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三裡的位置。
一個身高兩米,身披黑色鎧甲的壯漢站在草地上。
他身材鬼物,面容粗獷,皮膚慘白,周身散發著濃鬱的陰氣怨氣。
無數的黑色怨氣,在空中不斷幻化成一張張痛苦猙獰的人臉。
他們嘴巴開合,不斷發出無聲的惡毒詛咒。
哼!
但隨著壯漢的一聲輕喝,那些人臉都是露出強烈的痛苦神情,最後被鬼氣化作的鎖鏈拖回了前者的身軀。
“將軍,我們為什麽要等這麽久才選擇進攻?”
壯漢身邊,一個同樣穿著鎧甲,表情凶惡的男人,朝前者不解的問道。
“我們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衝進城內,豈不是能更加輕松的勝利?”
顏華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副將,冷漠道:“陛下有令,拿下江陵不可再行屠城之事。”
“但麾下兒郎需要血食修煉,要滿足這點,就只能在戰場上多殺敵人。”
“如果一開始就破城,的確很容易勝利,但麾下兒郎又能吃到什麽血食。”
副將聽完,臉上露出恍然之色,拱手佩服道:“還是將軍想的周到,末將實在佩服。”
“呵呵!你要學的還有很多,不過這一世咱們壽命很長,不必擔心時間問題。”
顏華皮笑肉不笑,笑聲仿佛磨牙,聽著令人心中難受。
“一群血食,居然也敢反抗,殺!”
黑色的鬼物大軍,猶如浪潮一般以一種肉眼難以跟上的速度衝向城牆。
當它們來到城牆下,和曾經一樣穿進牆裡,下一刻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屎,是屎!他們居然在牆上面塗了屎!嘔!”
一個衝的最快,沒了肚子的鬼物,從城牆中飛出,一臉驚恐惡心的大叫。
周圍其它鬼物見對方如此表現,都是下意識的刹住。
汙穢之物對於鬼而言,的確有一定的傷害,但效果微乎其微。
不過屎尿這種東西,它的傷害往往並非來自物理層面,而是精神上。
別管鬼現在是個什麽模樣,它們以前是人就行。
只要是個人,見到屎尿這種東西都會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反應。
一個人如果失憶了,他可能會吃曾經厭惡的食物,但絕對不會去碰排泄物。
這種深植人靈魂的惡心厭惡,是很難克服的。
所以當眾鬼發現牆上被塗滿排泄物後,都是紛紛停下,嘴裡對守城之人破口大罵,然後紛紛選擇飛上城牆與守城人族正面作戰。
“哈哈!美味的血食,我來……”
一隻腦袋缺了一角的鬼物,剛剛飛上城牆。
它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一根沾滿黃色東西的長槍就被送進了它的嘴裡。
“啊!這是……屎……我要殺了你……嘔!”
缺頭鬼並未被造成多大傷害,只是當它看清捅進嘴裡的長槍時,頓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它憤怒的朝刺向自己的士兵揮出一掌,頓時將後者拍飛。
不等他下一步動作,一把縈繞淡淡血色的戰刀從它腦袋屁下。
鬼物發現了戰刀,卻並沒有理會的打算。
刀上乾乾淨淨沒有汙穢物,它現在隻想把那個侮辱自己的人族殺了,以泄心頭之恨。
只是當戰刀真正落下,一股鑽心的疼痛,
在鬼物身上傳來。 “啊!”
鬼物一聲慘叫,拖著差點被劈成兩半的身軀出現在幾米之外。
“那是什麽東西?!”
它一臉驚恐的看著手拿戰刀的武修。
只是它的問題注定無人回答,當它身形剛剛出現旁邊就有至少三把刀落下,將其分屍,化作青煙消散。
這裡發生的事,只是整個戰場的一角。
城牆上此刻到處都是鬼物,它們和武修軍卒廝殺。
江陵一方仗著鬼物沒有戒心,在一開始很是佔據了上風,硬是打懵了入侵的鬼物。
不過鬼物的實力終究更勝一籌,再加上恐怖的數量。
在初期短暫的懵逼之後,立刻就展開反擊,雙方漸漸陷入焦灼之勢。
只是說是焦灼,但江陵一方隱隱落入下風。
往往需要兩名武修和五名普通軍卒配合,才能殺死一隻鬼兵。
而後者,往往一隻就能殺死至少十名普通軍卒。
如果沒有武修支援,和軍卒之間的配合,一隻鬼兵甚至可以對付二十人以上。
沒有辦法,誰讓鬼物擁有穿牆、速度快、無視普通物理攻擊的能力。
如果不是守軍一方退無可退,陣線早就崩潰了。
“前線怎麽回事,怎麽還沒拿下城牆?”
顏華發現人族一方居然守住了城牆,臉上露出不滿之色。
他做為先鋒軍,一路攻城掠地,還沒遇到過大軍一次衝鋒無法攻下的城池。
他下意識的認為,是前線的小鬼在偷奸耍滑,故意怠戰。
“派出督戰隊,再組織一次衝鋒!”
陛下從沉睡中蘇醒,也喚醒了他們這些下屬。
但並非所有的鬼都願意對人族出手,陛下清理了一部分,掌控了一部分,還有部分則是被編入炮灰營。
每進攻一處城池,都會派遣炮灰營衝鋒,極易出現抗命怠戰的情況。
督戰隊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成立。
只是隨著幾次戰鬥下來,曾經那些不願對人族出手的鬼,也已經被殺氣和怨氣洗腦,不再排斥進攻。
顏華也好久沒有派出督戰隊上場。
只是等到督戰隊去了戰場上,這才發現一個驚鬼的問題。
沒有鬼物怠戰抗命,而是真的拿不下城牆。
當一名督戰隊員,將這個消息稟報給顏華時,引起了後者的驚訝和好奇。
“人族居然也能跟我大軍抗衡,還真是有意思。”
那名督戰隊員點頭道:“回稟將軍,那些人族在城牆和兵刃塗滿了排泄物,讓下面小鬼感覺惡心,影響了士氣。”
“還有就是一部分人族,身上血氣十分濃厚,甚至可以化作力量附著在兵刃上。”
“那些兵刃能對我等鬼軀產生傷害,再加上人族守軍眾多,互相配合,心存死志之下,所以才導致城牆久攻不下。”
顏華聞言,濃眉輕輕一皺。
心存死志,看來是他們在其它地方屠城的消息,被這些人族聽到了。
這也算是一件必然的事,他也並不意外。
如果他在生前肯定不會如此,但現在他已經死了,世界也早已滄海桑田。
他屠城吃人,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只是那些能使用血氣的人……
“太子殿下曾說在武陵遇到過一支人族兵馬,後者的士兵就能將血氣附著在兵刃,難道是和他們有關?”
顏華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回想起一件事。
還記得太子在說起那個勢力時,神情十分凝重,言及如果發現疑似行蹤一定要先行報告。
“既然是太子的意思,還是派手下通知之下。”
顏華心中思索片刻,很快有了決定,他目光抬起看向城牆。
“傳我命令,剩下的所有軍隊全部上前線,給我拿下那面牆!”
隨著顏華軍令的傳達,還剩下不到一千的鬼物大軍開始行動。
這些鬼物的實力普遍都在鬼兵中期,甚至不乏鬼將的存在。
顏華依然留在原地,沒有出手,在他身邊只剩下一隊不到百鬼的親軍。
“鄭將軍,怎麽樣,沒事吧?”
松鶴青一劍將一隻鬼兵中期的鬼物斬成兩半,一邊朝鄭元浩靠攏。
她看了眼後者身上散發著黑氣的傷口,皺眉道。
鄭元浩之前修為只是二流,轉修武道後,也只是達到後天六重。
在這種戰場上,實力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一點擦傷而已,不礙事!”
鄭元浩擺擺手,他手持一杆長槍,專挑被圍攻的鬼物下手。
一槍一個,雖然有搶人頭的嫌疑。
但在這個時候,也沒誰會嫌棄。
畢竟早點殺死對手,自己也能節約一些體力。
這是保命的事。
“如果鬼物的進攻只有這種程度,那麽我們撐到天亮應該是沒有問題。”
松鶴青掃了一眼戰場,發現城牆上已經堆積了許多守軍屍體。
但好在局勢還算不錯,自己一方雖然暫時落入下風。
但城內還有許多援軍在,心裡不慌。
按照她們之前制定的計劃,就是以人命換取時間。
所以將軍隊人數極速補充,達到了十萬人之多。
只要雙方的戰鬥不是一面倒,那他們守住城池的時間就越長,能夠撐到援軍趕來。
這種計劃聽著十分的冷血,但為了全城上百萬的百姓,她們也別無選擇。
而且,這種想法也不只是他們有,那些普通士兵心中也有類似打算。
十萬人的軍隊,他們大部分人的家人都在江陵城內。
另外部分人的親人都在給鬼物佔據的地方,其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他們為了家人的生存,不得不拚死抵抗
畢竟你投降的對象是人,還可能活;可對象如果是鬼,那麽不是被殺就是被吃。
“不知道,但恐怕很難。”
鄭元浩則沒有這麽樂觀,搖頭道。
他身為一名武將,如果站在攻城一方的角度。
是絕對不可能在一開始,就派出全部的兵力和精銳。
第一批攻城的,隻可能是炮灰。
他目光看向城外,那裡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那裡無比危險。
“反抗者,殺!”
一頭身高兩米多,身披鎧甲,手持長槍的鬼物登上城牆。
它身上陰氣森森,鬼氣翻騰,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強悍氣息。
“鬼將!”
松鶴青從鬼物身上感受到一股的危機感,令她臉色頓時一變。
自己的修為是後天后期,與鬼兵相當。
那頭鬼物能讓自己產生危機感,那麽隻可能是鬼兵以上。
鬼將、鬼侯……
後者松鶴青不認為會出現在這種層次的戰場上,那麽對方是鬼將的幾率更大。
鄭元浩在不遠處聽到松鶴青的驚呼,心中頓時一沉,面露苦澀笑容。
自己的擔心果然成真了。
“一個氣血濃鬱的女人。”
城牆上的鬼將目光朝松鶴青看來,它冰冷的眼神在後者凹凸有致的身上停留片刻,蒼白的臉上露出有趣的笑容。
它身形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現已經來到松鶴青的面前。
黑色的大槍朝著對方一壓,恐怖的力量帶起驚人的速度,在空中留下一串音爆。
松鶴青在看到鬼將時,心中就已經生出警惕。
在對方消失的刹那後,就立刻抽身閃避。
但她還是低估了對方的速度,長槍落下擦中她的左肩。
白色的衣袖頓時被撕裂,露出裡面雪白的肌膚。
那鬼將見狀,臉上的笑容更加邪惡,抓緊攻來。
城牆上其它地方,也出現許多實力強大的鬼兵鬼將。
原本還能一戰的守軍,頓時落入下風。
緊急關頭,郭雲陽、顧沅終於帶著一批裝備帶領新的援軍登上城牆。
“媽的,一群鬼東西,死了也不安生!”
郭雲陽身上穿著鎧甲,腰間、手腕上掛著好幾件法器。
他手裡拿著一把被某道觀傳承了四代的棗木劍,無比勇猛的衝進戰場。
郭雲陽雖然不能算是純粹的一個文人,但在武功也只能算是一般。
他在鬼物中橫衝直撞,看似凶猛無匹,但也殺死幾個。
而那些小鬼也奈何不了他。
郭雲陽手拿棗木法劍,腰間掛著幾枚玉佩,兩隻手都戴著佛珠,脖子上掛著念珠,頭盔下的頭髮插著發釵,盔甲裡面穿著道袍袈裟。
就這身裝備,別說讓小鬼跟他打了,靠近都得燙一手。
至於顧沅的打扮也好不到哪裡去,外穿道袍,裡穿袈裟,左手金剛杵,右手道劍,身上但凡能掛法器的地方都掛滿了。
而他的武力,還不如下山猛虎一樣的郭雲陽,招式稀爛的很。
但誰讓兩人都是傳說中的氪金玩家,走到哪裡,哪裡的鬼物就避讓。
硬是戰況激烈的城牆上,製造出如此怪異的一幕。
“老鄭、松門主快來拿法器!”
顧沅帶著一隊顧家武修,推著一架木輪車,奔向鄭元浩和松鶴青。
在木輪上,堆著許多收集來的法器。
而在他後面,郭雲陽身後也跟著一架木輪車,不過裡面裝的就不是法器,而是神像和黑狗血跟童子尿。
兩人一邊奔跑開道, 一邊呼喊,讓手下武修使用這些法器神像等裝備。
“媽的,你們來的可真是太及時了!”
鄭元浩此刻正被一個鬼將盯上,幾招下來被打的節節敗退,身上鎧甲都殘破不少。
他看到衝來的顧沅,臉上狂喜,連忙衝到木輪前。
抓起裡面幾件小型法器,就朝追來的鬼將扔去。
後者一不留神,被直接命中。
法器打在身上,冒出一陣白煙,刺激的鬼將生疼。
鄭元浩見此心中大喜,又要故技重施,旁邊顧沅見狀連忙勸道。
“不要直接扔,它會躲的!”
鄭元浩一聽也是,隨手抓了一把法器,就主動朝鬼將衝去。
顧沅看了一眼對方,緊接著看到松鶴青處境不好,正被一個鬼將追殺。
他見此一幕,心中給自己暗自打起,抓起一把法器,嘴裡“殺啊”的衝了過去。
他的舉動也成功引起了鬼將的注意,讓松鶴青成功脫險。
顧沅將法器扔給松鶴青,然後就腳底抹油逃跑。
那邊鬼將剛剛想追,就被得了法器的松鶴青纏上。
後者有了新裝備,用起來也沒有絲毫憐惜,運轉暗器手法朝鬼將打去。
有了新裝備的守軍,很快重新穩定局勢。
只是隨著時間拉長,法器越用越少,神像逐漸失去作用,黑狗血、童子尿一滴也不剩下。
城牆上守軍一方處境開始越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