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信的報道很是順利。
雖然外務堂沒有派人去接他。
但當楊景信自己來到外務堂見堂主鄭曉東時,鄭曉東立即展現出一副極為熱情的樣子。
似乎是非常歡迎楊景信的到來。
接待楊景信的同時,口中責怪著另一名副堂主劉靈,說她怎麽能將接楊景信來外務堂這麽重要的事情忘掉。
但也只是口中責怪,沒有什麽實際的行動。
楊景信沒有什麽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很熱切的表示,他將做好在外務堂的各項工作,認真執行總堂和堂主的命令和指示。
堂主鄭曉東和楊景信雙方,就如何在外務堂開展工作進行深入討論和研究,各自達成了自己的基本目標。
與外務堂堂主鄭曉東的見面就此結束。
楊景信雖然因龍虎境的武道境界,被任命為外務堂的副堂主。
但顯然,掌管後勤,有錢有權的部門,不可能讓一個輪崗實訓的人,掌握大權。
因而,楊景信最終也只有副堂主的名,而無副堂主的實。
他主要的工作就是了解外務堂的運轉模式,如何分配各項資源,如何購進乃至是售賣各類物資。
楊景信很少發言,只是默默的看,默默的聽。
但以他聚氣境的實力,只要稍微用心,很多人在極遠距離的低喃,或者午夜時分的無心夢話,只要有用,都會被楊景信記下來。
直到第三天,他找到鄭曉東,直言說他發現外務堂的帳本有問題。
他懷疑是有人中飽私囊,或者通敵。
鄭曉東一開始有些好笑,似乎在看一場表演。
但楊景信只是簡略的說了幾個地點和幾個人,鄭曉東的面色就繃緊起來。
他似乎在克制著什麽。
但楊景信侃侃而談,好像沒有絲毫的發現。
最終鄭曉東試探著問楊景信知不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
楊景信帶著坦誠的笑容,告訴鄭曉東,是巡邏隊借著能夠聯通內外的機會,與外敵火神軍通聯。
楊景信的回答,令他驚訝。
他凝視楊景信的表情良久,不知在想著什麽,亦或是猜測著什麽,終於他點了點頭。
派人前往捉拿巡邏隊,仔細查找奸細。
楊景信達到目的後,就離去了。
他知道鄭曉東肯定會聽自己的。
因為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鄭曉東知道的。
也是鄭曉東的利益所在。
楊景信只是將他們串聯在一起,然後有選擇的告訴鄭曉東。
這讓鄭曉東不得不暫時妥協,按照楊景信的想法,錯抓錯辦。
楊景信戳破了鄭曉東隱藏起來的秘密,也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但楊景信知道鄭曉東不會向他出手。
或者說,短時間內,他不會,也不敢動手。
他需要知道,楊景信是怎麽知道這些秘密的。
是他自己發現的,還是有人給他指點。
這關乎他今後的對策和方略。
而楊景信敢這麽說的底氣,還是由於他自己的實力。
因而他可以大膽的觸碰鄭曉東的底線。
同時,這也關乎他到青衣軍的目的。
鄭曉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沒有外出,總數待在外務堂。
這讓楊景信想要通過他打開突破口的想法,無疾而終。
因此,他決定打草驚蛇,讓鄭曉東能夠東能夠動上一動,再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只是簡單的一步棋,既能讓對自己汙言穢語的門衛得到應有的此生難忘的懲罰。
也能讓鄭曉東不再給他安排事務,接觸外務堂的更多工作。由此能夠清閑下來,可以隨時查探和跟蹤他人,而不至於總是不到崗,被人惦記。
還能刺激鄭曉東,讓他主動露出破綻。
可以說是一舉三得。
唯一的問題就是容易被一名築基境盯上。
這對一名龍虎境來說,是極為大膽的事情。
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但對楊景信來說,是一本萬利。
畢竟他可是一名聚氣境。
築基境再強,在他面前,卻也只能俯首!
楊景信不再負責具體事務後,一時之間閑了下來。
他加強了對鄭曉東的監視。
而鄭曉東對此,還一無所覺。
果不如所料,鄭曉東有些坐不住了。
楊景信感知到他有些坐立難安。
第二天晚上,吃過晚飯不久,他就匆匆外出,向著總營北面而去。
而總營北面,正是地勢最高的地方。
那裡隻坐落著兩間府邸。
首領府與副首領府。
鄭曉東向著西面而去。
目標正式副首領府。
楊景信遠遠吊在鄭曉東的身後。
最終停在中區的位置,沒有再跟。
鄭曉東很快就回來了。
加上來回路程不到十分鍾。
楊景信判斷,他沒有見到副首領。
鄭曉東依舊坐立難安,不斷安排人員去查談著什麽。
而在第三天,他耐不住終於又一次前去拜見副首領這一次他在副首領府待了一個小時後才出來。
楊景信感知到,鄭曉東身上的氣息都有些輕松起來。
應當是副首領向他告知或者保證了什麽。
楊景信加強了對於鄭曉東的監視。
而鄭曉東一直不見楊景信,也不給楊景信安排任何工作。
隱隱將楊景信從外務堂排除在外。
楊景信似無所覺,有時出去一天,有時能在自己的房間裡宅上一天。
直到五天后,鄭曉東召見楊景信。
楊景信上午外出,知道下午返回時才得知這件事,跟隨已經急得上竄下跳的侍衛前往鄭曉東的辦公室。
鄭曉東身穿一身墨綠帶青色的服裝,顯得精神奕奕。
他讓楊景信坐下後,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開口,“方景,你來外務堂已經快有十天。
雖然很少發言,但我很看好你。
你是最近加入青衣軍,前期剿匪時悍然格殺兩名龍虎境的敵人,立下大功,由於台舉薦而來。
他是首領一脈,但你卻因不願融入首領一脈,而被針對打壓。”
鄭曉東看著楊景信面無表情的面龐,心中也不得不讚歎此人確實膽大心細。
隻來幾天,甚至都沒參與具體工作,隻了解大概流程,就發現了外務堂的內裡。
這是許多在外務堂工作許久的人,都發現不了的秘密。
“不過我很欣賞你的才華,因此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今後跟隨我,我會讓你充分發揮你的能力,也會大力支持你的武道修煉。”
他說完,就見到楊景信張口想要說什麽,立即抬起手。
“你不要著急決定。
我給你足夠的時間。只要趕在你離開外務堂前給我答案就行。”
他看著楊景信的眼睛,“我有辦法讓你直接留在外務堂,不需要再參加輪崗實訓。”
見到鄭曉東說完,楊景信站起身,“多謝鄭大人看重,我會好好考慮。”
楊景信說完,便告退離開。
楊景信離去不久,一人走進鄭曉東的辦公室。
這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女子,面貌普通。
如果楊景信看到此人,就能認出這是外務堂的另一名副堂主,劉靈。
而且與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副堂主不一樣。
劉靈則是大權在握。
一般堂主都不管事,隻指點大方向。
堂主鄭曉東該有的好處和利益不斷,劉靈舉動只要不是太過分,或者太愚蠢,鄭曉東都不會乾預。
因此,很多後勤上的利益輸送,都會從劉靈的手中過一遍。
劉靈所得的好處,可想而知。
而劉靈也不過分貪心,只要自己有的好處,除了已經分配好的,還會單獨拿出三分之一,上供給鄭曉東。
因此很得鄭曉東的信賴,有事也多會考慮劉靈的意見。
並讓劉靈在副堂主這個位置,已經安安穩穩的坐了兩年半。
以往的,通常只有一年半。
她走到鄭曉東身前,恭敬抱拳行禮。
鄭曉東擺擺手,讓她坐下。
劉靈也不客氣,坐下後,看著鄭曉東,
“堂主,方景是雖然是外來加入,但最終是於台推薦而來,身上有著首領一脈的標簽。
我們將他招攬過來,會不會……?”
劉靈話沒說完,就聽了下來。
鄭曉東知道劉靈相問什麽。
也知道,關心這件事,不僅是因為方景有首領一脈的背景,也因為她心中也有很大的憂慮。
憂慮自己會更加看重方景,而將她從副堂主的位置上換下來,將方景放上去。
亦或者將她的部分權力分給方景。
不論哪樣,都會讓她的勢力大減,利益受到嚴重損失。
劉靈不著急,是不可能的。
“這個人,很聰明,天賦也很好。
關於他的情況,我已經全面考慮過,很值得拉攏和培養。”
鄭曉東輕聲道。
劉靈心中一急,急忙垂下頭去一瞬,調整好狀態,她不想被鄭曉東看到自己的神態變化。
她沒有接話,繼續垂耳恭聽。
鄭曉東說話就是這個風格,半句話半句話說。
“雖然他是首領一脈的於台推薦,但我經過調查,此人和於台也沒有什麽情感維系,在首領一脈,也沒有任何朋友親人。
因此,只要利益足夠,就能拉攏過來。
後續也有利益維系,則能一直使用。”
鄭曉東緩緩道。
這幾天,他已經將楊景信,從加入青衣軍到來外務堂這段時間,調查得清清楚楚。
“原來如此,是我沒有調查清楚。”
劉靈不輕不重的認了錯。
“唔……還有,你也不要擔心。
此人能用,但也只能是惡犬一流,可以用來威懾敵人,卻不能作為依仗。”
鄭曉東意有所指道。
“大人慧眼如炬,我跟隨大人這麽久,卻還妄自揣測,實在該死。”
劉靈聽到鄭曉東這句輕飄飄的話語,面色一變,沒有絲毫猶豫,“砰”的一聲就跪在地上。
她甚至主動壓製內息,撤去了護體的內息。
鄭曉東靜靜的看了劉靈數秒,直到後者脖頸處有冷汗浮現時,才抬了抬手,示意劉靈站起來。
口中則緩緩說道,“起來吧。何必如此,你跟隨我這麽久,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
“謝大人。”
劉靈再次拜謝後,才緩緩站起身。
直到走出鄭曉東的辦公室,劉靈才突然一個激靈。
‘辛虧自己跪得快,不然可能馬上就要被換走了。甚至為了能一直保守好秘密,自己可能在出任務時出現意外,再也回不來了。’
劉靈冷汗津津。
劉靈走後,鄭曉東眯了眯眼,心中忽然想到,如果那個已經被以奸細罪關押起來的門衛,能想劉靈一樣聰明、看得清,能立馬下跪,可能結局會好一些。
當然,也只是可能。
……
楊景信返回自己的房間。
他關閉門窗,走到床前,脫去與衣服一個顏色的布鞋,盤膝坐在床上。
一邊默默感應天地元氣,同時分心二用,默默感知著鄭曉東所在的方向。
一直到了深夜,鄭曉東突然離開外務堂。
楊景信默默跟在後面,但鄭曉東只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府邸,聽取了一些工作匯報,又安排下去工作。
最後又將次子叫來,照例叮囑安頓一番。
而後,直接返回外務堂休息。
就在楊景信以為,鄭曉東這個突破口需要再加大力度,才能突破時。
中午吃過飯,鄭曉東孤身一人,離開外務堂,而後徑直向西,一路直行,直至離開總堂。
遠遠吊在鄭曉東身後的楊景信,心中逐漸激動。
他等了這麽久,馬上都要從外務堂輪換出去時,終於讓他等到鄭曉東外出。
鄭曉東很是謹慎。
他在走過的路上,不斷設置機關陷阱。
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又會繞一個大彎,從後面再次返回設置過機關陷阱的地方,查看機關陷阱有無被觸發。
查看自己走過的路,有沒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他的做法,對其他人,甚至是同境界的築基境都有作用。
但對已經是聚氣境的楊景信,不過是做無用功。
自身存有天地元氣,又可以引動天地之力相合。
踏雪無痕只是基本。
即使從最為柔軟的草葉上路過,草葉甚至都不會有輕微的晃動。
所行所走,無絲毫蹤跡。
更不用說那些陷阱和機關,數十米范圍的氣流清晰印入腦海,陷阱和機關明晃晃的展現在楊景信眼前。
鄭曉東先是前往西面數百公裡外的一處營寨,與那裡的軍主交談一番。
而後,他更加謹慎,不斷的繞著圈,緩緩向前走去。
楊景信知道,他所預防的是同境界的強者跟蹤。
對於聚氣境強者的跟蹤,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現。
不能發現,自然就不存在跟蹤。
楊景信猜測,青衣軍首領和副首領都為聚氣境,雖有差距卻不大,首領沒有壓倒性的優勢。
雙方互相製衡。
否則副首領怎麽都不可能,從首領手中,爭奪如此多的權力。
首領也不會任由副首領爭奪自己手中的權力。
雙方相互製衡,彼此也是氣息互感,不讓對方悄然消失。
頂端的相互顧及不能動手,卻又默認地下的人相互爭鬥,於是競爭越來越激烈。
楊景信猜測,如果沒有強有力的製止,後期極有可能會鬧內訌,甚至是大規模流血事件。
心中想著,就感知到前方的鄭曉東逐漸減慢速度。
楊景信精神一振,這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