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的快樂時光總是短暫的,蕭劍來很快來到了六歲。
按照雲海界幾萬年武道的演變,六歲是最適合打基礎的年齡,而十二歲又是一個分界線,代表著身體器官已然完全長成。
這一天,蕭劍來起的很早。
由於太陽還沒升起,屋內一片昏暗。
“哈,真冷。”
他打了個寒顫。
寒冬臘月,能不冷嗎?
他摸著黑,點燃蠟燭,又撥弄了下炭火。
然後用昨晚準備好的水洗了一把臉,用柳枝蘸著鹽漱完口,人立馬變得精神了許多。
這時屋內的溫度開始回升,他擺開架勢準備習練《五禽戲》。
畢竟他還只有六歲,內髒還沒有經過錘煉,抵抗力還很弱,如果冒然去外面操練,一旦生病,那就得不償失了。
當然等下一年寒冬時,他就有信心去外面操練而不生病。
“猛虎出山。”
蕭劍來的眼神突然變了,充滿了戾氣,僅僅只是一個抬步的動作,仿佛就完成了由人向虎的轉變,整個人都充滿了威勢。
這是把拳練入骨的體現,可稱一聲大師。
到了這個境界,哪怕是用來鍛體養精的《五禽戲》,也可以用來戰鬥。
當然比起蕭天武還差的遠,蕭天武已然是給虎式賦予了自己的“神”,達到了無招勝有招的返璞歸真之境,往往能發揮出超越自身極限的實力,比如喬峰僅用爛大街的太祖長拳都能大殺四方。
與這個世界的《五禽戲》慢吞吞不同,蕭劍來所習的《五禽戲》要快很多。
雖然都是模仿動物,但兩者創作的目的完全不同。
這個世界的《五禽戲》是為了養生,雖然也有配套的吸氣和吐氣,但太過於簡單,根本不能稱之為呼吸法。
而蕭劍來所習的《五禽戲》則是為了鍛體養精,每一個動作都乾淨利落,配套的呼吸法更是能牽動肺部,帶動五髒一起運動。
老虎的三式絕招,一撲一掀一剪,被他使出,威力十足。
然後是鹿式、熊式、猿式和鶴式,一整套的《五禽戲》打下來,他隻覺渾身燥熱,已然出了一身微汗。
他立足收功,靜等沸騰的血液平複。
吱!開門聲響起,沒等屋外的寒風溜進來,門已經被再次關上。
“爹爹。”
蕭劍來睜開雙眼望著身前突然出現的嶽不群,假裝開心,其實內心毫無波動。
他的房間緊挨著嶽不群和寧中則的房間,他在房間裡折騰了這麽久,以嶽不群和寧中則的耳力,又怎麽可能瞞得過?
不用猜都知道,嶽不群多半在門外一直偷偷看著。
“你在練五禽戲?”嶽不群上下打量著蕭劍來,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他看到了什麽?先不提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五禽戲》,就說蕭劍來對拳法的掌握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雖然有很多動作顯得很笨拙,但也不過是受了身體的拖累),沒有十幾、二十年的沉浸式鑽研,想都不要想。
但這怎麽可能?
蕭劍來才幾歲?就算把娘肚子裡的時間算上也不夠啊。
“是啊。”
蕭劍如實答道。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頭緒,嶽不群索性壓下心中的諸多念頭,直接問道:“興兒,爹爹問你,是誰教你練拳的?”
“爹爹,沒人教我,是我自己學的。”蕭劍來睜著純淨的大眼睛,裝傻道。
這事根本沒法解釋,那就不如不解釋。
“你怎麽學的?”
嶽不群怎麽可能相信一個小孩沒人教,可以把拳練到如此程度。
“從藏經院啊,裡面就有《五禽戲》。”蕭劍來心中明白,如果不編造個故事出來,嶽不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爹爹,裡面不僅有《五禽戲》,還有五本之多,我發現五本都有不足之處,便自己編寫了一本。”
“你自己編寫了一本?”嶽不群大吃一驚。
別看《五禽戲》只是基礎養身功法,但也不是一般人能隨意編撰的。
要知道,往往越是基礎的東西,越考驗功力。比如你要編撰《五禽戲》,除了扎實的醫學知識外,伱還要對五種動物的習性了如指掌,只有達到這兩點要求,才可能編撰出《五禽戲》。
“對啊,爹爹你看。”蕭劍來從床頭拿起一遝宣紙,遞給了嶽不群。
嶽不群將信將疑地接過宣紙,只見宣紙上寫滿了工整的行楷,中間還穿插有不少圖畫,打頭用粗筆寫著,“《五禽戲》總綱,氣始於精,精不滿而澤是為不智,當鍛體養精,精滿自溢……”
只看了開頭,他的心就亂了。
總綱不到五十個字,卻字字玄機,好似道盡了武學的奧妙。
他恍然間抓住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抓住。
百爪撓心,那叫個難受。
他趕忙接著往下看,“虎式,虎戲者,四肢撐地,俯身如虎,收腹,一彈指一吐息……”
果然是秘籍,且與他自己所知的《五禽戲》差別巨大。
他越看越是心驚,本來看到這種與他認知中的武學理念完全南轅北轍的秘籍,他本該發怒,本該斥責,他卻又不忍挪開目光,甚至下意識跟著秘籍開始比劃,同時心中默默推演著。
看到嶽不群如此反應,蕭劍來心中暗喜,“果然上鉤了。”
為了改變嶽不群和寧中則的命運,以及方便自己習武,蕭劍來也算是操碎了心。不僅把雲海界的武學理念和盤托出,還寫的淺顯易懂,根本沒有其它秘籍中的彎彎繞繞,就只差嚼碎了親口喂食了。
一個看到投入,一個不忍心打擾, 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師兄、興兒,你們在做什麽?吃飯了。”直到寧中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原來天色已然大亮,寧中則左等右等,都不見嶽不群和蕭劍來,急了。
“啊!”嶽不群揉了揉眼睛,反應有點奇怪,居然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
蕭劍來張了張嘴,趕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膳廳。
寧中則早已準備好了吃食,滿滿一大桌,有包子、各種小菜,還有粥。
“師兄,你沒事吧?”寧中則有點擔心道。
能不擔心嗎?平時最講規矩的嶽不群,居然坐在餐桌旁,手裡都還捧著一遝宣紙目不轉睛地看著。
“我沒事。”嶽不群頭也不抬道。
看到寧中則還想追問,蕭劍來急忙打岔道:“娘親,這粥是你熬的嗎?”
今天的粥明顯不同,散發著一股藥香。
“對啊,就是照你給的方子熬製的。”寧中則果然中計,被引開了注意力,“我找城裡的大夫瞧過,方子確實沒問題,我想著熬出來試一試,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那麽好,能固本養精。”
“娘親,你不相信我。”蕭劍來噘起嘴,一副我很生氣的表情。
“好了,娘親錯了,快吃飯吧。”寧中則無奈道。
“嘻嘻,娘親最好了。”蕭劍來撒個嬌,小心地吸了口熱粥。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一口熱粥下肚,整個五髒都是暖烘烘的。
就在這時,嶽不群突然猛拍了一下餐桌,叫好道:“妙、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