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壞了,無了
這下跪之禮,在中原並不存在。
尤其是對這些武林高手而言,即便是見了老皇帝也只需要作揖鞠躬即可。
如下跪這種,乃是奴仆對主人的一種禮節。
劉風自然不可能對糠稀行跪拜之禮,拱了拱手,開口道:
“在南疆或者中原,這便是最大的敬意了。我聽聞清主禮賢下士,方才前來投奔。若是硬要我為奴為仆,那不待也罷!”
“大膽!”力宏勃然大怒,拍了拍桌子,周圍的十二個大內侍衛當即將手按在了刀柄上,蓄勢待發。
“你當我大清皇宮是什麽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劉風並未理會他的狂吠,而是瞥了眼圍在自己四周的侍衛。
這十幾個大內侍衛,雖都是超一流的好手,卻不值一提。
唯有暗處那一尊坐鎮的大宗師,才讓劉風有一絲忌憚。
不過他卻並未感到那位大宗師的殺氣,說明糠稀並沒有動怒。
這也只是試探而已。
果不其然,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糠稀開口道:
“年輕人,你的氣勢很盛嘛!”
“即便沒有帶劍上殿,朕也能感受到伱身上散發的劍氣。一個絕頂劍客,有點傲氣也正常。朕就免了你的三叩九拜之禮!”
劉風笑了笑,心道這種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把戲,實在是太垃圾了。
“那就謝過陛下了。”
劉風拱了拱手,微微欠身作揖。
糠稀擺了擺手,意味深長道:“對於忠於朕,且真正有本事的勇士,朕向來是很大度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實力能不能配得上你的傲氣。”
“陛下很快就會見識到的。”劉風微微一笑道。
“哦?”糠稀挑了挑眉,“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糠稀用手撐著腦袋,眼睛微眯,目光似乎穿過內殿,直入紅花園之中。
而在那裡,天地會還有金蛇營的義士,也才剛剛從密道摸入皇宮,偷襲殺死了值守的侍衛,氣勢洶洶地向著後花園內殿殺來。
“大家速戰速決,韃子皇帝就在眼前,此等良機千載難逢!”袁承志焦急的吼聲伴隨著“兵兵乓乓”的刀劍相交之聲傳入內殿。
糠稀仍是一臉淡然,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其實他心中也是頗為疑惑,這群刺客到底是如何摸進他的後花園的?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的幾個得力乾將之中出了叛徒,因而才會引狼入室。
不過,任憑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糠稀仍舊是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畢竟只要有那位老祖在,這些宵小之輩,皆是彈指可滅。
“張召重,這群逆賊是哪來的?”坐在一旁的寶親王力宏漫步進行地問道。
盡管他已竭力掩飾了,但糠稀仍舊看出了他的一絲忐忑。
這位隻比他小了十歲的皇侄,也是他名義上的好兒子,暗中在乾些什麽勾當,他其實心裡門清兒,只是將計就計,利用他罷了。
“回稟寶親王,是天地會、金蛇營還有紅花會的三股反賊。”
張召重故意將紅花會說在最後,果不其然,聽到這三字時,寶親王力宏的眼皮子猛地一抖,但很快就被他以發怒掩飾過去了。
“這三股不知死活的逆賊,
竟敢前來冒犯皇上的聖顏,讓本王親自去料理他們。” 力宏作勢要出去親自督戰,卻沒想到這時糠稀開口了,懶洋洋道:“力宏,坐下來,朕待會兒請你看一出好戲。”
“啊,好......”這力宏的城府和格局顯然大不如糠稀,這就已經開始有點兒慌了。
沒一會兒,袁承志、陳近南就已帶頭殺入了內殿。
那十二個超一流高手的侍衛持刀擋在糠稀身前,張召重正打算拔劍,卻被糠稀給叫住了。
糠稀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撥開侍衛走到最前方,鎮定自若地掃視著這群滿身滿臉都是血漬的刺客。
此刻,袁承志、陳近南等人距離糠稀不過三丈,只要往前幾步,就能將完成屠龍大業。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期待不已的喜色,一顆顆心更是怦怦怦劇烈跳動起來。
“天地會、金蛇營,還有紅花會?自朕登基以來,你們便一直和朕作對。直至今日,朕才算是真正見到了你們。”
陳近南和袁承志見他們要做夢都想殺死的目標,氣度竟然如此非凡,不禁有些滋味莫名。
無人見過糠稀,都將他形容為一位殘暴不仁的君王,可如今眾人真正見到了這位清廷之主,卻發現竟然是這樣一位儒雅隨和的清臒中年人。
“皇上果真是氣度非凡,在位期間所施行的政策,也不愧明君二字。”陳近南拱了拱手,開口客觀評價道。
糠稀瞧了眼陳近南,點了點頭道:“朕即便身在朝堂之中,也常聽人說,平生不見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今日一見,陳總舵主,還真是名不虛傳。”
“皇上過譽了......”
陳近南剛開口又被糠稀打斷了:“陳總舵主也算是當世豪傑,既說朕乃是一位明君,為何又要屢次三番同朕作對?”
陳近南拱了拱,臉色堅決道:“反清複明,義之所在!”
“反清複明......呵呵呵!”糠稀冷笑道,“前明在時,關東百姓過得還不如今,你這反清複明,也未免太過可笑。”
不待陳近南反駁,糠稀又負手而立,環顧眾人道:“你們所謂的反清複明,不過只是一個旗號而已。你們打著這個旗號,這些年來也聚斂了不少橫財吧?”
“但無論是權還是利,只要你們願意歸順,朕都能給你們更多。”
眾人誰都沒想到,這糠稀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如此囂張大放厥詞,並試圖拉攏他們。
“狗皇帝,別再妖言惑眾了,乖乖受死吧!”
袁承志只怕讓他繼續說下去人心浮動,又擔心糠稀是在拖延時間,便站了出來,挺劍欲刺。
糠稀眼睛一眯,卻似呆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袁承志的金蛇劍抖如閃電,眼看著大業將成,金蛇劍就要痛飲韃子皇帝的心頭血,卻見一道身影閃至韃子皇帝身前。
精鋼長劍隨意一擺,已將他的金蛇劍別開。
袁承志一擊不得手,抬頭望去,對張召重痛罵道:“武當派竟出了你這樣一個狗腿子,認賊作父!”
張召重沒有回話,袁承志久聞這火手判官的威名,知道有他防著自己,想要親自動手割下狗皇帝人頭是沒機會了。
他又瞥見立於侍衛之中的曹冰,心中大定,吼道:
“大夥兒快快一起出手,務必除掉這韃子狗皇帝!”
金蛇營、天地會眾人早已按捺不住,袁承志一聲令下,當即各持刀劍,向著糠稀撲來,當即與那十二個大內侍衛戰成一團。
“陛下,請先回避,免得這些賊子犯了龍顏。”
張召重一邊和袁承志過招,一邊跪舔道。
糠稀點了點頭,君子不立危牆,他要做的戲也都做足了,轉身瞥了眼寶親王力宏,沉聲道:“保護寶親王,和朕一起撤往後院。”
糠稀和寶親王力宏在劉風以及兩個侍衛的保護下,一起撤往後院。
眼見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袁承志心急不已,可他一時半會兒又無法打敗張召重,過招罅隙瞥見紅花會的幫手竟然全都不見了,心中頓感不妙。
“莫非,紅花會是要爭功!”
此刻袁承志都還未看清形勢,以為那曹冰帶著紅花會前去宰割韃子皇帝,是要將功勞全部搶走!
思索之際,一直糾纏他的張召重竟然主動拉開了距離,對著眾侍衛吼道:“不要戀戰,速速前往後院保護聖上!”
他這話吼得極其響亮,好似生怕他人不知道糠稀已撤退到了後院一般。
剛到後院的糠稀聽到張召重的嘶吼聲,心中冷冷一笑,這張召重乃是寶親王的人,誰人不知。
他想做什麽?
糠稀之所以配合演這出戲,便是想看看,這位皇儲,究竟有沒有膽量,乾出什麽大事來!
張召重一退,陳近南也抽出了身,二人都是絕頂高手,這些超一流高手是擋不住他們的。
二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當即飛步向著後院趕去,心中所想皆是不能叫紅花會爭了先機!
糠稀等人正打算穿院而過,卻被一群紅花會的刺客攔住了去路。
寶親王力宏見這些人都十分面生,張召重也不在身邊,不由得眉頭一皺,呵斥道:“大膽刺客,安敢傷我聖上!”
糠稀冷冷地看著寶親王表演,這些紅花會的人,又豈會不認識這位寶親王?合著這是在朕面前惺惺作態?
寶親王力宏本以為這些人是陳家洛派來的,心道自己表明了身份,他們應該不敢傷自己才對!
於是,他才敢挺身而出。
可誰知,這些紅花會的人跟個二愣子似的,二話不說,拔出刀就向著他砍來。
力宏雖然也練武,可武功不過二流,對上這群紅花會的刺客,狼狽招架了兩下,便被打落了手中佩劍。
“你、你們......”
來真的啊?!
還沒來得及多想,力宏隻覺得下身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心中一涼:
壞了,無了!
他氣血上頭,雙眼一翻,直接疼暈過去。
糠稀也是大驚失色,他也沒想到,這群紅花會的刺客,竟然會假戲真做,而且傷的可是寶親王的命根子啊!
“混帳!”
糠稀一聲怒喝,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頓時也起了殺心。
在這時,陳近南、袁承志等數名高手也趕到了後院,恐怖的一幕就在他們眼前發生——
那十來個紅花會的刺客,竟然同時炸成了十幾團血霧!
與此同時,張召重也落在了寶親王身前,急忙將他扶回,拱手拜道:“微臣救駕來遲,還望聖上恕罪!”
糠稀擺了擺手,眼見力宏襠部全是血漬,急忙道:
“快,送寶親王去太醫署!”
要是寶親王力宏真的因此而絕後,朝中會如何看他?
糠稀隻覺得今日之事十分蹊蹺,可眼下卻來不及多想。
陳近南、袁承志目睹十來個紅花會高手莫名爆體而亡,與此同時,他們也感覺自己同時被一股可怖的氣息給鎖定了。
“狗皇帝身後還有大能!”
陳近南、袁承志對視一眼,眼中都生出了怯意,今日這刺殺絕對是不成了。
沒想到,紅花會竟然會傷了寶親王?
“你們這群混帳!”糠稀怒目圓睜地俯視著袁承志、陳近南等人。
“竟敢傷了寶親王,真是罪不可赦!”
話音一落,後院牆後頓時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均是一流以上的大內高手!
放眼望去,至少有上百人,已呈包圍之勢,將眾人圍在中央。
天地會、金蛇營眾人左顧右盼,驚慌不已。
“爾等逆賊已是窮途末路,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眾大內高手為首的乃是一個白眉武者,正是清廷大內十大高手之一的白振。
糠稀長歎了口氣道:“朕隻問你們一句,是誰讓你們來刺殺朕的!”
陳近南指了指天空道:“替天行道!”
剛說完,他便覺虛空中一股強大的氣勢向他壓來。
陳近南運起頂天立地氣功想要對抗,卻連一下也擋不住,直接就被壓得口吐鮮血,跪在了地上,氣息萎靡,瞬間就受了重傷。
其余眾人哪裡知道這大宗師意境的厲害,隻以為糠稀有言出法隨之威能,各個滿目驚惶更甚。
袁承志心中大駭,卻也料到糠稀背後絕對有一位大宗師坐鎮!
他曾聽師父穆人清說過這大宗師的異能。
此刻他默然不語,瞧著就站在皇帝身邊的曹冰,心道他們還有最後的機會!
“既然給你們生路, 你們不珍惜,那就別怪朕了。”糠稀一臉惋惜地說道。
袁承志卻仰天大笑起來:“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糠稀也是冷笑了兩聲:“袁承志,你若是有你爹三分頭腦,也不至於被人耍的團團轉。”
“你,你什麽意思?”袁承志見糠稀一臉嘲笑,不禁有些不自信了。
難道?
可是......
他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當即按照約定又大喝道:“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正是他們與劉風之前約定好的暗號。
劉風潛在韃子皇帝身旁,就算他們都失手了,韃子皇帝也不會料到,他身邊竟還有他們安插的臥底......
見劉風沒有反應,袁承志又喝了一聲:“替天行道!”
“你,你怎麽還不動手?!”
袁承志忍不住指著劉風質問道。
“是該動手了!”糠稀冷笑道,“讓我瞧一瞧你是否擔得上你的傲氣!”
劉風拱了拱手,魅影一閃,長劍出鞘。
“你、你算計我們!”
袁承志此刻方才恍然大悟,而“曹冰”的快劍已他的身前。
袁承志急忙持劍格擋,可卻連對方一劍都擋不住,手中的金蛇劍直接被挑飛出去。
身後傳來的慘叫聲,讓袁承志心猛地一跳。
回首望去,十余名金蛇營和天地會的兄弟均已被他一劍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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