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中國是人情社會，既然是熟人的活，沒道理混過去。這樣顧青青就顯得格外的多余，明明還需要指指點點才願意去做的事情，現在都不用提，人家自然就把事情處理好。

　　茶壺變成了送貨小妹，兩者之間的角色變換差距之大，完全超出了顧青青自己的預估，都已經超出預估了，說明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圍，一群人等著她送水送下午茶，癟著嘴挨個的送過去。

　　“顧老板還是你好哈，當時你就倒在老板娘家具前面，我兩把你撈起來放在那乘涼，誰想轉手你就把人家給拿下了！”

　　“哈哈！好本事，就是我年紀大了，不然這種福氣我也想有！”

　　聽著人拿顧秋鳴開刷，顧青青眼神都變了。自己哥原來是個吃軟飯的，但是也輪不到他們來說。氣鼓鼓的就要走，實在是太丟人了。

　　顧秋鳴倒是不尷尬，人活著就得有些樂子，什麽時候成為別人嘴裡的樂子，不是自己決定的，反正注定每一種滋味都要品嘗的，不如來得早一些，乘著自己年輕拚著臉皮厚牙口還好，尚且還能下咽。

　　跟著他們打哈哈，像極了農村道路上互相打趣的野毛小子，就不存在所謂成年人的自覺這種事情。

　　參與不了就躲遠些，世界觀不同不要強容這種沒有明確書寫出來的規矩，似乎每個人都會在潛意識裡遵守。至於表現出來的狀態，大概率就會轉為內在的自卑或者外在的沉默這種莫名的東西。

　　顧青青參與不進去，就抻著腦袋蹲在門口，出了遠門結果發現，所謂遠門不過是另外一個家，有些高興不起來。

　　顧秋鳴聽著他們說話，笑呵呵的。說話不入耳是這群人的特點，可是粗糙的話總結出活著二字的，也只有他們了，遠比文人墨客那種所謂風騷雅韻來得強萬倍。

　　話語裡什麽“麻兒杆”、“菠蘿蓋”的土話形容一點都不含蓄，顧秋鳴都有些忍不住跟著鬧騰起來。老頭子的野話，聽不明白。可是說話的氣勢明顯能感覺到言語不善，何況還聽顧秋鳴在解釋:

　　“那是家裡妹妹……”之類的說辭，顧青青哪裡會不知道這群老牛在說什麽，為了耳朵乾淨隻好先跑了。

　　等顧秋鳴出去找人，幾個人才起來:

　　“都走了，乾活咯。和送貨的說一下，抓緊點！今天先把頂吊了，老板娘一個星期就要開張，你們兩三天把水電搞通，其他的就好幹了……”

　　年紀大的說著，領頭的也不說話，別人願意乾，自己沒必要攔著，受顧於裝修公司，可是卻是給熟人乾活，速度快些，是這幫乾活的吃虧，客戶和公司得利，也就沒有必要糾結了。

　　顧秋鳴出來的時候，顧青青已經沒了影，只能去女寢看看。不曾想，人在奶茶店裡待著的。

　　“怎麽就跑了！害我跑出來找你！”

　　顧青青不說話，她想說。可是那些話有些難為情，本就不是給當哥哥的人聽的，所以就選擇閉嘴。

　　“人生來就和商品一樣，出門在外就要爆露自己的嘴臉，難免要被人指點一番。這種固有的事情，幾千年一直如此，日複一日，時複一時，時代再怎麽變換都改變不了人長嘴，就要說話，就要評價，就要說教，就要去展示自己的愚蠢。”

　　顧秋鳴說著，可是顧青青還是面色不善。

　　“長了耳朵也是，不管愛不愛聽，喜歡不喜歡，世界出聲的時候不會考慮誰的耳朵能不能受得了。你說話的時候，

人家路人不管怎麽樣都多少會聽到，難道人家不愛聽，就非要過來收拾你一下來展示自己的不滿情緒?”　　“淨說些歪理！”

　　顧青青哼一聲吐了一口槽，整個人側身過去，根本就不太想聽。她不明白一個大男人活成老太太的樣子，哪裡來的自信。

　　果然男人都是一個嘴臉，都只會說一些沒用的道理。

　　心裡嘀咕著，起身就要走。顧秋鳴隻好拿著奶茶跟在後面，惹了不少眼球過來。

　　“哄不好的女人，是因為人家不想讓你哄。你以為就你們男的聰明，是因為我們女的願意上你的當而已。”

　　到了家裡，戴芳冷不丁的就說了這麽一句話，看樣子是顧青青先告狀了。

　　苦笑一下:

　　“不至於吧，我看網上那些人不是……”

　　“是不是發現那些新聞人物們，一出事以後一個接一個的算計精明，那些所謂綠茶，所謂心機婊之類的稱呼只不過是她們不願意上某人當了，開始反抗才出來的結果。就這，你還覺得女人蠢?”

　　“嗯……不是，我才回家。你就和我說這些事，我又沒招惹你。”

　　顧秋鳴嘀咕一句，開始釋放臭氣，一雙臭腳熱氣騰騰的樣子很難讓人有什麽胃口。兩隻腳丫子還動幾下試圖讓那煙霧繚繞的白色散開一些，也就讓女人覺得可怖了。

　　一塊毛巾就丟過來蓋在腳丫子上:

　　“自己多臭都不知道，還顯擺起來了。”

　　“小時候在老家的冬天才能看到這樣的場景，沒想到都到這裡了，還是能看到。”

　　“臭腳丫子，天下一般臭。 ”

　　說著挪得遠遠的，貌似害怕顧秋鳴把腳伸過去。

　　無奈的歎口氣就準備洗腳，臭人沒有人權這種事情，在誰家媳婦眼裡都是一樣的。

　　“我跟你說，戀愛從來都是一件降低智商的事情，有話就證明了這個事實，“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

　　“這句話我知道！賈寶玉說的嘛，和你說的降低智商有什麽關系。”

　　顧秋鳴搶答道。

　　“有啊，眼淚也是水啊，本來啊這女的腦袋裡面都是水，看上了誰就滿腦子倒影那個人，可是男人總是不爭氣的，沒事就惹女人哭，哭著哭著，那水不就哭幹了去。腦袋都沒水了，不就變聰明了！”

　　好像是這麽一個道理，科學邏輯上必然是走不通的，可是這戀愛邏輯來解釋又好像確實是如此。

　　沉默的不說話，這種事情不能和戴芳計較。論道理顧秋鳴還不是那塊料。

　　所以也就沒了下文，兩人乾瞪眼十來秒，顧秋鳴就嗖一下跑了。聽得嘩嘩聲，戴芳幽幽的道:

　　“一泡尿難倒三尺漢。”

　　“誰說的，不和你計較而已了。新店的事情你什麽時候處理的，我今天去看都裝修差不多了。”

　　“年前走的時候就看了，你忙著要回去我就沒告訴你，啟蝶跑了好幾趟了。回來這麽多天，你也不問問店裡具體情況，屁大個人就把你難住了。”

　　知道戴芳說的誰，啟蝶沒說官司結果怎麽樣，戴芳似乎也沒那個意向。顧秋鳴自己忙自己的，幾個店還挺和諧，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