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江河岸,旌旗招展,人頭攢動,微風徐徐,好不熱鬧。
在天策軍與錦衣衛的護持下,李煜走下馬車,來到一處高台上。
上巳節有專人主持,無需他站出來說些什麽。
李煜也不喜歡這些。
隨著李煜到場,和夫人寧紅夜坐在高台。
岸邊,幾名身穿白色衣服,裝扮奇特的女子開始行動。
她們都是城內目前還能找到,有著上巳節祈福儀式的巫女。
在祓禊過後,節日來到了最高潮。
早已等候許久的百姓,紛紛跳入江中,在水淺的地方玩鬧。
而在距離碼頭不遠的一處支流上,許多身穿儒袍青衫的學子,鋪席坐在水邊。
一隻酒壺放在水面,從上流而下,停在某人身邊,便由那人取飲,賦詩一首。
此謂:流觴曲水。
沅江河岸,有人在水中玩鬧嬉戲;有學子文人流觴曲水;也有達官貴族高坐觀樓,品茗悠閑。
哪怕無人主持引導,大家也是精神高漲,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一掃心中之前壓抑。
碼頭一座閣樓上,李煜居高臨下,將下面景象盡收眼底。
不過只是一眼,他就收回目光,眼神看向江面。
“也不知那水鬼今天會不會出現?”
他之所以將節日地點定在沅江,除了這裡適合之外。
也是存著吸引水鬼的意思。
武陵城外,原先一共有五處靈異地點。
其中青山寺的樹妖已被平定,黑風林的紙人花轎地處偏遠。
小山村的古戰場,和亂葬崗鬼物最多,實力最強。
但和紙人花轎的情況類似,距離武陵城有一段距離,威脅感不是很強。
但沅江水鬼,在武陵碼頭上游水域活動。
出沒的區域范圍廣,攻擊性又強,經常性攻擊水面船只和岸邊百姓。
剩下四處靈異事件中,水鬼是武陵目前最需要解決的鬼物。
只是水鬼待在水裡,很難找到對方蹤跡。
李煜就借此機會,看看能否吸引水鬼出現。
當然他也並非不在乎百姓生死,早就在暗中安排了許多錦衣衛和桃源莊眾。
嶽風、鐵山、林勝又都在身邊,只要發現下面有什麽異樣,立刻就能出手。
李煜坐在閣樓,不時就有官員、貴人上前問候。
以前者如今在武陵郡的地位和勢力,沒有哪個人或者勢力不巴結。
不過平時李煜鮮少在外露面,那些人沒有機會。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自然不可能錯過。
李煜對於這種事也不反感,人情往來本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不過拜訪他的人實在太多,如果真要一個個見面,他也嫌煩。
朝手下吩咐一聲,除了某些大勢力外,一般的勢力來人就不見面了。
李煜這種做法,換作別人恐怕會落一個目中無人的名頭。
但在武陵城內,卻無人有這個想法,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當雙方之間的差距太大,所有的妒忌和不滿都會變成敬畏。
“大人,外面有一書生求見。”
很快,樓下一名郡守府小吏小跑而來,恭敬道:“來人名叫石辰,對方來自石家。並非前來送禮,而是想請大人去旁邊一坐。”
小吏邏輯清晰,
很快就說明對方來意。 原來石辰就是那邊舉行流觴曲水的學子,受其他人的囑托,想要請李煜過去一坐。
倒並非是要他真的作詩飲酒,只是許多人對他名聲仰慕,想要一見。
不過這是石辰的說辭,真實目的為何,李煜心中也清楚。
自他入住郡守府,就采用能者上,弱者下的政策。
同時也在武陵郡內,發布告示,招攬有學之士加入郡守府。
至今也有一段時日,其它地方李煜不好說。
但這武陵縣內,有學之士基本都被他一網打盡。
石辰這些人邀請自己,什麽仰慕已久都是借口。
真正的目的,恐怕還是想著能被他看中進入郡守府。
“拒絕吧。”
李煜微微搖頭,“你告訴蔣瑜,讓他去一趟。同時添個彩頭,流觴曲水前三者,可得我賞賜文房四寶。”
去,他肯定是不會去。
但石辰這些人或許能力一般,但多少也是個讀書人。
這些人背後的家族,在自己上位後表現也還不錯。
給個彩頭,也算給他們揚名長臉。
至於蔣瑜,自上次偶然一見後。
他就命人暗中調查對方,得知對方沒有問題後,便發出邀請。
蔣瑜也沒有像拒絕之前郡守那樣,拒絕自己,而是思考一夜後答應了下來。
如今對方在縣衙當縣丞,輔助趙安管理武陵縣。
趙安因為能力不錯,如今也沒再搞事。
李煜在沒有找到更好的人選前,也就留著對方。
小吏退下,找到了在江邊巡遊的蔣瑜。
“好,我明白了。勞請兄台告知。”
蔣瑜聽完,也沒推辭,滿口答應下來。
“不敢。”
小吏連稱不敢,態度不卑不亢。
蔣瑜雖然出自豪族,又是郡守親自下令邀請為官。
但他在郡守門下行走,乾著諸多瑣事。
地位雖然不高,可與郡守接觸時間更多,更加親近。
這也是他能夠如此硬氣的原因。
“蔣兄恭喜啊!能得郡守看重,著實讓我等好生羨慕。”
小吏離開,與蔣瑜同遊的幾人紛紛拱手祝賀。
“郡守事忙,只能遣我應付,算不得什麽。”
蔣瑜擺擺手,不過話這麽說,但臉上的笑容卻沒停過。
“得了便宜賣乖,趕快離開,留在這徒惹人厭!”
對面一名藍衣公子嫌棄的擺擺手,拉著另外幾人快步走開。
“你們路上小心,可別腳滑掉進了水裡。”
蔣瑜看著幾人離開,臉上笑容不變。
他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關系莫逆,說的都是些玩笑話。
蔣瑜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朝石辰等人所在走去。
對方舉辦流觴曲水的事情,他也知曉。
蓋因對方昨天還邀請過自己,只是被他拒絕。
今早來時,就看到對方帶人布置場地。
本以為不會過來,沒想到現在卻是派上了用場。
“那是…蔣兄?!”
一條小溪邊,此刻坐著數十人。
其中一人更與有人閑聊,目光忽然瞥見前面小道上出現一名青衫公子。
仔細辨別,一下子認出對方。
“什麽,蔣兄來了?!”
“快看,真的是蔣兄!”
蔣瑜到來的消息,很快傳遍所有人。
在前者當官之前,其名氣在武陵郡內就一直不低。
武陵縣內,就更不用提。
那時候蔣瑜閑賦在家,每日寄情山水,也與城中各家子弟混熟。
如果對方沒有做官,那麽此刻主持流觴曲水的就不會是石辰,而是對方。
“蔣兄來了!”
石辰剛剛回來,坐下不久就聽到眾人的呼喊。
他起身,抬頭看去,就見到蔣瑜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到來。
見此一幕,他心中泛起一絲酸味,明明這次活動是由他召集。
不過想到蔣瑜的身份名氣,他這種想法也只能壓在心底。
“小辰,許久不見了。”
蔣瑜來到溪邊, 一眼就看到石辰,笑道。
一句話,差點讓對面石辰破功。
“瑜哥,你怎麽來了?”
石辰感受到周圍眾人異樣的眼神,心裡感覺有那麽一絲尷尬。
他忍住不去想這些,疑惑的看著蔣瑜。
他昨天邀請對方,對方說了有事不能來。
“郡守大人知道你們在這,辦曲觴流水。所以讓我過來看看,同時拿出文房四寶,添做這次宴會彩頭。”
蔣瑜目光看向眾人,笑著解釋道。
“什麽!是郡守大人讓瑜哥你過來的!”
石辰眼神驚喜,他剛剛才從郡守那裡返回。
瑜哥後面就到,這裡面要說沒有他的因素,根本不可能。
想到這裡,他脖子一昂,眼神看向之前說他無功而返的幾人。
驕傲的模樣,就像是鬥勝的公雞。
不過可惜,那幾人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郡守和彩頭吸引。
文房四寶,他們大多都不缺。
但是這背後代表的意義卻是不凡。
拿了彩頭,就代表你進了郡守的視線。
想到這裡,每個人心中都隱隱激動,暗自握拳準備大展手腳。
“元兄,你這是什麽表情,一副要乾掉我的樣子?”
“趙兄,你如果把握著的拳頭松開,或許更有說服力。”
原本關系不錯的友伴,看向對方的眼神頓時變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