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戶家主臥,只見還算寬敞的地上,倒著兩具赤身裸體的屍體,是一男一女兩個中年,皆是被虐殺的,死相淒慘。
兩人的嘴都被碎布給死死地堵上了,難怪程境凌就住在旁邊,卻連一點聲響都沒聽到。
兩人中的男人下體被割了下來,四肢也都被砍斷了,身上並無其它致命傷,死因應該是失血過多。
女人就極為淒慘了,身上受到的凌虐不可描述,特別是私處,簡直是不忍直視。程境凌一時間,竟無法從其身上找到致命傷在何處。只見女人本來還算美麗的臉龐扭曲,上面寫滿了憤怒、痛苦和怨恨。
程境凌心中沉甸甸的,只看了一眼便扭過頭去,有些不敢直視女人的臉。
這時,叨哥忽然提醒他道:“往上看,還有個小姑娘,這個人渣!”
程境凌隨著叨哥的話下意識抬頭,只見屋頂吊著根繩子,繩子上綁有一個赤裸的小女孩兒,女孩身上竟比女人還要淒慘,本該純真可愛的臉上滿是哀求和恐懼。
難怪…難怪這對中年夫妻臉上除了痛苦外,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更多的是怨恨和憤怒。
竟然當著父母的面,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
血漿鋪滿了主臥的整個地面,將房間渲染得像一個血池,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襯著三具淒慘的屍體,此處此時此刻猶如人間煉獄!
程境凌沒有往裡進,也不忍再看,而是再次抽出腰間長刀,怒然轉身!
來到門口,李鐵此時已經面色煞白,看到程境凌出來後,不僅不怕,反而露出一絲嘲諷的笑,聲音沙啞地道:“怎麽樣,裡面是我的藝術品,好看嗎?”
程境凌握刀的手止不住顫抖,咬牙切齒地道:“我現在隻慶幸,剛才沒有一刀了結了你!讓你直接死,簡直是太便宜你了!”
說著話,程境凌將刀向前遞出,準備在李鐵身上再開幾個口子。
叨哥此時也在教他,往什麽地方捅才會不致命又折磨人。
這時,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呼喚聲:“境、境凌?”
程境凌回過頭看去,只見五戶門口,白芊芊正探出半個腦袋,滿是擔憂害怕地看向這邊。
掃了有些病態癲狂的李鐵一眼,程境凌稍做猶豫,還是沒有選擇當著白芊芊的面懲治他,而是收刀轉身走了過去。
“白姨,沒事了,別害怕。”待走到近前時,程境凌嘴角強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
白芊芊上下打量了程境凌一番,見他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然後又瞥了李鐵一眼,小聲道:“我剛才聽到外面有打鬥聲和慘叫聲,沒敢出門。直到看見飛雲引,才猜到是你在跟人動手,可我打開門悄悄往外面看時,沒看到你,只看到倒在血泊斷臂的那個人…你剛是從趙嫂他們家出來的?她、她們怎麽樣了?”
趙嫂,就是死的那一家人。男的叫趙山河,女的叫孫珍,白芊芊跟他們相識好多年了,稱呼他們為趙哥、趙嫂。
他們的女兒叫趙曉琪,還是劉清研最好的朋友。
這些白芊芊之前就在跟程境凌聊天時提起過,程境凌雖然從沒見過這家的人,但對他們家的情況卻早已熟悉。
所以才會在見到李鐵時心生警惕,聽到叨哥提醒後,直接對其悍然出手!
看著白芊芊滿含期待的目光,程境凌別過她的眼睛,聲音低沉地道:“他們一家人…都死了。”
聽到程境凌的回答後,白芊芊雖然心中已有所準備,
但仍是不禁潸然淚下,出門便要朝趙家的方向跑。 程境凌下意識拉住了她,勸阻道:“別去!他們的死相…很慘,別看了,會做噩夢的。好好地待在家,照顧好研研。”
一句照顧好研研讓白芊芊僵在了原地,過了兩三息才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程境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白芊芊,任由她倒在自己懷裡,泣不成聲。
“趙哥趙嫂都是很好的人,琪琪也很可愛,他們與人為善,樂善好施,怎麽,怎麽會…”白芊芊不斷地抽噎著。
程境凌沉默地抱著白芊芊,靜靜聆聽著她的哭訴。
趙家在西八街開了一座酒樓名叫留香坊,店面不大,只有小二層,但因為夫妻倆為人熱情,菜肴的味道不錯而且經濟實惠,所以一直都是附近街坊鄰居們出門吃飯的首選。
自白芊芊搬來之前,趙家就已經在此生活很久了,與古今來做了多年鄰居,也算老相識。以前古今來還是銀衣緝事的時候,經常喜歡帶著劉勝和手下隊員們去留香坊吃飯喝酒。
後來劉勝死了,古今來躲進緝武衛裡,還是多虧了趙家夫婦的幫忙和扶持,白芊芊才能獨自撐起一個家,並將劉清研照顧好。
所以兩家的感情極好,白芊芊一直將趙家夫婦當成姐姐和姐夫看待,倒也難怪她此時聽到噩耗後會如此傷心難過。
留香坊…程境凌想了起來,前幾天自己和王蛇就是去的這家店,店裡的爆炒黃牛肉和悶青筍很好吃,春波酒也不錯。
就在程境凌正勸慰白芊芊的時候,忽然,由巷子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程境凌先將白芊芊安頓好,接著手扶著刀轉身,見是一群布衣緝衛擁著一位鐵衣緝差進來了,才挪開放在刀柄上的手,大步迎了過去,並將腰牌解下來,對著一眾緝武衛喊道:“我是銀七鐵三小隊的布衣緝衛程境凌!西八街一巷第五戶人家發生命案,一家人被滅門,凶手作完案出來,剛好被我碰到,打至重傷。還請各位同僚保護好現場,並幫我將凶手羈押回緝武衛!”
程境凌說話的同時,目光一直放在領頭的鐵衣緝差身上。
按照規矩,出了這種事,現場應該由最先趕到且官職最高的人負責。
領頭的鐵衣緝差身材中等,留著兩撇八字胡,鷹鉤鼻,眼神銳利,本來還在審視著程境凌,在聽到程境凌自報身份後,立刻神色一變,恍然道:“原來你就是程境凌!”
什麽叫原來我就是?我很出名嗎?
程境凌聞言愣了一下,隨後抱拳問道:“卑職正是程境凌,敢問這位緝差大人是?”
“呵呵,本官銀三鐵三小隊鐵衣緝差王禹,程緝衛你剛來緝武衛,還不認識我很正常。”王禹笑呵呵地道。
銀三隊?朱連成的手下?
程境凌心中一動,臉上卻是堆起笑容,忙道:“原來是王緝差,幸會幸會。”
兩人打過招呼後,王禹神色一正,指著躺在地上斷臂重傷的李鐵,詢問道:“程緝衛,這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我家就住在這條巷子裡的六戶,早上我剛出門準備去上值,便碰到了此人鬼鬼祟祟地從五戶出來。我察覺到不對,便與其虛與委蛇……將其斬下一臂後,我已經進入五戶人家探查過了,一家三口皆被他凌虐致死,連一位七八歲的小女孩都沒放過,死相淒慘!”程境凌對王禹簡單複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而隨著程境凌的訴說,眾人看向李鐵的目光也由漠然變成了不屑和憤怒。
而隨著程境凌講完,一名布衣緝衛有些猶豫地道:“這作案手法,怎麽像是…”
“惡血淫魔蓋亞軍!”王禹接過話斬釘截鐵地道。
說完,王禹便走進了趙家院子,去查看作案現場。等他再出來時,看向“李鐵”的目光更狠厲了幾分,點頭確認道:“沒錯了,這作案手法,就是惡血淫魔蓋亞軍。此人心理極度扭曲變態,專挑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動手,最愛在男子面前淫其妻女,最後再將三口全部虐殺。據說此人已經是神橋巔峰修為,且身手矯健輕功了得。多虧了程緝衛身手不凡,今日若換成其他布衣緝衛在此,恐怕不僅無法制住他,還要被他給反殺掉!”
對於王禹的說法,四周其他幾位布衣緝衛皆是一臉讚同地點頭,絲毫沒有被小覷的不快。
惡血淫魔蓋亞軍的名頭他們是聽過的,別說布衣緝衛,恐怕就連鐵衣緝差都有很多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自王禹眾人到場,一直未說話的蓋亞軍卻是忽然有氣無力地冷笑道:“神橋巔峰?老子已經煉血了!沒想到會栽在一個扮豬吃老虎的雜種身上,一名布衣緝衛,竟然是煉血境,呵呵,呵呵呵…”
蓋亞軍神經質地笑著,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程境凌,宛如要將目光化作刀子在程境陵身上割下肉來。
也難怪蓋亞軍不甘心,今天但凡程境凌是一名鐵衣緝差,他都不會如此掉以輕心。他的身法很好,如果小心一點拉開距離,就算被偷襲受傷,扭頭跑的話程境凌也追不上。
但他錯就錯在,沒將程境凌這個小小的布衣緝衛放在眼裡,想要戲耍他一番,最後卻將自己搭了進去。
“什麽?煉血境!”
聽到蓋亞軍的話後,王禹等人皆是一驚,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程境凌。
程境凌則是盯著蓋亞軍,嗤笑道:“煉血?不不不,我不過是神橋罷了,還沒有突破到煉血境。可能是你太垃圾了吧,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發現你原來是個煉血境啊。”
“你!不可能,你不是煉血境?你個雜種別不敢承認!你絕對不是鍛體境!絕對不是!”
殺人誅心!聽了程境凌嘲諷的話語,自受傷倒地後便一直面露漠然不屑的蓋亞軍神情一變,憤怒地瞪向程境凌,怒聲嘶吼著,就連煞白的臉色都湧起一抹潮紅。
對於一名武者來說,程境凌的話無異於最大的羞辱了。
“我真的不是煉血境啊,你太弱了也怪我?”程境凌一臉可惜地搖搖頭,繼續氣蓋亞軍道。
王禹生怕程境凌直接給他氣死了,見狀連忙擺擺手,示意幾位布衣緝衛們道:“將他抬走,帶回衛裡面去!先找個大夫給他治治傷,這麽死了太便宜他了!”
“是!”
幾位布衣緝衛一拱手,最後看了眼程境凌後,便一起帶著重傷的蓋亞軍走了。
王禹對著程境凌囑咐道:“那程緝衛你就在此稍等片刻吧,一會應該還會來人,讓他們勘查保護現場,我便帶著蓋亞軍先回衛裡了。放心,等回到衛裡後,我一定如實稟報。”
“王緝差的為人,卑職自然是放心的。”程境凌拱手笑道。
眾目睽睽之下,程境凌倒也不怕王禹把人帶回去後吞了自己功勞,畢竟他也算身後有人。
等王禹帶人走後,程境凌又回到了白芊芊家。
此時白芊芊正坐在院子中暗自垂淚,不過狀態比剛才要強上不少,不再是隨時要昏厥的模樣了。
程境凌站在旁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導,只能默默地陪伴著。
不一會,又來了一隊人,都是看到飛雲引後趕來的。
程境凌如剛才一般將案情複述了一遍,並將幾人留下看守保護現場,等待仵作和推屍人到來。
程境凌雖然剛剛入職緝武衛沒幾天,但他入職當天便暴打鐵衣緝差的事讓他名氣不小,眾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他。
在知道他將名聲赫赫的惡血淫魔蓋亞軍都抓住了以後,對他的態度都十分客氣,他安排的事也都沒有抗拒照辦了。
又過了一會,巷外由遠到近地傳來了一陣馬蹄奔騰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還在暗暗想是誰如此猖狂竟敢當街縱馬。
緊接著,便見一匹駿馬在巷子口前蹄高抬,嘶鳴著停下,而後從馬背上跳下來一人。
程境凌定睛一看,這不是王蛇嗎?
“蛇哥。”程境凌迎上前去,打招呼道。
駿馬因為太過高大,牽進巷子中反而不方便,所以王蛇直接將馬拴在了巷子口。接著對程境凌點了點頭,面色肅然地掃了站有不少人的趙家一眼,聲音沉重地道:“境凌,是趙哥他們一家…?”
“嗯。”程境凌點了點頭,確認道:“一家三口,包括幼女,全都被蓋亞軍那個畜生給…”
王蛇與趙家也算老相識了,以前古今來是銀衣緝事的時候,王蛇在劉勝手下當布衣緝衛,一夥人便經常去留香坊吃飯。
後來劉勝死了,古今來退隱,王蛇依舊每次路過西八街的時候,都會去留香坊吃一口。
進屋轉了一圈,看到了趙家三口的慘狀,特別是趙曉琪…
王蛇出來後靠在牆邊沉默了良久,才握緊拳頭恨恨地道:“境凌,你不會把那個畜生直接砍死了吧?”
程境凌搖頭道:“砍斷他一隻手,不過我給他止血了,只要送回去得及時,就死不掉。”
“那就好,我要讓他生不如死!”王蛇接著似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問道:“對了,白姐呢?她也很傷心吧?”
“在她家院子裡呢,止不住地哭。”程境凌朝著白芊芊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王蛇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後,便進了白芊芊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