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房裡,羅洪站在病床前看著昏迷中的卡諾萬。
他的心情很不好。
卡諾萬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草菅人命,沒有序列之災的時候,他就是最大的麻煩,罪人。
但是當序列之災來到時,他又是最好的追蹤者。
而現在,序列戰士盯上了這條血獵犬,幾乎將他廢了。
病房門口出現了江長夜和梁秋祺的身影。
羅洪看看他們兩個:“去哪兒了?”
江長夜回答:“休息。”
說著江長夜來到卡諾萬前看了看。
接到電話的時候,江長夜是詫異的。
卡諾萬竟然沒有死!
原因是人族出手。
問題是江長夜雖然給了鞠昌海地址,但是沒有給時間!
他給鞠昌海地址的目的是讓對方窺探,從而找到獵族的行跡,為後續的報復提供機會,而且事後追查,獵族也只會發現——原來是我們殺卡諾萬的時候被人族撞到了。
卻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人族竟適逢其會的出現,並出手阻止了獵族的暗殺,導致卡諾萬活了下來?
這刻注意到卡諾萬身上並沒有太過顯眼的傷勢,道:“精神攻擊?”
“唔,意識受到重創,應該是個迷夢序列的出手。”羅洪回答。
“能醒嗎?”
“不好說。意識受損不象肉身,要麽一輩子植物人,要麽醒過來就是快速痊愈,看他自己了。”
說著羅洪看看他,又看看梁秋祺,道:“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但是工作還得做好。目前看,獵族並不全是按我們計劃的行事。”
江長夜點點頭:“我不奇怪。敵人不是棋子,不可能事事聽我們擺布。不過也無所謂,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他冷冰冰的看著卡諾萬,如看一具死屍。
羅洪歎息著:“卡諾萬是個混蛋,序列戰士也一樣。他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為了個人的利益,可以對任何無辜下手。別拿什麽異化法則做幌子。法則就如信仰,因為信仰不同,就可以肆意獵殺?不,那只是借口,一切都是利益。為了自己的需要,無視他人的生命!”
聽到這話,江長夜心中也悸動了。
這話是說他們,又何嘗不是說的自己?
盡管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沒有出手殺死任何一個人,但又有多少人因為他而死去?
江長夜知道自己從來都不無辜,也不屑於做一個聖人。
而這次的經歷,利用,出賣,陷害,種種手段用盡,讓他的心也向著某處他曾努力抵抗的深淵劃去……
但這刻看著羅洪憂傷的眼神,那一瞬間,他的內心又微微悸動起來。
終歸,還是要留些底線的啊!
他緩緩道:“會解決的。”
“怎麽解決?”羅洪問。
江長夜輕聲回答:“預言。時光之瓶預言了他們會在聖像院對決,那將是結束一切的時候。”
江長夜撒謊了。
他壓根沒打算把決戰放在聖像院。
江長夜已經兩次迎和預言的發展了,但那都是因為利益的需求。
當利益不再牽涉其中時,江長夜就本能的想扭轉預言——作為擁有五之刃預見未來能力的人,江長夜一點都不喜歡預言不可改變這件事。
所以只要不是不利於自己的未來,江長夜很願意改變一下,除非……又出現什麽新情況。
從醫院出來後,
江長夜聯系了鞠昌海。 無非又是一場相互推諉。
彼此都在撒謊,誰也不信任誰,偏又裝的很信任!
而獵族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放棄了所有的門票,導致江長夜也很難把握他們的動向。
不過江長夜不急。
你知道了對方的目標,就能把握他們的動向!
今天江長夜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電話突然響起。
江長夜接過,是空隼的。
過去的這段時間,淨土人族和獵族格外的平靜。
他們依然有所行動,但都保持著克制,積蓄力量,為關鍵時刻的戰鬥做好準備。
這刻空隼聯系他,多半是要有行動了。
“方便說話嗎?”空隼問。
“沒問題,說吧。”江長夜回答。
“明天下午動手,到時候能把密碼給我們嗎?”
“每天早晨六點更換密碼,我拿到後第一時間給你們。”江長夜回答。
“好!”
結束通話,江長夜陷入了沉思。
時間不對!
後天才是眾星之子正式蘇醒的時刻,獵族提前了!
另外江長夜看到的預言裡,他們是在晚上戰鬥,空隼卻說是白天過去。
這很不合情理。
一旦某件事情不合情理,那就意味著肯定有異常。
不知為什麽,江長夜總覺得事情好像哪裡出了問題,卻一時想不明白。
但另一方面,這恰恰是江長夜所期待的。
不管戰鬥是在明天白天還是晚上展開,都注定錯過眾星之子的蘇醒,也就意味著預言是可以改變的。
這是江長夜想要的。
在不會影響自身計劃的基礎上,江長夜自然是樂見其成。
這刻正想著,門外梁秋祺突然進來。
如一團火焰撲進江長夜懷裡, 她說:“卡諾萬醒了。”
“哦。他怎麽樣?”
“昨天晚上醒的,醒過來就生龍活虎的跑出去了,說是還需要休息。”
江長夜對卡諾萬不感興趣,簡單哦了一聲,拍拍梁秋祺:“起來,辦公室,象什麽樣子。”
梁秋祺白了他一眼起身,來到窗口站定。
她看著窗外,道:“這事結束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嗯?什麽意思?”江長夜看她。
梁秋祺喃喃著:“你不會娶我的,對嗎?”
江長夜沉默著。
他走出辦公桌,來到梁秋祺身後,摟住她的溫柔細腰,輕聲說:“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偎依在江長夜的懷裡,梁秋祺唏噓著:“我最近總是做噩夢。夢裡,你變成了一個序列戰士,站在我的對面。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我好難受,好惶恐……”
江長夜滯了滯,道:“患得患失是人類的一種常見情感。”
“夠了!”梁秋祺推開他:“我就知道不該指望伱。呵,也不奇怪,我們才認識四十多天,我甚至都還不夠了解你,也許我該給自己找條後路而不是吊死在你這棵樹上。”
說著她拉開房間門走了出去。
聽到梁秋祺的話,江長夜卻怔住了。
他低頭喃喃:“我們才認識四十多天……我不夠了解你……不能吊死在你這棵樹上……巧合……”
江長夜的臉色漸漸變了。
沉思良久,他起身走出辦公室,喝道:“備車,去聖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