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信身軀下壓前衝,食指中指並作劍指。
劍指前,一截兩米有余的靛藍色元氣長劍,蘊含著恐怖的威能,在他的操控下,向著何立如閃電般刺去。
一道道巨大的聲音響起,如同風雷在耳邊炸響。
楊景信目不轉瞬,緊緊盯著何立,帶著決絕的殺意。
這一劍,不是身融天地刺出的。
威力趕不上身融天地後的威勢。
甚至只有六成左右。
但這次機會,卻是非常稀缺的。
如果因為不能身融天地,就放棄這一劍。
楊景信不清楚,自己下次能夠遇到這麽好的時機,刺出這剛好的一劍。
是在什麽時候。
何立身上的底牌太多,讓他感到棘手。
這一次,即使拚著重傷,甚至垂死,都要將何立斬殺於劍下。
楊景信心中無悲無懼,已經下定所有的決心。
他身前被他操控飛刺怎身前的元氣之劍,似乎都在一瞬間更加凝實了些。
但楊景信並沒有發現這些。
他的全部身心,已經全部投放到何立身上。
被楊景信注視著的何立。
隻覺得一陣身寒。
他剛剛見到楊景信能夠將四色元氣統合,心中激蕩之下,就連自己的元氣運行都有了一霎的停頓。
卻不料竟然被楊景信抓住機會,要一決生死。
但他卻沒有一絲分勝負、決生死的念頭。
他不僅有著極為高超的修煉和煉丹天賦,還有著過人的氣運。
大衛數百年沒有出現過的秘境,這是剛一出現就被自己獲知。
百裡鑒影鏡,許多聚氣境聽都沒有聽說過。
如今被自己得到。
更遑論剛剛救了他兩條命,已經報廢了的護身寶物。
他的命是多麽珍貴,是不可能與對方拚生死的。
除非自己有十成的把握。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楊景信竟然是大衛近千年歷史中只出現過一次的,還沒有晉升法象境,就領悟了天地之勢,可以身融天地,提前借天地無形之力的絕世天才。
這個結果,即使讓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這已經不是腦洞大開了。
這是違反常理的存在。
比他這個會氣運天助的人,還要強。
何立不願意與對方拚生死,卻因為稍微愣神,加上對方速度驟然加快。
使得他就連躲避都做不到。
只要有一絲躲避的想法,就要被楊景信從後面或者側面追上,一劍梟首。
他再一次陷入楊景信製造的生死陷阱中。
第一次的金色劍芒,由護身寶物阻擋。
第二次的天地之勢攻擊,還有護身寶物阻隔。
但這一次,他失去了護身寶物的保護。
面對的,是楊景信拋棄生死怯懦的一劍。
他退無可退。
只有等死或者拚死一戰。
“來吧!”
何立瘋狂似的大吼。
“來啊!”
他手中弦月一般的彎刀,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但這光芒卻如同血一般鮮豔,一般濃稠。
從內到外,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意味。
紅月:無人愁。
何立手中鮮紅的彎刀在昏暗的巨墓群中,似乎是收割生命的無常。
平平橫斬,又豎劈。
普普通通的兩刀。
每一刀卻都帶著蠻橫霸道的味道,似乎要將阻礙在前方的物體,不論是人體還是山石,統統一刀兩半。
這是楊景信晉升聚氣以來,見到過的第一個在武技一途中,有如此造詣的人。
他的刀法橫平豎直,不像是揮刀,倒像是寫字。
但當何立這兩刀斬出後,楊景信從後腦上一直到尾椎骨,都感到一陣徹骨寒意。
這是一記足以重傷乃至殺死他的刀法。
但無論思緒如何波動,楊景信已經決定立斬何立。
意念的最核心處,面對著恐怖的,帶著致命不祥的一刀,沒有絲毫退縮的想法。
他靜默無聲,長劍直刺。
靛藍色的長劍如彗星襲月,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在穿過兩道刀芒的瞬間,有著些微的波動,但始終保持著向前不變。
如同楊景信冰冷堅定的目光。
“呲。”
一陣利刃劃身的聲響傳出,楊景信已經衝過何立身位十幾米。
他搖搖晃晃站定身體,轉過身。
一道巨大的從他左胸一直裂開到腹部的傷口,驀然出現。
血液如同油漆桶傾倒般流淌出來。
轉眼間就染紅了胸腔以下的所有地方。
地面上,轉眼間積了一灘鮮紅的濃稠血液,如同一個血坑。
胸腔處,一顆被劃破一半,翻開五指寬傷口的心臟,正一下又一下的劇烈跳動著。
隨著它的跳動,更多的血液彌漫而出。
“好刀法。”
楊景信說完,再也堅持不住,半跪在地上。
這次的傷太過嚴重,內息和元氣正拚命彌合傷口,卻顯得有些緩慢。
楊景信知道這是因為剛剛受過一次重傷,在還沒好的前提下,借著體內元氣和內息支撐,又一次爆發全力。
使得傷勢累積爆發,嚴重數倍。
十幾米外的何立,緩緩轉身,他身軀筆直,頭頸高昂。
垂下眼瞼,他面無表情。
“這一刀,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
何立淡淡道。
“你讓我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何立破天荒的誇獎起楊景信。
楊景信依舊半跪著,努力控制自己的傷勢。
抬起頭,仰望著高高仰立的何立,他歎息一聲。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這麽慘。”
楊景信慢慢道,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仍舊站立在他前面的何立,會對他再次發起攻擊。
而何立也似乎突然性格大變,竟然沒有作進一步的追擊。
就這麽站在原地,任由楊景信恢復緩慢壓製自己的傷勢。
似乎已經勝券在握,沒有了絲毫憂慮。
兩人之間,突然變得歲月靜好起來。
好像剛剛正要生死相向的二人,不是他們。
“對了,你領悟的天地之勢是什麽?”
何立突然問出一句話。
這種涉及自身秘密方面的消息,即使親人都要隱瞞,何立竟然直接了當的問了出來。
“是波紋,震動波紋。”
更令人吃驚的是,楊景信竟然回答了。
“哦,原來如此。”
何立眼神動了動,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點了點頭。
下一刻,脖頸上的頭顱突然掉落到地上,濺起一團煙塵,滾了幾個圈,停在一處巨墓腳下。
而依舊站立的身體,一股血柱高高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