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麽時候，韓舟在王希雅的辦公室的休息床上睡著了。

　等韓舟再醒過來時，王希雅已經回家睡覺睡醒又來到了公司。

　被韓舟佔了床，公司剛合並的王希雅好難得回家休息了一晚。

　韓舟睡醒第一時間，不是蹭吃蹭喝，而是趕往練習生樓層。

　現在，韓舟感受到什麽叫做成年人的壓力了。

　以前得過且過混日子，沒覺得。

　現在才知道，要混個出人頭地，名聲在外，是何等艱難。

　更不要說什麽過成人中龍鳳了。

　練習生大練習室。

　男男女女在這裡做早課。

　從今天開始，所有學校都放假了，那些還兼備學業的練習生，今天是第一次參加周中早課。

　所以，是所有人第一次到齊。

　韓舟走進練習室，就看到幾個穿著練功服的女孩兒正在看視頻。

　韓舟過去看了一眼，幾個女生正好刷到了新視頻，耍獅子，或者說，舞獅。

　幾個女孩兒看別人練獅子，一邊誇厲害，一邊說這個好危險。

　那練舞獅的二人組，前腳踩空，差點從柱子上滾到地下，好在後腳穩住，一個漂亮的動作重新銜接。

　也有個女孩發現了韓舟，但她們知道韓舟不是天樂的人，所以不在意。

　很快，聲樂老師過來了。

　一群人才各自練了起來。

　而韓舟在這兒，王楚陽和林見秋兩個人還是很投入的。

　大概練了半小時，王希雅走到了練習室來。

　聲樂老師急忙上前。

　王希雅:“韓舟。”

　韓舟愣了一下:“嗯?”

　“要不教教他們?”

　韓舟思索了一下:“行。”

　韓舟上台，王希雅提高了聲音:“這位名叫韓舟，你們可以叫他韓老師，出道以來人氣很高，目前有六首歌在歌曲榜前一百，首演的第一部電影目前還在上映中。”

　“你們都認識吧?”

　“認識！”練習生們，有著進入娛樂圈的夢，當然認識最近幾個月剛剛出道的新人前輩們。

　王希雅:“大家歡迎。”

　此時，韓舟登台在掌聲中壓了壓手，示意停下，然後背負著手:“今天，剛到練習室，我看到有幾個女孩兒在刷短視頻。”

　“看的是舞獅練習。”

　幾個女生臉色一變，瞬間低頭。

　她們還以為韓舟要抓她們典型了。

　然而韓舟在台上:“舞獅，有五種獅子，五種顏色，其中白色的叫做馬超獅，又叫孝獅，喪獅。”

　“在曾經的舞獅文化中，這種獅子，只在喪事表演，表演者也是舞獅最穩最厲害的人，換句話說就是班主和老師傅才能演。”

　“但是現在時過境遷，商業表演，也會有人用白獅子。”

　“比如昨天過小年，英倫就有一次舞獅表演，就是白獅子，有超過七十萬人次遊客和新年慶祝者觀看了這一天的表演。”

　“甚至學獅子的學生，也用白獅子。”

　韓舟怒斥:“臭不要臉！”

　“沒規矩！”

　“不拿雇主當回事兒！”

　“那白獅子也是初學者配用的嗎?初學者基本功都不練，扛著白獅子到處跳，在人家葬禮上，摔了怎麽辦?”

　“哎呀好痛痛，我的手指流血血了……”

　“丟人不丟人?”

　“人家喪事兒，你別說手指流血了，就算腿摔斷了，別人都他媽不會給你好臉色。”

　“你怎麽沒摔死?陪老人家一起走是最好！”

　韓舟目光掃過全場。

　很多人低下了頭。

　為什麽?

　指桑罵槐。

　就這個練習室，價值數百萬的音響，數十萬的電吉他，各種各樣的器械，最好的表演設備。

　這些東西，在曾經的娛樂圈，是不屬於練習生這個層級的新人的。

　你他媽一百塊的電子鍵盤都彈不穩，還施坦威?

　韓舟:“退一萬步說，現在的班主，允許學員用最重要造價最高，重量最重，意義最大的白獅子舞獅，允許他們在慶典扛著意義重大的白獅子。”

　“學員在幹什麽?扛著白獅子秀三腳貓的功夫?”

　“班主期望伱能扛起白獅子，是一種期盼。”

　“你以為你扛起白獅子，就是專業舞獅演員了?狗屁不是，狗屁不通！！！”

　韓舟拿著筆重重的敲打白板:“都學過聲樂吧！”

　韓舟在黑板上歘歘歘的寫著。

　“好，一個一個唱。”

　幾個老師都在門口聚著。

　聲樂老師臉色不好看。

　一開始，他們以為韓舟只是講一講自己的經驗，鼓勵一下什麽的。

　沒想到韓舟上去就開始罵娘，現在還要考核業務能力了?

　韓舟隨便點了一個男生:“來，唱。”

　這個男生看著譜子，整個人都是懵的，一直在那兒:“嗦啦哆哆啦嗦啦嗦……”

　“看懂了嗎?”韓舟:“唱吧。”

　男生:“人生短短幾個秋，啊……”

　“沒吃飽飯嗎?！”韓舟:“唱什麽玩意兒?現在讓你去錄節目，你好意思上電視嗎?”

　接著又來了一個。

　韓舟:“現在去參加青歌賽，你準備爭取倒數第幾?保一掙二?”

　再來一個女生。

　韓舟:“還有人打不清拍子?！”

　又來一個男生。

　韓舟:“你聲帶落家裡了?！！！”

　王楚陽:“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那個……”

　韓舟:“你早上起床不洗臉嗎?”

　王楚陽:“???”

　什麽?我唱的這麽好，你挑我沒洗臉的刺兒?

　韓舟:“不服氣?”

　“來，給他錄像錄下來，以後把他眼角沾著眼屎的視頻給他粉絲看，當粉絲福利。”

　王楚陽沒臉要臉了，直接雙手抱頭溜了。

　林見秋:“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

　韓舟:“你唱歌就唱歌，誰教你邊唱邊晃悠的，你手在幹什麽?打碟嗎?”

　林見秋:“……”

　韓舟在台上:“你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天賦。”

　“有些人跳舞不錯，有些人音色不錯，有些人唱功好。”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都長得不錯。”

　“除了王楚陽。”

　王楚陽:???

　我特麽雖然在家裡是顏值墊底的，但是在這兒，好歹也是個中上好吧?！

　韓舟:“但這跟你們有什麽雞毛關系?這些條件，都是媽生的。”

　“你們大清早在練什麽狗屁東西?”

　“你們以後就給粉絲看這個?”

　“公司到時候花個三五百萬，給你包裝一下，炒兩個熱點，然後再請一群人冒充你們的粉絲，在機場堵一下路，在電視台外面舉個牌子，然後再讓你們上台唱一首狗都不聽的垃圾歌，騙一點無知小迷妹，然後就可以收割粉絲了是吧?”

　“沒毛病，天樂靠這個可以賺錢，賺一年，兩年，三年，賺完就把你丟了，換新人上去，再收割三年粉絲，然後再換一批。”

　“你們呢?”

　“準備當三年流量小生，然後滾回家不知道做什麽?你們他媽高中大學都沒讀，跑來當練習生，大早上就在練習室練怎麽和人打鬧，怎麽玩笑?”

　韓舟在台上罵人，不是跟天樂有意見，也不反對流量製造，偶像包裝這一套。

　凡是新出現的行業，都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韓舟只針對每個個人。

　南郭先生濫竽充數，你也去學?

　人家南郭先生聰明，且還混了三年。你有腦子嗎?混的了三天嗎?

　韓舟在台上:“我看到這麽多錢，砸在你們身上，就想打人！”

　“老子告訴你們。”

　“你們大清早汙染了我耳朵半個小時，老子早飯都沒吃，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體型老師小聲:“王總……”

　“這不利於我們……的計劃啊。”

　王希雅:“讓他說。”

　“聽得進去的當藝人培養，聽不進去的當偶像培養，練不出來的就放棄。”

　“記住，只要錢到位，做什麽都是不會虧的。”

　台上的韓舟敲桌子:“你想當明星嗎?”

　韓舟目光觸及那人:“想！”

　“你也配?！”

　韓舟看向了另一個人:“你想當明星嗎?”

　“我練！”

　韓舟:“你家字典練的意思是:對付事兒?”

　韓舟看向六六:“你想當明星嗎?”

　六六:“我可以！”

　韓舟破口大罵:“你他媽酒醒了?！”

　六六低下了頭。

　韓舟看向林見秋:“你想當明星嗎?”

　林見秋:“我要當一線歌手！”

　“你狗日的還目標挺堅定啊，哪個一線歌手唱歌的時候手指跟雞爪一樣劃拉?邊唱歌邊在台上織毛衣嗎?”

　韓舟在台上:“我聽有人說過一句話。”

　“你不逃課，不泡網吧，不唱K，不通宵，不戀愛，你的青春喂狗了。”

　“是哪個傻叉說的這句話?”

　“你逃課上網，唱K，通曉，早戀，你的青春狗它咬嗎?！”

　“我告訴你們，現在的天樂的偶像包裝策略，就是依托答辯。”

　“現在華國所有娛樂公司的愛豆培養，都是依托答辯。”

　“愛豆，偶像，賣的是什麽?是青春洋溢。”

　“你們要青春，要帥氣，要炫酷，要清純，要有朝氣，然後吸引粉絲，給你們花錢，給你們應援，給你們打call。”

　“你們有他媽的青春嗎?”

　“我以為我大清早到了墳場呢！”

　“菜市場菜販子家的狗，都比你們起得早！”

　“你們以為偶像很好當嗎?”

　“偶像比明星還難當！”

　“你們配嗎?！”

　台上的韓舟，罵了已經足足半小時了。

　很好，終於把最近的不爽都罵完了，而且台下的人心甘情願挨罵。

　這種感覺，就是當講師的感覺嗎?上頭！

　“我今天就在這裡忽悠你，說你可以當全民偶像，你就信了?”

　“然後等明天，用你這張十七歲的臉，賺他三千萬，隻分給你三瓜倆棗，然後一腳把你揣進垃圾堆。”

　“你到時候問我為什麽?”

　“我他媽的幾十萬的麥克風讓你們唱出了五毛錢的聲兒，你問我為什麽?”

　韓舟看著一個人:“英語香蕉怎麽說?”

　那人弱弱的:“把嘟嘟?”

　“我把嘟嘟你姥姥！芭娜娜！！！”韓舟破口大罵:“我要是你老板，你一個月不給我把牛津大辭典背下來，老子就把你丟進黃埠江！”

　“愛豆這一套，無非到時候送你們中最廢物的，出國溜一圈，取個英文名回來，然後說有出國經驗，還他媽學了打籃球學了街舞呢。”

　“然後送去參加節目，唱兩句love，five，嘴巴嘟嘟。”

　“記者問你香蕉用英語怎麽說，你說噴特頭，問你土豆怎麽說，你說哦而輪機?”

　很多人都低下了頭。

　什麽鬼?沒人說過當愛豆還要出國，還要取個英文名還要會英文啊。

　而此時，王希雅盯著韓舟。

　王希雅很想知道，在出道前從沒有接觸過娛樂圈的韓舟，為什麽對愛豆運作這麽熟悉。

　這一套東西，王希雅去年排了十幾個人去棒國，花了千萬成本，才研究分析出來。

　千萬白花了?

　韓舟看向台下:“你們中，越垃圾的，未來團隊裡面人越多。”

　“牛逼的愛豆，一個人唱跳演，雖然會被外界噴業余，但好歹勉強拿得出手。”

　“差一點的愛豆，三四個人組成團，一起活動，幾個人的真粉絲湊在一起，勉強撐得起演出。”

　“最垃圾的，八九個人，甚至四五十個人組成團，裡面的偶像，還沒他媽社會新聞裡偷人出軌的隔壁老王出名。”

　“你們自己想想自己能幹什麽。”

　“會唱歌的叫唱歌擔當。”

　“會跳舞的叫跳舞擔當。”

　“有些人靠臉，可以做個門面擔當。”

　“我奉勸你們不想好好練的人，可以多吃一點，以後力氣大，可以當偶像助理，扛包跑快一點。”

　“好了，可以滾了小崽子們。”

　王希雅:“就罵完了?”

　韓舟思索了一下:“那我再上一堂聲樂課?借你的樂手和錄音棚用用?”

　王希雅:“你就是想錄首歌吧?”

　韓舟:“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

　王希雅:“你隨便用。”

　聲樂老師大聲鼓掌:“好了，韓舟是已經出道的歌手，你們可以到錄音棚，聽聽職業歌手錄歌，也好讓你們有一個可以立目標的對象。”

　走出練習室，王希雅小聲:“那個林見秋怎麽長得那麽像林蕭行?”

　“你也發現了?”韓舟:“看來他出道時，可以光明正大蹭林蕭行的名氣。”

　王希雅:“所以你今天過來幫我唱黑臉?怕我拉不下臉罵他們?怕公司內的人罵他們讓年輕氣盛的他們不服氣?”

　韓舟:“不是，我是在尋找裡面最菜的三個人。”

　王希雅愣住:“找三個最菜的幹什麽?”

　韓舟:“找三個最菜的捧紅。”

　王希雅以及幾個老師，都是懵的。

　什麽玩意兒，你要選三個最菜的，去捧紅?！！你在贛神魔?

　看來傳聞中說韓舟有精神病，所言非虛啊！

　韓舟的眼睛通紅:“賺錢嘛，就是要有名氣。”

　“我要把最菜的捧的紅極一時，告訴所有人，我韓舟造星，跟玩兒似的。”

　大角兒不好捧，醜角兒還不好捧嗎?

　王希雅愣了一下，才開口:“這一波愛豆偶像熱潮，新世界想分一杯羹?”

　韓舟:“你看好了，金孝希這種棒國人都跑來華國了，接下來在棒國那邊的團體裡的華國偶像們都快大規模回來了。”

　“接著，很多公司都會推偶像。”

　“我只是賺點小錢而已。”

　王希雅:“你就不怕有人抓住把柄，天天罵你搞壞娛樂圈?”

　韓舟:“嗯?我有精神病這事兒，還有路人不知道嗎?”

　“你放心，他們罵不到我，如果我把一組出道以扮醜秀下限的組合，捧上神台，怎麽說?”

　王希雅:“那你就是娛樂圈下一個預備教父，未來堪比上一個時代做電影的韓四爺和做綜藝的劉三爺。”

　韓舟在搞清楚一家娛樂公司要花多少錢之前，都想走精品路線。

　但是現在，韓舟反應了過來為什麽天樂這種巨頭公司要開始玩兒愛豆了。

　時代在改變啊。

　韓舟自己可以在明星市場和別人搏鬥，但是新帶出來的人在這個市場和其他人搏鬥，太艱難了。

　所以， 新出現的市場，必須咬下一塊來。

　當然了，王楚陽和林見秋兩個寶貝，韓舟還沒準備丟出去當消耗品。

　所以，韓舟要尋找天樂選剩下的，不要的三個人。

　搶佔精神汙染領域的市場。

　雖說是選剩下的，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比星探在路邊或者酒吧找的靠譜。

　韓舟自信，可以先讓他們以醜角進圈，然後培養他們，逆襲。

　至於今天這半個小時的破口大罵。

　韓舟還真不是選三個菜的，而是要選出最不怕挨罵的三個人。

　因為臉皮這麽厚的三個人，一定是最終進步最小，被天樂淘汰的三兄貴。也是頂得住萬千網友群嘲的三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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