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確實要去買東西,卻沒帶上茹夢。
“我去買苗木,都是些粗重活,你還是呆家裡好好補一覺,昨晚,是不是有些認床沒睡好?沒關系,一回生,二回熟,多睡幾晚,你會愛上這張床的。”
茹夢佯裝踢他,大胡不依不饒也不躲,補充道:“而且,對於你補覺這事,簡姨一定也能理解,畢竟,一大早你是鬼鬼祟祟從我那屋出來的。”
這下,茹夢手腳並用撲向他,而他早已一溜煙跑了。
茹夢確實要補覺,上到二樓,該哪間屋補上一覺,她一時有些躊躇。簡姨恰好從她屋出來,見她杵著不動,問:“乾嗎呢?木頭人一樣?”
“大胡去買苗木,我上來眯一小會兒。”她本想解釋說“昨晚沒睡好”,話到嘴邊,立馬咽下,免得老太太浮想聯翩。
“到大胡那邊睡去,你床上被套我剛拆下來放洗衣機裡了。”
母親大人,竟如此神速?!
茹夢立即跑自己房門口,一看,還真是!她難以置信地回頭看母親,老太太的開放程度,豈止與時俱進,簡直與火箭同步。
她正恍惚中,團子雙手分別抱著兩個毛茸玩具,一蹦一跳地跑出來,衝她說:“媽媽,從今天開始,我跟外婆睡了,我會好好睡覺的,你跟大胡子叔叔,也要好好睡覺噢!”
一句話,說得她竟有些臉紅。
“快去睡吧,我看你眼皮都睜不開了,東西,我跟團子慢慢搬。”簡姨說完,不由分說,把她推進了大胡那屋。
一覺醒來近中午,大胡已帶著苗木回來,正在院裡與貨車司機一起缷貨。
“自己弄?我原以為你會找綠化公司。”茹夢一邊說,一邊幫忙拿車上的小灌木。
“院子不大,司機搭把手,後面自己慢慢栽,也就兩三天的功夫。”
“我叫團子來,隨便她挖坑種花草樹木,估計會玩得不亦樂乎。”茹夢說著,正要朝屋裡喊,被大胡製止了。
“算了,還是等這邊缷完再說吧,有棵大樹苗,又重又長,怕不小心傷著她。而且,我剛聽簡姨說,她正忙著搬家,從你屋搬到簡姨那屋!”說完,大胡朝茹夢眨巴下眼睛,眼裡藏著絲壞笑。
礙於有外人在,茹夢只能假裝看不見,聽不見,瞪他一眼,悶頭缷貨。
不一會兒,苗木全部缷完,司機幫忙把大樹苗一起挪到坑裡豎直,再一起往坑裡填土。
這時,茹夢迫不及待地朝屋裡喊:“團子,快來,媽媽在牆邊放了幾盆花,你來種好不好?”
大胡忙停了鏟子,確信樹苗不倒,從口袋裡取出幾百元塞給司機說:“這樣就可以了,後面我自己來,謝謝,路上小心!”一邊說,一邊半推著司機往院門外走。
司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著手上的錢。
“老板,大樹沒種好,還有小樹,您先前不是說……要不,我給您找回五十吧!”
“不用找,不用找,謝謝!”
司機離開之時,院裡傳來了茹夢的聲音:“你瞧,先挖個小坑,再把小花的根放進去,扶直,填土……”
大胡顧不上母女倆,飛奔到樹旁,先把搖搖欲墜的樹扶住,再一鏟一鏟地往坑裡填土。
幾天后,一切弄妥。茹夢帶團子到院裡玩,她忍不住掏出手機隨手拍了幾張,發給王伊玲。
“新家裡裡外外都已布置完畢,歡迎隨時光臨。”
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回信,她轉而給妹妹茹悅發視聊請求,
鈴聲最後將滅的一刻,茹悅終於接了。 “周六還忙呢,這半天才接?”
“是,領導臨時開會,剛散會,中飯還沒顧上吃。”
“大胡這房子已全部弄好了。”她想開門見山,長話短說,抬頭看到女兒在院子裡撒歡地跑,忍不住攝像頭一轉,說,“看到沒,團子在那邊抓小飛蟲......”
茹悅臉色莫名慌張了一下,打斷道:“看到了,不過,說正事,我躲安全通道上說話,不太方便,而且,饑腸轆轆。”
“噢,我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抽個周末送爸過來?房間夠住!而且,自老媽過來幫忙帶團子,老兩口就一直兩地分居,不好。”
茹悅遲疑著問:“這事跟大胡商量過嗎?”
“還沒,不過,小住幾天,應該沒問題。”
“那你最好還是先跟人家大胡說說,爸這邊,我也得問問。好了,我先吃飯去了,88!”茹悅估計餓得狠,不由分說,掛斷電話。
沒多久,王伊玲回消息道:“不好意思, 這段時間經常出差,回來就想躺平,哪也不想去,等忙過這段,一定去你們的小愛屋看看。麽麽噠!”
發了兩通邀請,均未得到積極響應,茹夢有些鬱悶,但她沒想到,另一位客人,倒是不請自來。
“茹夢姐,開門!”林鬱在院門外晃了晃手中的提袋,說,“我來送營養素了。”
“這老遠,我以為你不再送貨上門。”茹夢一邊應著,一邊跑去開門。
“也不算遠,就當周六來郊遊好了。噯,還真別說,這裡風景不錯,空氣新鮮。對了,團子呢?”
“瞧,那邊樹底下抓小飛蟲呢,不管她了,院門一關,總歸不能瘋到外面去。”
二人在一樓戶外休閑區坐定,林鬱像往常那樣,又掏出自己的素描,這次,她帶了兩張,一張是團子,另一張是位年輕男子。
“這帥哥誰啊?男朋友?”
“不是,就一普通模特。你看畫得怎樣?”
“畫得挺好,人也挺帥。”茹夢仔細瞄了一眼說,“竟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在哪見過?”
“帥勉強稱得上,加個挺字,好像有些過了吧?”大胡從裡面出來,挪張椅子坐下。
“可拉倒吧,對於人家的帥,你這大胡子,心裡頭指不定怎樣的羨慕嫉妒恨呢?”
大胡拿過畫紙,再瞟一眼,恬不知恥地說:“我若剃光胡子,肯定比他帥。”
茹夢想繼續懟:“那你剃呀?!”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下了。
這話不能說,這句看似玩笑的話,連著已逝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