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護國寺,也稱東寺,位於京都九條之南,就是八幡山之上。作為真言宗根基,同時也是東寺真言宗的總本山(總部),平安京的鎮護之寺,即便是在佛教昌盛,廟宇繁多的畿內也有著超然地位,鎮壓者國運。 然則,時移世易,今日之東寺已不能與往昔的相比,可其地位卻未有減弱。即便是現在的危機關頭,三好長慶的選擇也是將居城暫時移到東寺,已做禦敵行政之中心。
東寺作為護國寺,其規模自然與其他廟宇不能相比,除了位於中心的金堂與金堂之後的講堂、食堂之外,還有五重塔、大日堂、太元堂、弁天堂等,而三好長慶選擇的居所則是當年空海禪師所住的大師堂。
而現在東寺的講堂也不複往日念經誦佛之聲,而是滿屋的蕭殺。佛座前,三好長慶位於首座,諸多家臣身披具足,跪坐在下,讓這佛門聖地充斥著血腥之氣。
“父親,剛剛傳來消息,內藤備前被若狹武田氏拖延,一時之間不能返還丹波。”作為三好長慶的獨子,至此關頭,三好慶興(三好義興)自然是緊隨在長慶身旁,同時此時的慶興也是長慶最能信任之人。
“哈哈,好,很好!”三好長慶怒極反笑,雖然他從未低估足利義輝的影響,但是其號召居然還能至此,的確讓長慶有些意外:“久秀呢,現在他在那裡了,還有多少人。”
“松永彈正留下了抵禦播磨的部隊,現在已經領著西攝豪族五千人過了澱川,進入山城國內。”三好慶興說道:“不過,敵軍也已經到了阪本。”
“既然已經逼近京都,那麽物見是否已經探明地方數量。”長慶立刻問道,他要清楚六角氏究竟給了足利義輝多少支持,才能決定這場戰鬥的性質,而三好慶興則將目光投向一旁負責輔助自己的池田教政。
“從朽木出發的人應有二千五至三千人。”池田教政即可領悟,說道:“可自從公方領軍的消息傳來,山城國便人心浮動。”
“這都不用說,他們想什麽,我很清楚。”三好長慶看著眼前京都的地形圖,手指瓜生山:“又三郎!”
“在!”又三郎就是伊勢貞孝,他原是幕府的政所執事,公方足利義輝的肱骨之臣。然則在三好長慶將足利義輝驅逐出京都的時候,為此曾帶數人暗殺長慶未遂,而後與細川晴元等人勾結。可是三好長慶卻認為此人忠義,而且伊勢作為世襲的政所執事,不僅沒有任何的懲罰,還信任有加,委以重任。由此可見三好長慶其人的胸襟氣量,不過這是題外話,回復正題。
“你現在立刻領五百人去修築將軍山城,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撤退!”
“是!”
將軍山城位於瓜生山山頂,早年天文年間近畿爭鬥之時,被棄置。而現在三好長慶想起這座廢棄的城池,並非只是為了佔據製高點,而是為了拖延時間。足利義輝從六角氏借兵三千,而京都守備則不足兩千,核心地帶又無有利地形可以防守。如此一來,足利義輝攻入白川,就是一馬平川,是以三好長慶此舉只是為了拖延。然則,足利義輝並非庸人,麾下奉公眾也有智謀之士,對於三好長慶的舉動,豈能絲毫不知。
實際上,足利義輝和後來的義昭是不同的,他對於合戰之道也頗有心得,就在兵馬過了阪本以後,就已經有所察覺。而事實上,足利義輝身邊之人,包括細川、伊勢、一色、攝津等人也都有所警覺。
“公方殿。”事先開口的是攝津掃部頭晴門,
他是在伊勢貞孝叛離足利義輝後,義輝最依仗的奉行人,同時,也是最能說的上話的人。 “怎麽了?”足利義輝對於武藝的擅長,讓他不至於躲避在後,而是跨馬在前。
“由此而去白川,必須得過瓜生山,若是能佔據的話,我們就無後顧之憂了。”攝津晴門開口說道,隨即又停頓片刻:“但是三好長慶也是善戰之人,只怕是。。。。”
“怕的就是他不佔。”足利義輝笑著說道:“有瓜生山而下南,便是如意嶺(如意ヶ嶽),我們佔據如意嶺,便可阻隔瓜生山與外的聯系,斷其水源,形成包圍。京都守備本就不充足,若是分兵守護,我等便可一蹴而就。”
“公方殿心思縝密,臣下遠遠不及,只是其他幾路軍勢的動向至今不明朗,若是有所變故。”前面都是點綴,這才是關鍵,攝津晴門最擔心的也是如此,三好現今勢大,若是沒有其他豪族牽製,讓三好氏能夠集中兵力,到時怕是難以匹敵。
“你說的,我又豈會不知。”足利義輝眼中沒落的神色,未能躲過攝津晴門的雙眼:“不過,三好現今勢大,又兼佔據丹波,用武若狹、播磨。此時若再不挾製,他日三好氏繼續做大,即便是依托於六角氏,也難以長久。”
“公方殿。。。”攝津晴門終於知道,他所見的與足利義輝是不同的,他能看見的不過這一戰一陣的勝負,而足利義輝則是看見了這大勢所向,而他們現在的目標就是京都。
——————————————————————————
“真是難得,今日紀伊殿竟然會請我來!”池田政村大笑著說道,若是以往他還會忌憚池田清貧齋三分,但今時今日,已經是無所畏懼。是以,當池田清貧齋請他來參加添丁之喜的酒宴,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因為在他眼中,這些池田一門眾,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
“這是當然,即便是我等有隙,但畢竟都是一門之人。”池田清貧齋迎過池田政村:“忘了別人,又豈能忘了你呢?”
“那是當然呢,我等本就是一門眾嗎!”池田政村說道,心中想著,若是得勢之日,要不要放這老廝一馬。
“行了,不說這許多,入席喝酒。”說著,池田清貧齋將政村引到一桌旁。而池田政村一看,這旁邊兩桌都是自己派系之人,池田清貧齋看來真的是老了,難道他認為區區一場酒宴就能將自己身邊的人收買?想到此,池田政村笑著說道:“你們來的比我還早啊。”
“堪右衛門殿。”
“堪右!”見池田政村到此,數人起身將他迎下,而絲毫不將身旁的池田清貧齋放在眼中。
“真是沒想到,這紀伊殿居然將你也請來了啊。”高野一盛笑著說道:“我還以為就我們幾個呢。”
“怎麽會呢,既然紀伊殿請你們,哪有可能不請我,是不是。”見清貧齋吃癟,池田政村大笑著端起酒杯。而其他諸人也都是哈哈大笑。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場慶功宴的預演,不出三日,他們就將把這擺酒宴之地,放到本丸。
念及到此,池田政村忍不住有多喝了三杯。 可是池田政村卻沒想過,酒無好酒,宴無好宴。酒過三巡,池田政村忽感到內急,就起身搖擺著往外走。
“堪右衛門殿,這是要去哪裡啊?”才走到門口,政村身後就響起一陣頗為熟悉的聲音,當他轉過頭,不由嗤笑道:“這不是荒木家的彌介嗎?你不是跟著八郎出去了嗎?怎麽會在這裡。”難道是回來送死?政村笑著想到。
“我?”荒木村重則是凝重的走到池田政村身邊:“我是來送你歸西的。”
“啊,什麽!”池田政村原本還聽得不甚清楚,但畢竟是上過戰陣的武將,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伸手要拔刀。可是,池田政村的反應已經慢了,他感到自己脖子好像被瞬間撕裂,然後就失去了所有知覺。
“下輩子記得別喝。”看著已經到底不起的池田政村,荒木村重又將目光投回房間內,原本歡慶的酒宴,已經成為一片血泊,十幾具屍體上都是不甘的面容,這巨大的反差卻讓荒木村重露出了笑容。無數的酒和屍體上流出的血液匯聚在一起蜿蜒的流向房門外,宛若通往地獄的三途川,在經過荒木村重腳旁的時候,他不自覺的用手沾了地上血酒,用舌尖品嘗了一下。
“味道好像還不錯。”
起點中文網www.qidian.com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