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就在這時，啊十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咦，啊十舒服多了…”

沒有了安達利爾，也就沒有了剛才那陰寒，恐懼的氣息。

啊十瞬間感覺到自己舒服了許多，不過緊接著，一陣陣仿佛靈魂撕裂的感覺湧了上來。

沒有了支撐，她的靈魂體隨時會解體，從而煙消雲散！

“好痛，好難受…”

張無疾沉默，眼前這個穿著紅色小破襖的女孩，一張模糊的小臉都皺到了一起。

此時此刻，她清脆的喊痛聲，一下又一下擊打在張無疾和薑子牙的心裡。

薑子牙心中一歎，他覺得自己沒法再看下去，意念一動，已是回到了星辰空間。

張無疾分神尋找自己的庫存，唯一能救人的七霞蓮，也只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卻不能挽留一個破碎的靈魂。

“對了，自己還有艮簽，還有坎簽！”

張無疾眼睛一亮，來不及多想，此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挽救啊十至關重要的時刻。

“使用艮簽，獲得靈植神柳幼苗一根。”

神柳幼苗，靈植，成長後可化妖神。

“使用艮簽，獲得上品靈石一塊。”

“使用艮簽，獲得太陽金晶一塊。”

太陽金晶，鑄造法寶的絕品礦石。

無用，無用，無用！

連續兌換了三根艮簽，沒有一樣對啊十目前的情況有用的東西。

張無疾瞅了瞅越發虛幻的啊十靈魂，心情難免開始急躁起來。

啊十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咿呀，我這是要死了嗎?”

她情不自禁地想抓一抓自己身上的小紅襖，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感，只是想睡覺。

她看了看眼前一臉急色的張無疾，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想笑，

“咿呀，你是在擔心我嗎?”

“嘻嘻，張無疾，我現在可不叫你喂了哦，死就死吧，正好去找我娘親…”

“我都大了一歲呢，你看，娘親給我做的紅襖，都小了呢…”

嘀咕到後來，啊十的聲音越來越輕，

“這漫天的小星星好漂亮…”

“娘親，啊十好想你呀…”

張無疾心中一痛，眼前這瘦弱的靈魂，就這麽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忽然支離破碎，緊接著化成漫天五彩的煙塵，隨之消散在了虛空。

隨著靈魂消散，識海也突然開始支離破碎起來。

張無疾不自覺地回到了現實中，他低下頭，看向眼前的小女孩。

此前，啊十的肉體之前已經被魔氣侵染腐蝕得差不多。

張無疾阻止了安達利爾的複生，也阻止了這句肉體的複生。

“公子，啊十小姐怎麽樣了?”

小寶早已醒來，他之前雖然被魔氣侵襲，但其實意識還在，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後來看到張無疾和啊十就這麽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只能在原地乾著急。

張無疾沉默良久，緩緩搖了搖頭，

“她被魔氣侵染時間過久，神魂消散，肉體也被腐蝕，已經沒救了…”

小寶一愣，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家夥，無法接受這個信息，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公子，你有辦法救啊十小姐的是不是?公子，是不是?”

“嗚嗚嗚，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掌櫃的，我沒照顧好啊十小姐，小寶沒用啊！”

“哇…”

看著痛哭流涕的小寶，張無疾長舒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也接受不了自己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失去生命。

不過感傷過後，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心中不由閃過一個複雜的情緒，

“修仙者，到底是要憐憫弱者，還是追求大道無情?”

僅僅幾面之緣的啊十消逝在自己眼前，自己就那麽難過。

那麽將來的修仙路上，有很親近的人死去，自己又會有怎樣的心情?

難不成，真的無情才是修道的基本心境?

或者說，是自己憐憫弱者的天性存在?

要不然當初李萍死去自己沒太大感傷，四海消失自己更是沒有什麽想法，為何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會給自己帶來如此之大的觸動?

“明日我要啟程去峨眉山，啊十在這世間，沒有什麽親人了，你為她定一口棺材，找個好地方入土吧。”

張無疾輕輕一歎，將啊十交到小寶手裡，來到湖塘邊，讓心魔元神將附著在蓮葉上的魔氣吸收乾淨，然後便離開了此處。

“安達利爾，暗黑世界…我遲早要來會一會你們！”

啊十的消失，在武當派乃至尋仙谷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甚至沒有引起多少人關注。

啊十入尋仙谷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被安達利爾所感染，連帶著也將魔氣傳染到了尋仙谷其他一些人身上。

這放大了他們的負面情緒，自然也不會有人關注這個小丫頭了。

後來，啊十帶著小寶天天早出晚歸，更是和一眾人沒有什麽交集。

事實上，那時候就是安達利爾已經在操控她熟悉這一方世界。

如果張無疾再晚回來一些時候，安達利爾就會徹底佔據小啊十的身軀。

就像這個魔頭所說，有這個無上魔軀做底，她的成就很可能會超越暗黑世界的四魔神境界，到時候勢必會在神州世界掀起一番滔天巨浪。

換句話說，張無疾提前回來，啊十提前消逝，也相當於挽留了一場神州浩劫。

盡管做這樣的救世主，張無疾一點都不喜歡。

第二日，張無疾在出發前收到了小玉拿來的一封信，是小寶留給張無疾的。

信上說，他打算帶著啊十的遺體回丹江口，因為啊十一直覺得，那裡才是她的家。

而且李萍的墓地也在丹江口，小寶想著把啊十葬在李萍身旁，這應該是啊十臨死前最為期盼的心願。

丹江口…

張無疾不自覺想到了第一次在那看到啊十時候的場景。

一個身穿一件綠色帶有補丁襖子，一條裙角也有大補丁的紅色長裙小女孩。

扎著兩條小馬尾，髒兮兮的臉龐顧盼神怡，第一次還惡狠狠瞅了自己一眼的靈巧丫頭，

“娘親，那邊那個男人在看著我們，你不是說越帥的男人越可能是壞蛋嗎?”

“啊十，別胡說，注意看好自己的東西，回去後，我們應該有多余的錢給你做一套新衣服了。”

“新衣服?娘親當年出嫁的時候，穿的那身大紅襖可好看了，我也要穿紅色大襖！”

“……”

晃神間，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有說有笑地漸漸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