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麽強大的女人，首先她是個女人。

　方林真的沒有想到，跟凌雲躲進山洞，肌膚相親，耳鬢廝磨三天后，她的性格會發生這般大的變化。

　也不知道她原本的性格就是這樣，之前只是偽裝，還是現在暫時失去力量，心態也跟著出現了變化。

　總之，他感覺凌雲之前說的那些話，似乎成了廢話。

　什麽此間事了，便忘記一切，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現在這副模樣，像是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嗎?

　當然，方林也並不是想當一個吃乾抹淨的渣男，山洞之後，從內心裡，他已然將凌雲當成了自己的女人。

　雖然，從前世的思維來看，確實非常對不起念薇……但好在以這裡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的觀念來看，念薇應該倒也不至於不能接受。

　況且，這也是在實屬無奈的情況下才發生的，不這般便是等死……若是與她說明詳細緣由，她心中縱有不快，想來是會理解的。

　事實上，若是讓老皇帝知道，自己就這樣拐了個傳說中的不朽強者回家，他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搖了搖頭，將腦海裡的胡思亂想散去，方林笑著撫了撫凌雲的秀發，道:“走吧，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凌雲沒動。

　方林疑惑轉頭。

　“還凶不凶了?”

　“不凶了不凶了。”

　方林莞爾，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她好像，還挺不錯。

　“這還差不多。”凌雲撅了噘嘴，方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妥，俏臉一紅，迅速收斂表情，率先往前走去，刻意冷淡道:“走吧。”

　“小的遵命。”

　“死樣。”

　“等會，我怎麽覺得，你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忽然，方林頓住腳步，狐疑地望向凌雲。

　“我是臨陣突破的聖境，之前一點兆頭都沒有，你不可能知曉我在關鍵時候能突破聖境……而你對這不朽之軀，看得出來，乃是勢在必得。”

　“你是不是在不朽之軀出世之前，便打定了主意，通過這樣的方法……”

　“這麽說來，你是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

　“胡說。”凌雲聞言，腳步也是一頓，本就有些微紅的俏臉，更加紅潤了幾分。

　方林見狀，表情有些古怪，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不對不對，在不朽之軀出世前的最後一段時間，你找我切磋，美其名曰助我修煉的頻率，似乎高了一些。”

　“你別想多了，我那是為了盡可能助你突破聖境。”

　“是……嗎?切磋技藝，修煉秘法，對提升戰力有幫助我知道，對突破聖境真的有幫助嗎?”方林心裡已經有了想要的答案，無由來地一陣喜悅，卻明知故問道，“在那般濃鬱的不朽氣息籠罩的湖畔，不應該是全程修煉，不受任何其他事情干擾，才是正事嗎?”

　“雲啊，你暴露了。”

　“你滾！”被方林這般直球打過來，凌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滿面赤紅，一拳錘了過去。

　可惜，明明是不朽之軀，卻軟綿綿，一點力道都沒有。

　她梗起脖子道:“那又如何?不朽之軀本來就是勢在必得，便不是你，是其他人，我也許亦會如此，考察考察你，看你能不能入得了我的眼罷了。”

　“……換了其他人，你也會這般做?”方林的笑容陡然一滯，

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我……”見到方林神情，凌雲不知為何，隻覺的自己的心瞬間揪了一下，有些慌神，沉默片刻，幽幽道:“好吧……說實話，我並非是因為勢在必得，而決定是你，而是因為是你，才最終決定冒險一搏……”

　說著，她又強調道:“但你也莫要自以為是，只是這段時日日夜相處，加之主動考察，覺得你這人還不錯，對你心生一些好感而已，若非這次不朽之軀出世，換了在外界，我不會這般的。”

　“你就死鴨子嘴硬吧。”方林翻了個白眼，笑容卻是重新回到了臉上。

　這個答案，他大體還是滿意的。

　確實，如果不是這次在萬山域意外相遇，別說凌雲不會這般，便是凌雲真的美若天仙，他也同樣不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而在萬山域，他們二人不過才接觸這點時間而已，要說什麽情愛，真的談不上，心生好感便足夠了。

　至少不是換了誰都行。

　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若凌雲的回答真是如此，那麽，不管她是不是不朽，此間事了，依舊橋歸橋，路歸路，隻當是一切都從未發生。

　而見到他表情恢復，凌雲心裡，也不由自主地愉悅了起來。

　二人繼續前行。

　越過了一家家客棧，最後在這小鎮邊緣地帶的一處民宅停了下來。

　“就這家吧?”方林望向凌雲。

　凌雲點頭，“環境太過簡陋了些，不過周圍無鄰，看裡面陳設，房主似乎獨居，倒是合適。”

　“那就這家了。”方林直接推門而入。

　“哎，你們是何人，為何不請自來?”

　房主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農婦，長相普通，此刻正在院裡浣洗衣物，見到方林二人進來，面帶警惕道。

　方林沒有說話，繼續往裡走。

　而那農婦剛欲起身，便覺一陣洶湧困意襲來，軟軟倒地。

　當然，她還活著。

　方林不至於這般冷血，輕易便取一個陌生人的性命。

　對於一個擁有對周圍一方天地掌握權的聖境強者而言，想要一個普通人昏睡過去，太簡單不過了。

　一法通，萬法通，他現在甚至可以使用一些類似鬼魅的手段，讓這農婦誤以為他們倆是自己的兒子兒媳。

　不過這就太麻煩了，方林也不希望有人礙眼，打擾自己二人，便乾脆讓她睡去便是。

　反正因為不朽氣息彌漫萬山域這麽多年，即便是不通修煉的普通百姓，日夜沉浸在不朽氣息之中，自然而然也有著天級左右的身體素質，睡個十天半月，倒也對性命無礙。

　將農婦轉移到屋內角落，用一床薄被蓋住之後，這個宅子，短時間內便換了主人了。

　又在家中搜索出了一些銀錢，方林笑著對凌雲說道:“走吧，逛街去，順便再購置一些生活物件。”

　凌雲對此也興趣頗大，欣然同意。

　至於繼續雙修，突破大聖境，這大白天的，她還沒能這般放得開。

　萬山域很大，且幾乎沒有妖族，這些年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可謂是安逸得很，加之人人身體素質都極好，自然人口也就快速增多了起來。

　便是這武嶽國的邊陲小鎮，都熱鬧非凡，街上到處是人，粗略估算，隻這一個小鎮，怕是便有數十萬人。

　這般人口基數，即便方林和凌雲是兩個生面孔，亦如一滴水匯入大河一般，悄無聲息。

　當然，二人的衣物其實是有些顯眼的，不過在第一時間去了布坊，購換了衣物之後，就真的成了普通百姓中的一員。

　“方林你看，這是地米糖，在我那個年代，是孩童們最喜歡的糖果，現在已經沒有了，沒想到萬山域還有。”

　“老板，來個十塊地米糖。”

　“方林，這個珠花好好看，才十個鑄幣。”

　“老板，這個要了。”

　“方林，家裡的碗筷都換了吧，這套不錯，我喜歡這個顏色。”

　“老板，這套碗筷我要了。”

　“方林，這個肉湯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我沒見過。”

　“老板，來兩碗肉湯。”

　二人一路逛，一路吃，一路買，很快，從農婦家裡搜刮出來的錢財見底，方林則是大包小包，兩隻手都拎滿了。

　這般毫無目的地閑逛，真的久違了。

　方林如此，凌雲更是如此。

　最終，在一家茶館坐下來喝茶，凌雲面露恍惚之色，抬眼望著周圍的一切，神情忽然有些落寞。

　“這裡……真的很好，房屋建築，衣物小吃，都有著舊時的影子……有那麽一個瞬間，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爹爹也經常像你這般，帶著我出來逛街，買各種吃食，玩具……”

　見她如此，方林因為不知她的過去與來歷，一時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好，只能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我過不去……”凌雲的聲音中陡然有了幾分淒厲，“若不是我，天臨城不會落得那般下場，明明是人族的英雄，卻遭受世人唾棄，便是無數年之後的今日，凡是知曉天臨城的，仍將天臨城當做叛逆！”

　“我好恨！也好後悔……”

　不知不覺間，凌雲已然淚流滿面。

　方林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不住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我爹爹，便是天臨城主。”

　方林一愣，“東明城主原來是你爹爹?”

　不對呀，天臨城主不是對凌雲非常恭敬麽?

　兒女便是變得再強大，哪有親爹這般恭敬對待的。

　凌雲搖頭，“東明是我當年的家仆。”

　“而他鬼域中的那座天臨城，僅是他太過思念故土所衍化，並非真實。”

　“真實的天臨城，早已在當年，便淹沒在了戰火之中。”

　“你不是說，當年天臨城是因為對付魔，才覆滅的麽?怎麽現在又說因為你?”方林有些許多不解。

　凌雲眼裡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深吸一口氣，還是開口道:“因為當年懵懂無知的我，愛上了一個人。”

　“而那個人，正是潛伏在人族之中，最強大的幾個魔王之一。”

　“他本無法進入天臨城，是因為我，才讓他有了這個機會……”

　“這怎麽能怪你呢?”方林抓住凌雲的手，“不要硬將責任攔在自己身上，這種事情，防不勝防，不是你，也是其他人。”

　“可我終究是城主之女，他便是因為我，才擁有了堂而皇之接觸天臨城各個高層的機會。”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方林一把攬住凌雲，不斷安撫。

　凌雲自然也不是糾結的性子，點了點頭，望向方林，“之前我確實不知，你天賦竟然這般恐怖……你有著真正踏入不朽的潛力，到時候……助我。”

　方林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不需要說的，我不助你，助誰?”

　“不一樣的。”凌雲搖頭，“我說的是，助我一起走古道，尋仙……即便不朽，亦是九死一生！”

　“尋仙?”方林驚訝。

　“便是上古那尊仙來的路，我想反其道而行……你不知道魔意的恐怖與強大，不朽是對抗不了魔意的，若世上無仙，世間遲早被魔意籠罩……”凌雲認真道，“方林，你答應我，你若成就不朽，陪我一起去。”

　“所以，你這是又要我陪你去送死……”方林眼裡閃過一抹古怪。

　“我……”凌雲一時語塞。

　若真要這麽說， 也確實沒錯。

　不過方林接下來的話卻令她有些失神。

　“不過我答應你。”

　“你真的答應?”凌雲不確定道，“你可知，那尊仙親自說過，那條古道，便是他過來，亦費了一些周折，不朽想要走通，不說一絲機會都沒，九死一生都是輕的。”

　“那你還走?”方林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也說了，即便順利融入不朽，你這取巧所得，也不過是最弱的不朽，你覺得你能闖過去?”

　“我當然知道。”凌雲歎息道，“可是，當今世上，連祖之境都沒有，我若不走，若魔意複蘇，這世間便真的完了……反正也是死，不如鋌而走險，搏上一搏。”

　“又是搏上一搏，你哪來這麽大的賭性?”方林哭笑不得道。

　想了想，他認真道:“交給我吧。”

　“如果我踏入不朽，如果魔意真的那般恐怖，席卷天下，無法抗衡，屆時，我會去走上這一遭的。”

　“真的?”凌雲有些不敢置信。

　她已經明確告知方林那條古道的危險了。

　方林笑著點頭道:“你也說了，反正也是死，不如鋌而走險，搏上一搏。”

　“難不成，我在你眼裡便弱懦到隻想等死不成?”

　凌雲聞言，眼睛裡亮晶晶的，“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方林拒絕，“別，你一個最弱不朽，跟我去幹嘛?拖我後腿嗎?”

　“你！”凌雲氣悶，又是一拳錘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