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九，天上太陽高懸，是一個難得的晴天。

　雖然只是上午，但在皇宮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些是住在附近的商人武修，也有些是從外城趕來的百姓。

　他們都從官府張貼的告示上，知道了今晚皇宮會有耀盞點亮。

　在六扇門與工部的宣傳下，很多人都知道了耀盞的作用。

　無需點燃，就能在黑暗中發光，宛如白晝一般。

　與紫禁城相隔一條街的酒樓裡，此刻人滿為患。

　一樓聲音喧鬧，眾人都在議論今晚的耀盞。

　“聽朝廷的意思，那耀盞自己就能發光，光芒色白，宛如白晝，那豈不是就是夜明珠！”

　有衣著精致者，面露驚色，能將皇宮全部照亮，那得多少夜明珠。

　同桌以及周圍人聞言，也都面露驚色。

　“呵呵！你這人可是孤陋寡聞，耀盞可不是什麽普通夜明珠可比，那可是我大夏奇士府的煉器結晶！”

　一聲嘲笑在旁邊響起，剛才發言的男人頓時面露不悅，回頭就要開罵。

　但等他看清對方，臉色微變，原本倒嘴邊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對方樣貌年輕，五官端正，身上衣著華麗，腰間掛有玉佩，身邊還有黑衣勁裝打扮的護衛，一看就是來自權貴勢力，他惹不起。

　不過男人見周圍人視線都看向這裡，覺得一句話不說跟丟面子，隻得硬著頭皮道。

　“你說我孤陋寡聞，那你倒是說說，那耀盞為什麽可以不用點燃就發光！”

　年輕公子聞言，臉上嗤笑意味更濃，“說你孤陋寡聞，居然還是太舉你了。說你蠢不可及，才算合適。”

　“我剛才已經講過，這耀盞是我大夏奇士府的煉器結晶！這耀盞，能發光自然是因為裡面刻有禁製一類的法門。”

　“你非要問我是否知曉其中道理，那我當然是不知。而且即便知道，那也是大夏機密，怎麽會告訴你這沒腦子的人。”

　年輕公子忽然眼睛一眯，語氣變的危險起來，“亦或者，你其實別有用心，窺視我大夏機密?”

　此言一出，大廳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我不是，怎麽可能，你別瞎說！”

　男人臉色大變，連忙一個否認三連，也不敢繼續待下去，匆匆結帳離開。

　等對方走後，年輕公子忽然站起，朝周圍人拱手。

　“諸位，在下郭宗道！在此厚顏，包下這座酒樓一日酒水，諸位皆可免費享用！為我今夜耀盞亮燈慶賀！”

　此話一出，立刻贏得眾人讚美！

　“好！”

　“郭公子大氣！”

　“郭公子在下敬你一杯！”

　一樓的動靜，很快也傳到二樓三樓，引的許多人都對那位郭公子好奇，紛紛下樓想要結識一番。

　酒樓的消息，也很快傳到外面，人越聚越多。

　那位郭公子的身份，很快也被眾人知曉。

　當今內閣輔相郭雲陽嫡出二子！

　嘶！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平日裡，金陵縣令對他們而言就已經是大人物了。

　一位輔相嫡子，身份更是頂天！

　一時間，酒樓裡但凡有點勢力身份的人，都想結識這位相爺府的公子。

　“郭公子，在下有個疑問，不知您為何要為今夜的耀盞慶賀?”

　有人面露疑惑，

不解道:“那耀盞再怎麽說，也只是燈具而已，無需如此大動乾戈吧。” 旁邊眾人聞言，皆是投來好奇的目光。

　耀盞雖然是個新東西，也建在皇宮。

　但終究只是個燈而已。

　就算郭府想討好陛下，也不必從這點上入手吧。

　怎麽想，都覺得太過生硬，不太討巧。

　這些話他們自然不敢明說，但意思是那個意思。

　“呵呵！你們知道個什麽。”

　郭宗道喝了一口茶，輕笑一聲道:“你們根本知道耀盞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還請公子解惑！”

　周圍人也很上道，十分配合。

　“你們覺得耀盞比起燈燭之類，哪一個更加方便明亮?”

　郭宗道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問起眾人另一件事。

　有人沉吟片刻道:“耀盞能被皇室看重，想來比起燈燭要明亮好用不少。無需點火，就能使用，也要方便快捷許多。”

　“不錯，不過你還少說兩個點。”

　郭宗道點頭道:“第一點是美觀，耀盞外有一層琉璃罩，裡面是猶如玉石一般的燈芯，無比雅致遠非普通燈燭可比。”

　“第二便是安全，耀盞無需火焰照明，自然不必擔心走水，夜晚更睡的安心，還能節約人手看管。”

　“原來如此，耀盞有如此多的好處，難怪能得皇室青睞！”

　周圍眾人面露恍然，不過心中那個疑惑依然未解。

　郭宗道臉上一笑，沒有再兜圈子，直言道:“耀盞如此美觀方便，你們說若是將其放入民間市場，價值如何?”

　“什麽！”

　眾人聞言大驚，臉上紛紛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耀盞的價值無需多說，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能夠想象得到。

　可這樣的東西，真能進入民間嗎?

　如果真的是，哪怕價格貴些，但只要打出皇室使用的名號，那還不得賣瘋！

　“郭公子，這個消息屬實嗎?”

　有人連忙端著一杯酒湊近，討好道。

　“現在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諸位告辭！”

　郭宗道聽若惘聞，朝眾人拱手，便灑脫離開。

　周圍人想要阻攔仔細詢問，但畏懼對方身邊護衛，只能眼睜睜看著郭宗道離開。

　後者走到瀟灑，留下酒樓內更甚之前的喧鬧。

　郭宗道乘坐馬車，回到郭府。

　“我爹在哪?”

　“家主正在書房。”

　郭宗道進門後，就叫來下人詢問，換了一身衣裳前往書房。

　“孩兒見過爹爹！”

　進入書房，郭雲陽身著常服正在看書。

　郭宗道快步上前，微笑道。

　“道兒回來了，坐吧。”

　郭雲陽拿起旁邊一塊薄薄竹簽，卡在書上，隻漏頂端一截在外面。

　他目光抬起，看向正在喝茶的二子，不苟言笑道:“事情我已經聽說了，辦的不錯。”

　郭宗道放下茶杯，嘿嘿一笑，“都是爹爹教的好，孩兒只是遵從您的吩咐而已。”

　“好了，你不必恭維我。”郭雲陽擺擺手道:“你爹雖然老了，但腦子還沒糊塗，看的見你的功勞。”

　郭宗道這次沒再謙虛，“爹爹過獎了！孩兒只是做了該做的。”

　“嗯。”郭雲陽微微點頭，淡淡道:“你與我說說，事情的經過。”

　“是！”

　一陣時間後，郭宗道講完，略有些口渴的喝幾口茶。

　“你有什麽想問的，現在可以問問。”郭雲陽目光落在二子身上。

　“爹，孩兒的確有個問題。”

　郭宗道仔細思索道:“您既然要孩兒散播耀盞的價值，那為何不讓孩兒參與其中?”

　“哪怕耀盞成本高些，但只要打出皇室名號，肯定十分好賣！”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郭雲陽神情平靜不覺意外，“我要你散播消息，並非為的自己而是為了陛下和大夏。”

　“耀盞無論價值多大，在沒有陛下的首肯之下，任何人都不得插手！別看你爹我是內閣輔相，但只要陛下一句話，這內閣除宋淵之外所有人都能換掉。”

　郭雲陽眼神嚴肅的看向兒子，警告道:“這件事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後面就不要再摻和了。”

　郭宗道心中有些不甘，但只能無奈答應，“孩兒知道了。”

　“我知你心中不甘心，但我郭家走到一步，實屬運氣使然，沒有任何試錯的成本。”

　知子莫若父，郭雲陽哪裡看不出小兒子還沒打消心中的念頭，語氣不由變的嚴厲。

　“你爹我當初與陛下有過矛盾，能有今天全賴陛下寬宏。可事情只是無人提起，但並未消失。只要我郭家犯錯，必定舊事重提，整個家族都有傾覆之危！”

　“屆時，別說為父保你。為父自身都難保！”

　郭宗道猛然抬頭，臉上露出驚容，這一次真心許多，“孩兒謹記父親教誨，絕對不會陷家族和您於危難。 ”

　“嗯。”郭雲陽點頭，“你能想通最好，想不通憋著就行。”

　他看著小兒子，接著歎息一聲，“你大哥死在了江陵，爹希望你能安穩過完一生。”

　“爹！”

　郭宗道看著眼神傷感的父親，心中觸動，下定決心不再去想耀盞之事。

　時間轉眼便來到傍晚，等到戌時三刻，天色已經漸漸黑下。

　寬敞的午門廣場，此刻已經聚集了無數人。

　六扇門捕快，幾乎全體出動，在現場維持秩序。

　“好多人啊！”

　王燕帶著小弟來到午門，見到前方黑壓壓一片的人群，臉色有些發白。

　好在她們是跟著醫部官員一起來的，無需站在廣場等候。

　她們走特殊通道，來到了皇宮午門下。

　“兩位應該就是王燕和王凡吧，陛下讓你們二人去城樓上。”

　午門前，一名面無白須，氣息渾厚的公公出現，從醫部手裡帶走了兩人。

　“麻煩這位……公公了！”

　王燕臉上露出微笑，初來乍到見人就笑，嘴巴甜點，這是她娘教她的辦法。

　“呵呵！王姑娘言重了，你們跟咱家走這邊。”

　前面引路的公公面露笑容，語氣更加溫和，帶著兩人來到城樓。

　她們踏上足以跑馬車的城牆，兩邊站著高大魁梧的天策軍卒，壓抑嚴肅的氣氛令人緊張。

　在侍宦的引領下，她們很快就見到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