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門裡傳出嘈雜的腳步聲。張穎涵緊張得趕緊後退兩步,心裡揣測著為她打開大門的人。
嘎吱!
伴隨大門緩緩敞開,張穎涵那副投入大門裡的殷切目光瞬間流落失望和落寞。為她開門的居然是魏梓晨的病媽李鳳霞以及繼父陳老五。
此時的李鳳霞比起當初更顯憔悴,一雙昏暗的眼神深深陷入眼眶中,透露出來的,僅有淒慘和絕望。再看她身邊的陳老五,雖然一副老態龍鍾之相,可那雙狡黠的鼠眼射出竊竊之色。
張穎涵驚得再倒退一步,難道梓晨出事了?她的精神緊張到了極點,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雙方僵持片刻,倒是一副垂死之相的李鳳霞率先做出反應:“穎涵你回來啦?”
張穎涵勉強抑製住即將崩潰的神經,先暗自大喘一口粗氣,才發出顫顫巍巍的聲音:“梓晨···梓晨怎麽了?”
聽她提到自己的兒子,李鳳霞的表情既無奈又無助,輕輕歎息道:“晨兒早就不在家啦。”
張穎涵卻驚魂稍定,聽眼前病婦的語氣,梓晨僅僅是不在家,似乎並未發生什麽不測。她定了定神,再次詢問道:“他去哪啦?”
“這···”李鳳霞似乎難以啟齒。
旁邊的陳老五則接茬道:“大小姐你還不知道吧?魏梓晨已經嫁人了。”
張穎涵的表情再現驚駭,失聲道:“您···您胡說啥?梓晨可是男人呀!”
“哦,”陳老五淡然道,“他做人家上門女婿去啦。”
張穎涵震驚的表情難以置信,質疑的眼神不由瞥向魏梓晨的親娘。李鳳霞不得不把頭垂下了,算是默然了。
張穎涵瞬間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崩裂,隨即一陣天旋地轉。
不知過了多久,她跌跌撞撞往自己家裡走,她的雙腿就像灌了鉛,最後每走一步,都極其艱難。當遠遠看到家門,卻實在堅持不住了,噗通一聲,她雙膝一軟,癱坐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
謝梵博自從張穎涵獨自出門,便呈現出一副魂不守舍,即便人家剛離家不久,就頻頻出門張望。盡管楓林村算是他的原籍老家,村裡還有幾位本家親戚,可他卻把張家作為自己的立腳點,並沒有探望本家長輩的意思。他已經把全部心思都投到張穎涵身上了。當他再一次出門張望時,恰好撞到心儀女孩癱坐在回家的路上。他大吃一驚,拔腿迎了上去——
張穎涵在他的幫助下,終於回到自己的家,卻二話不說,一頭扎入自己的閨房,並把謝梵剛等人毫不客氣驅逐出去。
謝梵剛心情顯得極其忐忑,賴在那間房的門外,遲遲不肯離開。
張凱倒是挺能沉住氣,過來拍了拍謝梵剛的肩膀,輕聲安撫道:“穎涵只不過旅途疲勞了,沒啥可擔心的,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謝梵剛默默無語,卻還是不肯離開。
張凱微微蹙眉道:“梵剛你就別在這裡煩她了。咱們爺倆多年不見,該好好聊一聊了。”
謝梵剛隻好喏喏連聲,跟隨張凱去了客廳。
張穎涵扎在枕頭上,經過一番宣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開始琢磨令自己無法接受的情況——
梓晨到底為啥放棄她?
自卑?
就算如此,也不該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難道他有苦衷?還是另有隱情?
她經過一番痛苦的考量,最終決定自己一定要見魏梓晨一面,要對付當面解釋清楚。
一天后,
謝梵博駕駛張凱的專車,搭載著張穎涵離開楓林村,沿著彎彎曲曲的鄉村道路衝目的地疾馳。 謝梵博一直生活在城市裡,即便少年時期來過鄉下一次,也僅僅陪老爸在楓林村呆了幾天。這一次,他有幸目睹更遼闊的鄉村美景。他一邊開車一邊心曠神怡地瀏覽車窗外飛逝的田野畫面。
張穎涵則是一副頹喪的表情。自從她獲悉心上人做了人家上門女婿,精神上備受打擊,甚至不敢接受這樣的現實。她實在難以想象魏梓晨到底有什麽苦衷非要走這一步。她更不清楚該做什麽樣的心理準備去面對近一年未見的戀人?
當謝梵博把轎車駛入一個基礎設置相比楓林村差之許多的村落時,愈加放慢了車速。
張穎涵這才打氣精神關注車窗外的情況, 目睹這個街道破爛不堪的村子,不由蹙起了眉頭,難道魏梓晨真的生活在如此貧困和封閉的村子?
謝梵博主動幫忙打聽,沿途經過一番谘詢,他們座駕最終停在一戶頗為體面的門庭前。
張穎涵走下車,抬頭望一眼寬敞的紅油漆的鐵皮大門,心情愈發複雜且沉重。她看出這戶人家在這個村裡算是富裕戶了,否則也招不來像魏梓晨這樣優秀的男人當上門女婿。她突然產生了退縮的念頭,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與昔日戀人急於見上一面的心理終於戰勝了層層心理障礙,決定去面對一切。
謝梵博在她的許可下,走上前抬手按響了門鈴。
“來了!”一個尖聲尖氣的女聲很快從門裡傳出來。
張穎涵心裡不由一緊,意識到出來開門的應該是這家的女主人——肖玉。
大門緩緩被推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一副農村人的裝束,渾身卻籠罩一層厚厚的粉黛之氣,弄得不倫不類,並且佩戴金耳環和金手鐲,應該是一個不差錢的人家。當她與敲門的謝梵博一打照面,不由眼前一亮,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問道:“帥哥找誰呀?”
謝梵博實在受不了她身上濃重的胭脂氣,又不能抬手捂住鼻子,不得不後退一步,在回頭與張穎涵交換一下眼神後,才試探問道:“請問大姐,這裡是魏梓晨的家嗎?”
少婦的表情頓時拉長了,眼神也冒出兩道寒光。別說是近在咫尺的謝梵博,就連站在街道邊的張穎涵也不寒而栗。她預感到更不好的消息會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