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聽了幾遍歌曲後，姚莊憲笑得合不攏嘴。

　　“這歌確實很不錯，我很喜歡。”

　　“我這裡的一票可以給你，但李逍遙這個角色畢竟是絕對一番，我還是得征求一下主創團隊另外幾位的意思。”

　　“你也知道，畢竟最後執導拍攝的並不是我，如果李導吳導他們不同意的話……這戲估計也拍不好，對吧?”

　　話音一落，丁瀾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對面的林智玲二人，也是面面相覷暗暗怎舌。

　　真的……好不要臉啊！

　　但凡了解這個劇組的，誰不知道你姚莊憲是太上皇?

　　這種說辭你騙鬼呢?

　　只怕是有什麽別的心思吧?！

　　反倒是當事人楊睿，一臉的淡定。

　　多新鮮啊。

　　江湖上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喊錯的綽號。

　　沒點臭毛病在身上，對得起“撞騙”的雅號?

　　拉了一把臉色陰沉的丁瀾，他淡淡一笑:“姚先生你可能誤會了，我拿這首歌出來，並不是為了換李逍遙。”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就連丁瀾都詫異地看向了他，你還真換碟了?

　　姚莊憲愣了兩秒，皺眉道:“那伱這是……”

　　指了指卡片上的Q版人物，楊睿咧嘴一笑:“這次既然用林月如的卡，我要的當然是林月如這個角色。”

　　震驚中的林智玲瞬間回神，妙眸圓睜粉拳梆硬。

　　這是什麽意思?

　　當面牛頭人?

　　好想打人啊！

　　姚莊憲也傻了眼，“林月如?你幫誰要的?”

　　楊睿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翻出了一張甜美可人的照片，放在了茶桌上。

　　“她叫景恬，我們公司的第一個藝人，今年十五歲，如果能進組拍攝的話應該就到十六歲了，和林月如的年齡設定很接近。”

　　“迄今為止她已經拍過三部電影，雖然沒闖出什麽名氣，但她的經驗和演技放在一部電視劇裡，應該是夠用的。”

　　“另外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個多財多億的豪門小公主，為人心性善良，可平時性格有點小刁蠻小任性，古靈精怪的，這些要素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姚先生您不是說選角首重形象契合度嗎?我們星晴文化的這位一姐，應該就是林月如本如了吧?”

　　庭院裡忽然一片死寂，只剩遠處的知了還在沒心沒肺地嘶鳴。

　　丁瀾已經完全驚呆了，怔怔看著楊睿，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感覺自己這個經紀人，有點像傻子。

　　而姚莊憲，這會兒是眼皮狂跳，一張臉直接憋成了豬肝色。

　　這一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真的是太狠了。

　　直接堵得他無路可退！

　　憋了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道:“可是……林月如這個角色，是附帶了投資屬性的……”

　　嗯?

　　丁瀾精神一震。

　　你要說錢，那我可就不困了！

　　推了推鏡框，她目光灼灼道:“投資方面，姚先生就更不需要擔心了，我們星晴文化別的沒有，錢還是有一點的。”

　　姚莊憲紅著臉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發出聲。

　　活像一直被掐住了脖子的打鳴公雞。

　　…………

　　散場後，林智玲有些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姚莊憲的別墅。

　　雖然姚莊憲到最後也沒有松口，但連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動搖了。

　　只要那位名叫景恬的少女，

形象氣質上和描述的出入不大，這角色旁落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努力爭取的角色，被人生生從面前搶走，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算了，別難過啦。”邊上的經紀人馮怡安慰道:“遇上這種狡詐如狐的怪物，你輸得不冤。”

　　一路沉默著坐進車裡，林智玲才皺眉問道:“我還是有點不理解，他不是來爭李逍遙的嗎，為什麽最後變成了搶林月如?”

　　馮怡有些憐憫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我一直說你太單純，今天這場博弈，你怕是連一半都沒看懂。”

　　林智玲雙眸一直，“哈?”

　　馮怡從包裡掏出一根電子煙，一邊享受一邊組織思路。

　　“在他們談判拉扯的時候，我查了一下那個星晴文化的公開資料，基本可以確認，這公司的背後金主應該就是那位景恬的直系親人，很可能是父女關系。”

　　“這家公司看似不顯山不漏水，做事也很奇怪，但是它們竟然能把一部手機拍攝的踩線電影運作到院線去上映，這個背後的能量很不一般。”

　　“而且以那位丁瀾剛才說話的口氣來看，這公司根本不缺錢，綜合這些信息可以確認——星晴文化是一家低調但很有潛力的公司，而景恬就是這公司的親閨女。”

　　“這些信息，在姚莊憲拿到那個楊睿資料的時候，肯定已經知道了的。”

　　“那麽站在姚莊憲的角度來說，拒絕星晴文化簽下的一個藝人，和拒絕星晴文化的親閨女，那是一回事嗎?”

　　林智玲猛地一驚，“難怪他剛才支支吾吾的……可是這和那個楊睿競爭李逍遙有什麽關系?”

　　“你再從星晴文化那位金主的角度想想看。”

　　馮怡吞雲吐霧道:“楊睿白送一首歌的表演權，幫你親閨女拿下了一個分量不輕的角色，這算不算一份人情?”

　　“那麽回頭楊睿想爭那個李逍遙，你幫還是不幫?”

　　一番話直接撥雲見日，聽得林智玲一愣一愣，“所以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直接競爭李逍遙，而是要借力打力?！”

　　“所以我才說他可怕，姚莊憲幾乎是一步一步入了他的套，等到發覺的時候已經無路可退。”

　　馮怡搖頭道:“我看剛才那個丁瀾也被驚到了好幾次，證明她也是被蒙在鼓裡的，說明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那小子自己的謀劃。”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不得了……”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林智玲一眼。

　　“這……會不會只是你的猜想?”林智玲有些將信將疑。

　　“不。”馮怡搖搖頭，眯起眼睛道:“你再好好想想，他問姚莊憲要林月如的時候，說了什麽話?”

　　努力回憶了一番，林智玲不確定道:“這次既然用林月如的卡，我要的自然是林月如這個……”

　　話沒說完，她忽然瞪圓了眼睛，目露驚駭。

　　“對吧?”馮怡笑呵呵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 這款紀念U盤是不單賣的，而是一整套出售的。”

　　“他這次拿的是林月如，那下次呢?”

　　“如果每一張的質量都和林月如這張差不多……你猜這套U盤價值幾何?”

　　“你猜姚莊憲他看沒看清裡面隱藏的門道?看清之後，你猜他會不會動心?”

　　林智玲已經聽傻了，心裡有如驚濤拍岸。

　　她本以為今天這場談判已經夠複雜了，哪曾想背後竟然還隱藏了這麽多波譎雲詭！

　　那家夥看著連二十歲都不到吧，怎麽會有如此深的算計?！

　　“玲玲。”馮怡收回了電子煙，一臉認真。

　　“這小子有臉有身板有情商，論業務能力應該也差不了，否則姚莊憲根本不會見他，而且背後還有資本靠山……這個楊睿崛起走紅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你真的鐵了心進軍內地市場，不妨和他接觸試試。”

　　“與其舔腆著臉去討好那些已經成名的，不如趁早投資這個即將起飛的潛力股……至少，他比那些肥頭大耳的家夥養眼，不是嗎?”

　　林智玲一耳朵就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緊抿著嘴唇，臉微微有點發紅。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馮怡冷笑道:“但你和那個暴龍是注定不會有結果的，你父母那裡就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與其毫無意義的堅持，不如趁早做個了斷。”

　　“你已經29了，還有幾年可以空耗?”

　　林智玲低著頭沉默不語，臉上隱隱有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