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媽要三哥聯系方式的時候，江陽忽然靈機一動。

　他翻出手機，打開錄音，“大媽，大爺剛才跟我說，他不是您初戀。”

　大媽回過頭，“他說的?”

　“啊。”

　江陽點頭。

　大媽笑罵:“這個死老頭子，都跟他過一輩子了，還在意這個。”

　那時候也就拉了拉小手，她都忘的差不多了，這老頭還記著。

　大媽拿了聯系方式就走了。

　江陽把錄音傳給三哥，“喏，送給你，等老頭來了讓他聽聽，給你寵粉用的。”

　三哥看著手機裡的錄音，有點哭笑不得。

　他這寵粉方式，很獨特啊。

　不過——

　大爺是唯二的粉絲，這麽做倒也是應該的。

　江陽向他們告別，這時候已經黃昏了，相比於白天的喧囂，黃昏之下的胡同多了幾分朦朧，一些藏在胡同裡的店也亮起了燈，就在拐過街角時，李清寧忽然停住腳步。

　江陽回頭:“怎麽了?”

　李清寧指了指旁邊的店，一家小店，賣煲仔飯的。

　她想吃煲仔飯了。

　江陽請她吃的第一頓飯就是煲仔飯，在他們確認關系之前，十幾塊錢，味道只能說還湊合。然後，那頓飯以後，他們差點失去聯系。

　倒也不是多大矛盾。

　就是李清寧接觸江陽最開始，衝著音樂去的，然後關系漸漸變的親密。

　那時候的李清寧還沒有為江陽想太多。他們每次出去約會的時候，李清寧知道江陽作為學生不那麽富裕，所以每次去的都不是很貴的餐廳，但也差不了，人均至少一百左右，江陽努力aa，稍微貴點她就把單買了。

　然後，有一段時間，江陽aa也不了。

　接著，江陽說要請她吃飯。

　李清寧挺高興的，以為江陽攢了一波大的，要請她吃好吃的，指不定還是什麽好吃的魚呢。然而，江陽那天帶她去了煲仔飯餐廳吃飯，就路邊轉角那種老店。

　李清寧在家鄉的時候，經常去一些老店吃飯，她的《魚！魚！魚！》裡有提到某老街某店做某魚好吃的，所以倒也不是不能到這店裡吃飯，只是她期待和現實的落差，讓她有一些錯愕，以至於吃飯的時候，她隱約聽見江陽心裡在唱歌，但什麽都不記得了。

　一點兒也記不起來。

　李清寧回到家，忽然發現這小子還挺聰明。

　用一頓飯打破濾鏡，告訴她，這才是他生活最真實的樣子。

　當然，江陽以為的濾鏡是顏值。

　其實打破的音樂濾鏡。

　李清寧在破碎濾鏡面前，發現這小子給她的煩惱還真不小，讓她向來爽利，瀟灑的性子，頭一次瀟灑不起來，清醒的腦袋變的更漿糊一樣，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一點兒也沒有當初跟她媽戰鬥的樣子。

　那幾天他們沒有聯系。

　李清寧倒不是一直在糾結中，她早想清楚了，只是覺得得把江陽晾一晾。

　這小聰明耍的挺無聊的。

　她兩天沒去公司，第三天開車去的，直接從地下停車場上的公司，六點下班時，莊眉約她去附近的餐廳吃飯，她就沒開車，直接下了樓，然後在大廈門口看見了江陽。

　李清寧走到他面前，問他怎麽在這兒。

　江陽說:“就——給你道個歉。”

　“什麽?”

　李清寧還以為要表白呢，敢情是道歉。

　江陽說上次不是故意怠慢她的，那一頓煲仔飯已經是他極限了，“我可以讓伱看我的借唄——”他笨拙的把手機從口袋拿出來，打開支付軟件，讓李清寧看，上面借錢額度盡了。

　叮！

　聊天軟件還蹦出兩條消息。

　王剛在他們的群裡發的:“咱高中為了上網也不是沒啃過。”

　侯兵:“我還能整點榨菜。”

　當時深秋。

　一陣風吹來。

　李清寧聽見江陽心裡在唱:“——忘了多久沒見面，你還在為那件事而翻臉……你給我的那張地圖，已經沒有快樂的路，好不好，我就專程撥個電話向你問個清楚……”

　她緊了緊故意買的不合身的往懷裡灌風的風衣，“完了?”

　“完，完了。”

　江陽手插到口袋裡，很瀟灑的向她告別。

　李清寧的把散亂的頭髮別到耳後，看著他的背影，聽著歌到了高潮部分，“……我已經沒有後路，只是你看不出，我想，我不能再裝傻一點……”

　後面信號漸弱。

　她覺得這招太耍賴了。

　她推了推黑框眼鏡，追上去，摟住他胳膊，“走，姐姐帶你吃大餐去。”

　還是煲仔飯，比江陽請的好吃多了。

　至於莊眉，讓她拋到腦後了。

　***

　江陽現在看著煲仔飯招牌，依舊念念不忘他請的那頓煲仔飯，“老板說用帶魚過油後，熬製的魚湯，然後用魚湯煮的煲仔飯，你真沒吃出濃鬱的魚味?”

　李清寧搖頭，那頓煲仔飯用的是粳米，粘性大，不好吃。

　“行吧。”

　江陽還專門挑的館子。

　他那會兒不好意思找家裡要錢，家裡給多少就花多少，然後吃飯，車費，偶爾送個禮物什麽的就超支了。不過，那次煲仔飯事件以後，他吃的白水饅頭不是很多，李清寧隔三差五就會給他帶一些吃的，說起來，那會兒就算吃起軟飯了。

　倒是侯兵和肖陽他們受了委屈，啃了一陣白水饅頭。

　這也不怪江陽，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也不在一個城市，江陽就是想把零食寄過去，也沒郵費，最後還是江陽在下個月還錢以後，過年又請他們吃了幾頓好的，才算逃過他們聲討。

　至於王剛——

　他那會兒也吃軟飯，他跟英姐一個學校，天天蹭英姐的飯吃。

　就是生活性福質量下降了。

　江陽領著李清寧進店裡轉了一圈，見這小店收拾的挺乾淨，就在這兒吃了一頓煲仔飯，回想了一下過往，李清寧當時真沒想到江陽那麽一窮二白，“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她現在想起來就慶幸不已。

　幸好，她那幾天沒怎麽聯系，讓江陽為了見她，不得不在樓下等了兩天。

　要不然——

　這小子就打算出去做兼職了。

　李清寧說:“還有在樓下，你發個消息告訴我你在等我不就行了。”

　江陽覺得這不是更驚喜和感動嘛。

　“幼稚。”

　李清寧說要不是她想通了，喜歡他的話，他就是在那兒等斷腿，她都不會搭理的。

　她其實回去的那天晚上就想明白了。

　當她和江陽的關系出現問題，以至於她對於聽到的歌一個字，一個音符都記不住的時候。

　她覺得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倆人吃罷飯，走到街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手拉著手走在街上，江陽忽然說他想到一個推理，“就賣保健品說士的寧和安眠藥不能一起吃給我的靈感。”

　這個推理套路挺簡單的，就不知道李清寧能不能猜出凶手。

　我想——孫燕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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