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門前。
許崇趕到的時候,一眾血衣衛正神情冷峻,嚴陣以待。
他看的仔細,這些血衣衛的目光充滿了警惕,不停的四下掃視。
其中混雜了有約莫三四個作縣丞主簿一類打扮的人,神情興奮激動。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被圍在方陣中心。
正是血衣衛總旗,楊雄。
“原來是楊總旗,敢問大人……”
許崇邁步上前。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楊雄突然一招手:“進來。”
唰。
方陣分開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小道。
倒也不像是有敵意的樣子。
許崇也沒多想,跟王鶴之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趙六知道自己還不夠格,便退開了幾步,牢牢盯著裡面的動靜。
待二人到近前,楊雄看向王鶴之:“我有印象,你就是縣令吧?”
不等王鶴之回答,楊雄一揮手。
旁邊一人取出一份文書,遞給了王鶴之。
“這是葛千戶的手令,你看看,沒什麽問題的話,人我就帶走了。”
楊雄又說道。
帶走?
什麽意思?
許崇眼神一凜。
王鶴之神色肅然,可等接過手令一看,反而輕松了起來。
“許小子,你運氣不錯啊。”
王鶴之笑道。
“呃…什麽意思?”
許崇不解。
王鶴之將手令在許崇面前亮了亮,“這是征調令,征調章華府內適合者,補充千戶所缺額,不出意外的話,你可能要成為一名血衣衛校尉了。”
“???”
許崇愣了半晌。
自己就這麽成了血衣衛校尉?
要知道,校尉雖然是血衣衛最底層的人員,但品級是實打實的正八品。
跟未入流之間相差了足足四個等級!
不是說好升職只能通過熬的麽……
“哪有那麽容易?”
楊雄突然開口,“還得隨我回去考核審查,過關了才能留下來成為血衣衛。”
說實話,要不是缺額太大,他是真不想來滄瀧。
一是因為衛無邪……傅元龍被分屍那一幕,令他至今想起來都要打哆嗦。
二就是這個許崇。
賭錢的時候手氣是真他媽的好……
許崇拿眼看向王鶴之,想征詢一下王鶴之是什麽意見。
“征調令是強製性的,你不想去也得去。”
王鶴之說著,突然眼神一動,意味深長道:“正好,你不是打算獵殺反賊,用貢獻調任府衙麽?千戶所對修煉速度的增幅,比府衙還要高上一籌呢。”
“獵殺反賊?”
楊雄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許崇:“伱開竅幾重了?就敢獵殺反賊?”
“開竅六重,危險是危險了點兒,不過只要小心……”
“什麽?!”
楊雄驚呼出聲,打斷了許崇後面的話,“開竅六重?!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我來這裡你才剛剛拿到功法吧?這才過去多久?”
不僅是他,其余血衣衛也都神色震動,紛紛看了過來。
“正常。”
王鶴之搶著開口,“老夫還見過一個月開竅九重的呢。”
一個月開竅九重?
好吧……這老東西好像在京城待過。
楊雄有些無語,半晌才緩過來點了點頭,“開竅六重,可以補小旗了。”
雖然他對許崇怨念頗深,
但不得不說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驚喜的。 那一次遭遇水鬼,他的手下全軍覆沒。
僅陸左的手下剩下來仨瓜倆棗,攏共八人,小旗一個沒有。
雖然陸左廢了,手下全被他這個同袍搶了過來,可距離五十人的配屬遠遠不夠。
為此,楊雄把屯軍所和章華七縣跑了個遍,最終才湊出來這麽四十余人的隊伍,而且都只有開竅一二重,夠不上小旗的標準,更別說審查之後還不知道能剩幾個呢。
許崇若是能通過審查,成為小旗……剩下的征集任務完全可以甩手了。
念及至此,楊雄看許崇的眼神都親近了幾分:“許崇,本官給你一個時辰準備,一個時辰後我們動身。”
趕這麽急?
許崇心中微動,笑著道:“大人和諸位兄弟趕路辛苦,何不在滄瀧留宿一夜,明日再動身,也好讓下官盡盡地主之誼……晚上跟以前那樣安排,必讓大人盡興。”
狗屎!
你就是想贏我錢!
楊雄臉色一黑,沒好氣道:“這些排場就不必了,雖然衛無邪很有可能不在章華府了,可萬一呢?傅百戶的下場,你應該還記得。”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確實,那種任意變換形象的手段,實在是防不勝防,讓人膽寒。
許崇點了點頭,“那大人稍待,下官盡快處理。”
說完,許崇眼神示意,讓王鶴之也一起告辭離開。
待二人出了方陣,趙六終於松了口氣,默默的繼續跟在後面。
二人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
“夫子方才那麽刻意,是在暗示學生這是正常情況麽?”
許崇問道,“夫子認為這裡頭並沒有危險或者算計?”
“血衣衛是直屬天子的衙門,一般情況下,缺額只會從屯軍所征調兵將填補,除非……”
說到這裡, 王鶴之回頭看了一眼血衣衛方陣:“除非遇到缺額特別大的特殊情況,軍中合格者不足,才會從轄管府縣征調……上次的事,他們被殺了不少人啊。”
被殺了不少人……
許崇想起水鬼,心中警惕稍減,“原來如此。”
水鬼說過,那百名血衣衛被殺到所剩無幾。
所以…自己能被選入血衣衛,還是水鬼的功勞。
而水鬼已經被自己得罪到不出現了……
許崇有些哭笑不得。
“不對啊……”
王鶴之突然頓足,皺起了眉頭。
“怎麽不對?”
許崇訝然看去。
“你小子若是拍拍屁股去了血衣衛,那……那衙門的事兒誰來辦?”
王鶴之一拍大腿,痛心疾首:“老夫糊塗啊!”
“……”
許崇一臉無語,開口安撫道:“其實衙門的事兒不多的,而且學生本就有出遠門的打算,都做了安排,基本不用夫子您費神。”
“不管事多事少,老夫總得在衙門待著吧?學裡的課怎麽辦?”
王鶴之橫了許崇一眼,沉吟半晌,突然靈機一動:“或許…可以讓他們在縣衙讀書?”
“好像確實可以啊…這樣還能培養他們定心的功夫。”
“嗯,可行。”
王鶴之想通關隘,當即扭頭就走,“你自去吧,老夫且回學裡安排一下。”
“這……”
許崇目瞪口呆。
以後這滄瀧,怕不是要縣學縣衙二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