突然想起,羅芸曾經說過,她雖然並不太喜歡聽粵語歌,但卻唯獨喜歡這一首。
一生中最愛。
唱完這首歌,俞冬青抹了下臉上的汗水,拿著吉他看著黑壓壓的人群,說到:“今天,我要唱最後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歡。”
前奏響起。
俞冬青整理了下耳麥,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努力在尋找著什麽。
卻什麽也看不到。
她在會場某個角落吧?
或許不在。
這時候,前奏過完俞冬青唱起來:
曾經真的以為人生就這樣了
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
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
百轉千折它將我圍繞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裡好
這麽多年我還忘不了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李宗盛的《鬼迷心竅》。
司湯達在他的《紅與黑》裡曾經寫過這麽一句話: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墳墓,是用來埋葬所愛的人的。”
是的。
全書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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