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時間權柄，定！

  高空之上，兩道人影離三尺站定。

  “天玄界後輩許崇，見過天帝。”

  許崇一抱拳，鄭重行禮。

  五行天帝細細打量許崇，眼裡有莫名之色，片刻後突然開口:“你果然跟善無一樣。”

  許崇愣了愣，旋即了然:“天帝慧眼，晚輩的確僥幸得到了長生規則，最終以之突破真實限制，成就虛實位格。”

  “我說的不是這個。”

  五行天帝搖頭，抬手指了指許崇:“我是說你這個人，跟善無一樣。”

  這不是一個意思麽?

  許崇納悶不已，隻好道:“恕晚輩愚鈍……”

  五行天帝想了想，道:“我第一次見善無的時候，他剛剛由虛轉實，明明只是個失去了過往記憶的嬰孩，卻自有一股傲然之氣……我剛剛差點將你當做了他。”

  “差點兒?”

  許崇捕捉到關鍵，問:“或許我真的就是善無轉世呢?”

  “這不可能。”

  五行天帝直截了當的否決，“轉世的條件太過苛刻，涉及到因果、輪轉、時間、空間等上百種不同的規則，除非大墟徹底泯滅，權柄盡歸一人之手，否則絕無可能……而且就算真的達成條件，又何必浪費力氣轉世呢，直接復活也是一樣的。”

  “原來如此。”

  許崇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與薑妄交談時，初聞自在天和自在天帝的悸動。

  原本以為自己會是自在天帝的轉世，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了。

  畢竟大墟還在。

  不過話說回來……

  “聽天帝的語氣，好像對善無並沒有什麽敵意或者恨意?”

  許崇疑惑的問道。

  這次輪到五行天帝愣住了，“我與他乃是忘年交，連爭執都未起過，哪來的敵意恨意?”

  “???”

  許崇滿頭問號，“如果不是善無亂來的話，環天不會破碎，五行天也不會退化，甚至說不定你有機會突破到一等位格之上，一直活到現在也有可能……”

  “等等等等。”

  五行天帝抬手打斷了許崇，“如果我沒猜錯，這些事是我的後人告訴你的吧?”

  “正是，他們從天帝密錄裡，看到了當年之事的簡略記載。”

  說著，許崇的語低沉下來，“他們……他們無愧於天帝之後。”

  “確實不錯。”

  五行天帝認同的點了點頭，“一個兩個的，修為被陣眼抽幹了不說，還主動把生命力也灌進來，若非我切斷的快，此時他們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嗯?！”

  許崇猛地瞪大了雙眼，喉嚨乾澀無比，“您是說……他們，沒死?”

  “本來是要死的。”

  五行天帝笑呵呵道，“如果少了他們五個的任何一個獻祭自身，我殘存的意識都沒那麽快複蘇，陣眼會持續抽取一切力量，但五行之力齊聚，讓我在第一時間就醒了過來。”

  “那就好，那就好……”

  許崇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不過那個什麽天帝密錄，其實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五行天帝流露出一絲無奈之色，“我寫那些東西的目的，並不是留給後人看的，說白了，那並不是什麽天帝密錄，頂多只能算天帝隨筆……用來分析某些事情，缺失大量細節信息的草稿，也難怪會誤導他們了。”

  “分析某些事情?”

  許崇眸光一閃。

  “這些待會兒再說。”

  五行天帝微微低頭看向下方，“先處理正事吧。”

  原界門所在的不遠處，暗涯的身軀再次開始膨脹起來。

  很明顯，暗涯打算收攏所有身軀，以此來應對五行天帝。

  “天帝打算怎麽做?”

  許崇問道。

  “這要看你是什麽打算。”

  五行天帝深深的看了許崇一眼。

  “我?”

  許崇微微揚眉。

  “看你是打算晉升一等位格，還是晉升二等位格。”

  五行天帝淡淡道。

  “……”

  許崇瞳孔微縮。

  對於真實也好虛無也好，需要運氣、機遇、時間……等等一系列因素的堆積才能成就的一等位格，居然被說的這麽輕描淡寫。

  就好像只要點頭，立即就能原地晉升一樣。

  不得不說，這對許崇是無比巨大的誘惑。

  然而隻略微一想，他就斷然的掐滅了心中的貪念。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保持原樣就好。”

  許崇笑著說道。

  “哦?”

  五行天帝意外無比，想了想問道:“你是認為我辦不到?”

  “不。”

  許崇搖了搖頭，“無論是您的那些事跡，又或者是水道友這些天帝後人的品行，都讓我沒有任何理由質疑您的話。”

  “那這是為什麽?”

  五行天帝更加疑惑，“你當知道，我的複蘇並不能持久，一旦我真正的徹底死去，你再想突破境界，不知道還要花費多久的功夫才可以，現在有這麽一條捷徑擺在你面前，為什麽不選呢?”

  “因為回報越是違背常理，就一定要付出越多的代價，而且付出這個代價的，很可能是一群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辜之人。”

  許崇淡然一笑，“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在短短的時間內成就一等位格，但我猜測，一定跟五靈境，跟五靈境人有關。”

  五行天帝盯著許崇，緩緩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

  “什麽都不做的話，我的複蘇只能維持一個時辰。”

  “如果壓製底下那隻虛無供你吞噬，那麽只能維持半刻鍾。”

  “哪怕你全力而為，短短的半刻鍾也根本不夠你突破。”

  “除非……”

  “除非我以陣法之力，繼續抽取力量。”

  “一半的五靈境，修煉者的所有修為，所有人的一半壽元，這些加在一起，我可以壓製它一直到你差不多晉升二等位格。”

  “再想更多的話……”

  五行天帝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謝天帝好意，不過不用了。”

  許崇笑著搖頭，“只要能度過這次危機，境界也好，力量也好，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你沒理解我的意思。”

  五行天帝的眼神深沉無比，“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麽二等位格，要麽一等位格……或者說，第三個選擇，是你和五靈境都死。”

  “……”

  許崇面色一僵，澀聲道:“為什麽?”

  “因為你太高看我了。”

  五行天帝歎了口氣，“你看我複蘇的聲勢那麽浩大，言行舉止如同活人，甚至還有余力封鎖出入口，就以為我真的是曾經的環天天帝了。”

  “但你別忘了，我表現得再強大，再自然，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具屍體罷了。”

  “一具在陣法和五行規則的作用下，勉強拚湊在一起，只能短暫維持的屍體。”

  “縱然我能爆發出一等位格的力量又如何?憑什麽能趕走同為一等位格的邪魔呢?”

  “想要度過危機，只有一個辦法。”

  “我鎮壓它，你吞噬它，並且當著它的面，靠吞噬來的力量晉升位格。”

  “只有這樣，它才會被徹底嚇破膽，拚命逃離這裡，很久都不敢再犯。”

  五行天帝的聲音平緩低沉，明明剛複蘇不久，卻早就對一切了然於心。

  “這樣麽……”

  許崇心中暗歎，接著面露決然，拱手一禮:“晚輩必不負所望，還請天帝施為。”

  雖然仍舊無法避免對五靈境和五靈境人的損傷，但這個結果相比起預想中的同歸於盡要好了太多太多。

  再猶豫，便成了侮辱。

  “很好。”

  五行天帝點了點頭，轉過身，帶著留戀和不舍，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天，這地。

  下一刻。

  宏大而低沉的嗓音呼嘯傳開。

  “朕乃五行天帝。”

  “五行天之主，五行天之祖。”

  “朕的後人們，朕的子民們，你們的家園正在被邪魔入侵，你們的親人朋友正在被邪魔吞食。”

  “告訴朕，你們……”

  “恨否???”

  寥寥幾句話，受五行權柄加持，從五靈境的風、雲、山、河中傳出，僅是瞬間，便響徹在每一個生靈的耳邊。

  恨否?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怎能不恨?！
  本拜伏在地的人們直起身子，昂起頭，齊聲咆哮！
  “恨！！！”

  “恨！！！”

  “恨！！！”

  “……”

  山呼海嘯，此起彼伏。

  赤裸裸毫不掩飾的恨意，充斥了整個天地。

  “好！”

  五行天帝的聲音再度響起。

  “朕從死亡中短暫回歸，力有未逮。”

  “欲殺邪魔，需借爾等性命一用。”

  “爾等……”

  “願否???”

  聽到這個問題，很多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本就是在趕往與邪魔戰鬥的路上，哪怕明知必死，哪怕明知毫無用處。

  現在，他們的先祖，五靈境的主人，一個有把握殺死邪魔的人，回來了。

  只是交出性命而已，這種本就打算做的事情，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幾乎同一時間，萬萬計的生靈怒聲嘶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願！！！”

  “願！！！”

  “願！！！”

  “……”

  ——嗡！

  一圈漣漪於天穹綻放，刹那間席卷全界。

  無數條無形的絲線，從眾生的頭頂延伸而出，連接了光輝中的五行天帝。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暗涯，心中驚怒到了極點。

  “該死！該死啊！”

  “寧可舍棄掉自己的子孫，也要跟我過不去！”

  “所有的真實都是這麽卑鄙無恥嗎?”

  “哼！！！”

  “殺死我?！”

  “雖然我被迫轉為了實體，但我的力量也強大到了極致！”

  “別說是區區一具屍體了，就算你還活著，還在巔峰，又能耐我何?！”

  暗涯歇斯底裡，自欺欺人的忽略掉那個能吞噬自己的存在，以此來壯膽。

  就在這時，一個淡漠的聲音從高空傳下來。

  “時間權柄，定。”

  “???”

  暗涯心神狂震。

  然而連質疑都來不及，他的思維就徹底陷入了靜止。

  完全的靜止。

  “去吧。”

  五行天帝看向許崇，“本體吞噬更高效，留個影子在這兒就好。”

  “是。”

  許崇肅然頷首。

  身形模糊一刹，本體已經裂空而去。

  ……

  ……

  從高空到地面，也就是一次挪移的事。

  “時間權柄……還能這樣用的嗎?”

  許崇站在暗涯頭頂，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在他的感知中，暗涯的身軀並沒有固化，身軀裡的力量也沒有固化，甚至雙腳還能感受到正常的回彈力度。

  這證明，暗涯被定住的，只有主導一切的意識。

  “如果是這樣，或許我並不需要以製造眾多幻身的方式來加快吞噬……”

  許崇雙眼眯起。

  下一瞬，他的身軀徹底轉為透明，並且急速擴張、延展。

  片刻之後，與薩羅對戰時的包餃子戰術，在五靈境重現。

  不同的是，那次他包的是最低等的灰霧，大多數甚至連虛無之種都不算，純純就是灰霧。

  而這次，包的是一個一等位格的虛無之果……

  還是完整的包了進去。

  “居然真的可以！”

  許崇感受著被吞噬天賦吸收過來的能量，心神大振。

  雖然這麽做並不能加快多少吞噬速度，但卻省去了製造幻身需要的時間和消耗。

  可別小看這一點。

  就現在暗涯的軀體之高大，想要無死角全方位對每一毫一厘都同時展開吞噬的話，需要的幻身數量極其龐大。

  節省了這點，從另一方面來看，也能算是加快了吞噬的效率。

  加快了吞噬的效率，就意味著五靈境和五靈境之人的損失會隨著減少。

  等於一舉兩得。

  而這一幕，讓高空之上的五行天帝也看傻了眼。

  “虛實位格……可以在真實空間裡保持虛無的形態?”

  五行天帝愕然發問。

  “可以，從最開始我在天玄界成就虛實位格的那一刻開始，就可以了。”

  許崇坦然承認。

  “厲害！”

  五行天帝嘖嘖有聲，“有這個能力，不僅可以減少五靈境的損傷，延遲空間崩毀，民眾們流失的壽元也不會超過三成。”

  “這也多虧了天帝的時間權柄。”

  許崇實話實說，自嘲一笑，“畢竟只有本體才可虛化，若非天帝限制住了邪魔，晚輩只能隔著老遠用幻身嘗試。”

  “你能在那種關頭還想盡辦法去試探，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五行天帝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接著神色一肅，“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話，可能會顛覆你原先的一些認知，但無論你信不信，我都希望你牢牢記住。”

  “請說。”

  許崇也跟著嚴肅起來。

  “我方才說，天帝密錄是我用來分析某些事情的隨筆，而這個‘某些事情’……”

  五行天帝深深的看著許崇，緩緩吐出幾個字:“是指自在天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