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師叔,送你了。”方林很是大方。
“你莫要害我。”范仲搖頭,瞪了他一眼,“陛下賞賜的東西也敢送?你這小命怕是不想要了!”
說著,便將周圍青衣都打發走,又將龍血軟甲的價值告知了方林,惹得方林驚歎不已。
“好東西是好東西,不過您已經將玄刺讓與我了,便收下此物吧,反正這玩意兒穿在裡面,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穿在誰身上。”方林還是堅持道。
“不可不可,此事莫要再提,若是被人知道了,小心告你一個大不敬之罪!”范仲再次瞪眼,不過眼裡倒是閃過一抹欣慰。
知道孝敬老夫,確實沒白疼。
想了想,他側過頭來,對方林低語道:“其實陛下這次真的有些過了,讓你繼續辦案,這不是害伱麽……實在不行,拖著便是,哪怕被陛下懲罰,也總好過丟了性命。”
“師叔放心,我有數的。”方林如是道,心裡卻在搖頭。
他並非魯莽,不是沒有考慮。
暗中調查五王,危險極大,但收益卻也是極大的。
老頭子想要起勢,便繞不過這座大山,何不趁此機會,借老皇帝之勢,嘗試一番,哪怕扳不到他,挫其銳氣也是好的。
至於自己,畢竟是奉天司公事,還是奉旨辦案,哪怕被他發現些許端倪,按理矛頭也不應指向自己。
哪怕他矛頭指向自己,只要自己輕易不出京都,出京都便讓玄刺守衛,再求鬼婆婆安排兩個天級鬼魅陪同,以防暗殺,想來問題不大。
他總不至於喪心病狂到明著對奉天司動手,那才是找死!
還有,此獠確實該死,方某人遵從本心,亦想乾掉他,為四府之地數以千萬計的百姓討個公道!
最重要的是,功德功德,除了斬妖除魔,難道為民除害,為國除奸,便沒有功德?
恐怕不見得吧!
他想試試。
“你心中有數便行,有何需要,隻管來找我。”范仲點頭道,“別看師叔實力不行,至少在這奉天司,說話還是管用的。”
說到這裡,想到昨日方林將一個個中、上級青衣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不由露出苦笑,“算了,你方隊長現在說話也挺管用的。”
“師叔說笑了,地級實力還不行,那我算什麽?還有,我說話管什麽用,還不是隊長令的緣故,若是沒了隊長令,你看我說話還管不管用。”方林笑嘻嘻道,“到時,還得是您老人家出馬。”
“行了,莫要說這些哄我開心,我這做師叔的,難道還見不得你好?”范仲笑罵道,“昨日被你救下的那些人,哪個不念著你的情,再繼續下去,不用等到兩個月之後,很快,哪怕隊長令收回,只要你開口,司裡上上下下,誰不給你點面子?”
說到這裡,他不由頓了頓,忽然上下打量方林,眼神古怪道:“我怎麽覺著,陛下似乎在有意培養你?有點培養下一任指揮使的意思……”
“不能吧……我連陛下的面都沒見過,他哪知道我是哪根蔥,恐怕還是昨晚指揮使大人向他提了幾句,才知道有我這麽個人。”方林搖頭,覺得不可能。
“也許吧,我也就這麽一說,莫要放在心上。”范仲沒有再多言,更不會告訴他,你何止見過陛下的面這麽簡單,你都能讓他特意出宮來見你了!
此等殊榮,放眼大周朝,有幾個人能做到?
也是見了鬼了,雖說這小子確實不錯,
可陛下怎麽就對他如此另眼相看? 還是,大周之局勢當真到了讓陛下都覺得岌岌可危,開始早做各種打算的程度了?
范仲的複雜思緒,方林自不會知曉,他正想著接下這道口諭後,下一步該怎麽走,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當即道:“對了師叔,既然陛下限我兩月之內辦完案,這兩個月,我便先不參與司裡的其他公務了吧?”
“這是自然,陛下連隊長令都沒讓指揮使大人收回,便是讓你全力辦案,這時候給你分配上級算怎麽回事?當真是你喊人家頭兒,人家喊你隊長啊。”范仲好笑道。
以往還真沒有上級青衣以下執隊長令的先例,倒也有趣。
就是苦了之後給他分配的某個中級青衣了,有這麽個跟不少上級青衣都稱兄道弟的手下,估計壓力不小。
“對了師叔,還有件事,那個個子不高,脖子上有個狹長疤痕的老頭是誰啊?”方林忽然想起了昨晚站在指揮使大人身邊的那個老者,好奇問道。
“脖子上狹長疤痕的老頭?當然是指揮使大人了。”范仲脫口而出道,剛一出口就反應了過來,心道壞了。
“啊?這不對吧!”果然,方林一臉懵。
范仲連忙補救,“副的,平時大家見了他,都會省去那個‘副’字,也稱他指揮使大人,下次見了莫要驚訝,他對這事還挺忌諱,莫要表現出來。”
“理解理解。 ”方林恍然,“明白明白。”
確實,這便是人性,包括前世也是一樣,很多副職都挺討厭那個“副”字。
“理解便行,下次見了,莫要失禮。”范仲抹了抹額頭的汗珠,松了一口氣。
還好老夫心思敏捷,應變及時!
“這是自然。”
隨後,方林便沒有繼續留在紅樓。
將龍血軟甲穿在身上,走到門口,他囑咐了李念薇三人幾句,讓他們先安心在衙門裡待著,有事自然會叫上他們,又吩咐胡俠胡義跑了一趟,將百兩黃金送家去,便徑自去了四叔家。
也好幾天沒去了,挺想念嬸嬸的手藝,同時,也有事要交待方鴻他們。
本來就在瓦舍消磨了大半個早上,又回奉天司接了旨,到了四叔家,正好趕上飯點,四叔一家見到方林,頓時驚喜,當即吩咐丫鬟取了碗筷。
“牧之啊,最近忙什麽呢,整日不見你人,唔,算了,若是不方便,便莫要說了。”
隨著方林的名頭在京都愈發響亮,在他面前,四叔方遠此時已經不怎麽擺長輩的架子了。
“沒什麽不方便的,早上剛接到陛下口諭,讓我辦理一件案子,說是辦好了重重有賞。”
“咣當。”
四嬸盛湯的湯匙掉在了地上。
“陛,陛下口諭?!”
方遠和方鴻父子也驚訝地站了起來。
哪怕方遠是朝廷中人,對他來說,陛下也是極為遙遠的,驟然聽到陛下居然對這侄子傳了口諭,他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