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您當我傻啊,逗你呢。”方林訕笑道。
“你給我滾一邊去。”周睿黑臉,擺手道,“行了,就是過來告訴你一聲,萬事俱備,只欠你的功德了。”
“我已真正進了老皇帝的眼,今後可能就不能來你這了,萬一被老皇帝發現,還以為我要染指他的奉天司呢。”
“唉,之前還是太過瞻前顧後了,早知老皇帝全都知道,我還避諱什麽,直接將你放在我身邊就是了,還進什麽奉天司。”周睿有些無奈道。
當初費盡心思將方林弄進奉天司,不就是為了防止老皇帝從方林身上發現蛛絲馬跡,然後順藤摸瓜,揪出他這個幕後黑手麽,結果人早就知道了……
何苦來哉!
搞得現在反而要因為他奉天司青衣的身份而避嫌,不敢與他接觸。
之前還敢在暗中接觸,現在入了老皇帝的眼,就連暗中接觸都不怎麽敢了。
他自己倒沒什麽,主要怕老皇帝手太髒,直接對方林出手,那就麻煩了!
“不是瞻前顧後,而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方林搖頭,聽到老頭子說以後不能來往,面露不舍,卻堅定道。
“之前的策略是對的,當時您又不知道老皇帝知道一切,貿然將我這個侍郎案的當事人放在身邊,大力提拔,說不定還會在不經意間表露出超過限度的親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有問題麽,這無論從什麽角度都說不過去,沒必要後悔。”
“況且,上輩子在您老人家的羽翼下混吃等死,這輩子我可不想繼續這麽幹了。”
“終於說了句人話。”周睿哼道,眼裡卻是閃爍著欣慰,點頭道,“也罷,進奉天司也不錯,至少無需我的庇護,也沒人能欺辱伱了,指不定你小子以後爬到高層了,我還得仰仗你。”
“那可不,誰能想到,除了天下文人,八賢王身後竟然還有奉天司的力量。”方林輕笑,目光崢嶸道,“等我們兩個人都成了氣候,強強聯手,我不信這大周朝還有誰能抗衡。”
“到時,別說來往了,就是我天天住在王府不走,誰又敢說半點閑話!”
“臭小子,有點我年輕時候的風范了。”周睿大感欣慰,拍了拍方林的肩膀,“行了,我該走了,影子從今天開始就留你這了,今後,只有涉及到系統的特殊事情,我才會暗中跟你接觸,其余一切事宜,讓影子在中間傳話即可。”
說到這裡,他目露促狹,又道,“放心,這家夥現在已經徹底將你當成了我的私生子,不僅會盡心保護你,你說話,在他那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嗯。”方林點頭,沒有再拒絕。
隨後,周睿獨自離去,方林讓小環給影子安排了一個廂房,便有些落寞地回了臥室。
之前不知道老頭子也在這個世界,他也就習慣了孤獨,經過這些天的再次相聚,忽然又相當長的時間不能來往了,反倒更加不適。
好在,成年人的世界,父母雖重要,倒也不是非得整日陪伴,大不了就當老頭子出趟遠門就是了。
遙想當初四年的大學時光,他都嗨瘋了,整日聲色犬馬,燈紅酒綠,也就每年過年回家見上那麽一兩面,也不見什麽離愁。
次日陽光正好,秋風颯爽,早起之後,熱氣騰騰的白粥徹底將方林心中的一點陰霾驅散,大口往嘴裡倒了幾口,跟影子打了個招呼後,便徑自出了門。
影子很是稱職,見他出門,粥一口也沒喝,
當即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小環一人,氣呼呼地小口喝著粥,嘴裡嘟囔著諸如糟踐糧食之類的話。
半柱香後。
距離宅子不遠的一處酒樓,方林放下手中的筷子,正巧與剛剛被小廝迎進來的一道人影對視了一眼,二人皆愕然,隨即哈哈大笑。
今日影子倒是沒有再披黑袍,穿著如普通百姓,國字臉,四十來歲,長相平平無奇,屬於放進人堆難以快速辨出的那種。
來到方林桌前坐下,二話不說,拿了桌上熱氣騰騰的精肉包子便往嘴裡塞。
“這才勉強像樣……”
“嗯,回去跟小環說,從明天開始,早飯若是少於二十文,我讓她喝一個月的白粥。”
“公子,三個人,三十文吧。”
“算了,五十文,面點,主食,醬菜,湯水,缺一不可,不差錢!”
“甚好!”
“影子前輩,我待會去奉天司衙門,你呢?”方林嗦了一口粉,問道。
“除了奉天司進不去,您任何時候喊卑職一聲,卑職便會出現。”影子淡淡道,這時候可不是謙虛的時候, 得讓二主子知道他的價值。
厲害了!
方林眉頭一挑,一口氣喝完面湯,點頭,起身朝奉天司衙門走去。
“那便辛苦影子前輩了。”
“卑職分內事。”
……
“閑人止步!”
到底是新人,今日未穿青衣,果然在衙門口便被攔了下來。
方林不以為意,從懷中掏出青衣令,笑道:“自己人。”
見到青衣令,門口守衛自然不再阻攔,頗為好奇地看了看方林,退了回去。
進入紅樓,一路往下,方林來到了范仲的辦公場所:位於地下三層的某個值房。
作為上級青衣,范仲自然是有值房的,事實上,也就上級及以上的青衣有單獨的值房,其余青衣,通俗地講就是根本連個辦公室都沒有。
每日早晚點卯,其余時間,要麽是在巡邏值守,要麽就是在去往巡邏值守的路上,更遑論不時還會接到上官通知,執行公務,繁忙得很,一點也不清閑。
“牧之,你怎麽來了?”范仲正當值,坐在案前閱覽密奏,見方林過來,當即不滿道,“不是讓你多在家歇息幾天麽,回去回去,等什麽時候晉升黃級上了再來。”
“見過師叔。”方林嘿笑,也不怕生,直接來到案前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道,“歇息好了,在家閑得無聊,過來轉轉。”
他繼續說,表情鬱悶,“可得多轉轉呢,剛才在門口都被攔下來了,若不是帶著青衣令,我這新人都進不了奉天司衙門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