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親戚對人還十分的不錯。車上這開車的司機一直拐彎問一些不著調的話。常明是實在不是傻,那些該說,那些不該說他自己也有自己的認識,只不過開車的人問的東西他是真的未必知道了。
婁苟羅體也在旁邊打哈哈,糊弄一下,看得出來今天來的新人有些不高興了。人都來了為了一個陌生的人弄跑了就不太劃算。
“那個,我們老板那套你再看看,具體要求他也沒太說清楚,反正你找那種靠近我們店的地方。”
婁苟羅體大致說著,不太想給這中介有多余說話的機會,路途不算遠,幾分鍾就到了地方。
和中介打了招呼,明天去自家店裡簽合同和付錢,就忙著催人走,話多的人實在是讓人心煩意亂。
帶著常明夫妻把東西安置一下房間裡這會倒是有了一些歲月霉淤的味道,現在天不熱,可是濕氣太重了,又是老房子,聞到這股子味道反而是讓人心情寧靜了下來。
“你們先住著,差點什麽你們和我說。我看附近哪裡有帶你們去買。”
話說一半就拐彎了過來,本是想說幫他們買來著,猛的一想這話不太對的樣子,虧得他拐了彎,不然怕是要虧自己的錢。
“沒事沒事,我們一會自己去買就可以了。附近都是小店,剛才都看到了。”
常明皺著臉說道,歲月刀人情疲憊的刃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看著常明笑嘻嘻蠻好說話的樣子,婁苟羅體也不懷疑這麽大的一個活男人會找不到50米內賣東西的地方,客套兩句便是走了。
“你說這個孩子是誰啊!”
“你管人誰,秋鳴安排的,也不會差就是了。當年還是我第一個發現秋鳴的。”
“發現!??”
“嗯!秋鳴不是顧叔的兒子,那年我上山去放牛,就在那馬路邊上放著,不哭不鬧的,我跑回去找人,看看是誰家的孩子……”
“給人白養閨女可以,將來出嫁了,人家還記個人情。給人白養兒子那就太虧了,頂好的家產給了外姓就是大大的不劃算了。”
常明媳婦收拾著行李說道。
聽常明也沒回個話,抬頭望去那家夥似乎在發呆:
“和你說話了!你個死人!再想什麽了!”
“劃算不劃算的,輪不到你評價!現在這小子活成這樣,顧叔也是沾光了的,身世的事情別亂說。現在過來工作了,別在店裡亂咬舌頭。”
挺好的一個八卦愣是被丈夫摔碎了,聊不成也好,省的惹人煩氣。
家裡沒什麽好東西,簡單的家具有一兩個,其他的便是一些個留著沒啥用,丟了又有些可惜的雞肋貨色。
稍微清點一下,需要購買的東西挺多,錢包有些餓得慌,只能先緊著急用的東西先往家裡招呼了。
“你說這個顧秋鳴到底會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大本事。誰家兒子二十出頭的年紀能像他這樣的!”
兩口子出了門,常明媳婦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常明仿佛回到了當年,他牽著牛現在山頭上,一個年紀大的老婦人抱著一個孩子,鬼鬼祟祟的到處看。常明隔得遠,只是看人的動作大致估計是抱了一個孩子。
可是只見那婦人坐下來,就把孩子放在了排水的小溝裡,冬天裡小溝沒水。動作大致是看不詳細的,只是見那婦人再起身離開的時候倒是兩手空空了。一步三回頭散發出不舍的情緒,
他在山頭上都能感受到。 “這事就別說了,現在人家是老板。說不定他還不知道這個事情,給自己老板遮一下,少說話!”
常明嚴厲道,至於手上被擰得生疼,就當做是被蚊子咬了。
顧秋鳴提著吃食到了家門口,地上已經放了好幾份外賣,可是都沒拿進去,看了看單子上的地址是自己家沒錯。拿鑰匙一開門,門是被反鎖著的,擰了幾下才打開門。
進了屋子就覺得氣氛明顯不對味道,臥室的房門緊緊鎖住的,顧秋鳴看了一眼,轉身把那幾份外賣都拿了進來。這才關上門去敲門:
“戴芳?”
沒人應聲,又叫喚兩聲,就聽臥室裡有開櫃子的聲音。顧秋鳴隻好擰了把手進去,戴芳正關衣櫃了,被顧秋鳴一下就看到了。
戴芳僵著手,楞在哪裡。在顧秋鳴不可思議的眼神裡,那小手竟然在緩緩的關衣櫃門……
就這麽看著戴芳把衣櫃門關上了,顧秋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出來,你點的外賣我就丟了。”
顧秋鳴幽幽的說了一句,轉身就去客廳開了燈,外賣還在桌子上,這會看起來該是有一個小山高的樣子了。
客廳的地上丟著一些照片,這個年代能看到照片已經是比較稀奇的事情了,照片泛黃泛青,這興是時光和氧氣的調皮作用。
等不得戴芳的反應,顧秋鳴低頭把照片都撿起來,景色和人臉都已經模糊了,分辨不出一個所謂的個體差異出來。隱約只能看得出是樹、房子、大人、小孩一類的常見組合。有的看不明顯,但是可以猜測是在房間,人物大概是老人。
總體就七八張照片,一些照片的場景還是同一個地方,近和遠的位置關系而已了。看不清人臉的舊照片,可以糾結的地方很多,但是卻又不必糾結。
後方傳來吃東西的聲音,顧秋鳴回頭看去,戴芳吃得狼狽,明顯是餓壞了,連頭髮都顧不上。長長的頭髮已經和油混在一起。
戴芳一邊吃著,眼神犀利的看著顧秋鳴,讓他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事耽誤了,常明他們過來,寢室也不夠住,臨時就去安排住宿去了。”
顧秋鳴說著,靠近戴芳。皮笑肉不笑的討好沒有點作用。戴芳很機警的挪動了位置。
顧秋鳴隻好停著,知道戴芳現在的狀態不對,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他也不太清楚戴芳出了什麽問題, 頂聰明的一個女人,突然間就風雲變幻了一般。
腦袋裡面一片空白。
“要!要!”
戴芳吃完了,嗚咽幾聲。顧秋鳴覺得是沒吃飽?又一份外賣推過去卻是被戴芳推開了。
滴溜溜的一個藥瓶子不知道從哪滾出來,感受著風,這藥瓶該是被風吹出來的。
瓶子裡剩下的藥沒有幾個了,只有幾片。
瓶子上沒有字,被撕掉了。顧秋鳴把瓶子看了看,戴芳就把藥瓶搶了過去,手在發抖,藥片都掉在地上了,手上就剩下一個。一片吃下去,又看著顧秋鳴。
顧秋鳴才反應過來,忙去撿掉在地上的藥。看戴芳的眼神,又遞過去一片,他是抗拒的,不太想給,這種莫名奇妙的藥片……
三片是戴芳自己拿走的,一共就吃了三片,藥下去沒幾分鍾戴芳就開始打哈欠:
“不要和我說話了,我要睡覺了。你們都走……”
這情況,戴芳趕自己走,顧秋鳴是走不得的,由著戴芳喃喃說話,把她放到了床上去,自己開始收拾殘局。
手很麻木,其實他心裡不知道怎麽面對這種情況,戴芳說過。可是他還是沒有預料到情況會這樣嚴重。
油滴落在地上,像是滴在心裡,需要一把火。
“你就是不想讓所有人都好過!”
心裡呐喊一聲,並無人聽見,窗邊的鳥像是被顧秋鳴眼神驚動了,撲棱一下就飛走了!
“誰還不會生個病了!小問題!”
看著自由的鳥,顧秋鳴自己對自己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