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五毒教那些事兒
這苗漢衝突,自先秦以來都延續幾百年了,仍舊未能和解。
漢人覺得苗人野蠻粗魯,苗人則認為漢人詭計多端,彼此之間都存在著濃濃的偏見。
齊雲傲見劉風是漢人便要發難,欲將他一掌打死,由此也可見一斑。
眼見眾人就要群起而攻之,藍鳳凰取下腰間軟鞭握在手中,護在劉風身前大聲道:“他是我藍鳳凰的客人,你們要動他一根汗毛,都要先問過我才行!”
“藍壇主,他將齊長老傷成這個樣子,你還護著他!”
“是啊,藍壇主,我們看你怕是被這個漢人給蒙了!”
護著齊雲傲的一乾苗人七嘴八舌地勸了起來。
可這越說,卻是越離譜了。
“藍壇主,伱別瞧他生得俊俏,肯定中看不中用!這漢人中的銀樣蠟槍頭多的是!”
“就是,就是!藍壇主你可別忘了,之前就有過這樣的事,那漢人騙我們苗家姑娘還不止一回兩回,不久前何......”
“閉嘴!”
那弟子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何紅藥充滿火藥味的厲喝,臉上頓時挨了兩巴掌。
齊雲傲垮著臉道:“何長老,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弟子正是齊雲傲的心腹,這一巴掌簡直就是打在他齊雲傲的臉上。要是他還裝作沒看見,恐怕以後就沒人願意跟著他混了。
何紅藥斜眼瞪著那弟子道:“齊長老還是管好弟子的嘴為好,教規森嚴,要是再敢非議,得割下舌頭泡酒。”
齊雲傲知道何紅藥說到一定會做到,他今日又受了傷,不便與她相爭,隻好咽下這口氣,好聲好氣道:
“何長老,外敵當前,怎們就不要內訌了。”
何紅藥心道,要不是你個老東西不問是非上去就給人一巴掌,也不至於跟人家結怨。
何紅藥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
若劉風是個武功平平的漢人,那殺了也便殺了,沒什麽好說的。
但他偏偏是個超一流的高手,而且還這麽年輕!
沒錯,從劉風震傷齊雲傲之時,何紅藥便能肯定,他的實力絕對碾壓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
比起天賦異稟來,何紅藥更願意選擇相信他背後有大宗師坐鎮,畢竟只有大宗門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天才弟子來。
五毒教雖然傳承悠遠,但武功並非長項。若是當真殺了此子,惹怒了他幕後的大宗師,五毒教便是能保全下來,也得元氣大損。
何紅藥隻道這齊雲傲目光太過短淺,根本不配坐這教中七老之位。
她拱手向劉風抱拳道:“方才齊長老多有得罪,還望閣下見諒。”
藍鳳凰也沒想到,一向臉臭脾氣怪的何紅藥,竟然會向劉風道歉?
她心中不禁有些暗喜,哈哈哈,不愧是老娘看上的男人,果真是不同凡響、霸氣側露,一見面就讓這群老頑固都低了頭。
“何長老,你這是......”
齊雲傲以及他身旁的幾個弟子,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不明白何紅藥怎麽會向這個小子低頭。
再看一旁的岑長老、潘長老都是默然不語,視若無睹,自是默許了何紅藥的所作所為。
“五毒教還屬何長老明事理。”
劉風也繼續裝下去,畢竟他還指望著從五毒教這裡得到救命的蠱術。
何紅藥見對方也並非得志便猖狂的小孩心性,更加肯定他一定是出自名門大派。
“這位公子,你既是藍壇主的客人,那也是我們五毒教的客人——請公子到大堂吃酒去。”
她轉頭對身旁的兩個女弟子吩咐完,又對藍鳳凰道:“藍壇主,我們這裡有件要緊事要和你打個商量......”
藍鳳凰本就不喜歡這群老頑固,又見何紅藥反客為主,在自己的地盤上吆三喝五的,心中更是不快,當即大聲道:
“有什麽好商量的,你直接講罷!”她指著劉風道,“這位劉公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沒什麽好回避的!”
何紅藥聽得臉色一沉,另半邊臉在銀面具的陰影之下顯得更為可怕。
“藍壇主,這是我教中大事,外人不便聽取。”
什麽教中大事不便聽取,無非是不想醜聞外泄罷了!
但她侄女何鐵手撇下教主不做,跟著漢人公子哥私奔的事,教中哪個不曉得。
何紅藥還在這裡頭當鬥笠背當蓑衣的自己哄自己,真是好笑得很!
藍鳳凰心中雖是極其不悅,但她搬出教規來了,也不得不給個三分薄面。
二女來到另一間竹屋中。
不消何紅藥開口,藍鳳凰已猜到了她的來意,無非是因為何鐵手出走,現下無合適人選再當那個冤大頭教主,便要來抓自己充數。
“我曉得你們想幹嘛,但不闊能,絕對不闊能!我是肯定不會跟你們去當這個五毒教主滴。”
何紅藥一改之前的冷漠強勢,和聲和氣道:“鳳凰,我曉得你心中有氣,但這關系到了我教的顏面。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
“意氣用事?”藍鳳凰呵呵笑道,“這個勞什子教主,你愛當就去當啊,幹嘛非要來害我!”
旁人不知,還以為這五毒教主是多光榮的角色,卻不曉得這教主有名無實,手中無半點權力還必須看幾個老東西的臉色行事,動輒便被他們以教規訓誡申斥,做什麽都束手縛腳的。
活活一個受氣包,實在是窩囊至極!
她藍鳳凰是有多想不開,才會答應她去做那傀儡教主?
何紅藥沉默了片刻才徐徐道:
“讓你做教主,是長老們商量的結果,現下已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你放心,只要你答應下來,以後也可以繼續在鳳凰谷居住,甚至總壇也可以搬到鳳凰谷來。”
藍鳳凰微微一怔,何紅藥這話已是極大的讓步了!
五毒教創教已逾百年。教中以三祖為尊,之後是七老,再往下才是名義上的教主,教主之下就是壇主了。
五毒教規繁雜迂腐,內部管理卻極為松散,底下五大分壇更是各自為政。
藍鳳凰所在的湘西鳳凰谷是靈蛇壇,而黔南雷公山、月亮山的則是靈蠍壇和靈蟾壇。其余兩壇都深居南疆,極少往中州走動。
而五毒教主往往是在五位壇主之中選出。挑選教主不論武功,隻比兩個字——蠱和毒!
這源自於五毒教特別的門派文化,教徒間可以彼此養蠱種蠱、使毒下毒,強者活弱者死。
正是這種養蠱一般的培養方式,讓活下來的五毒教徒都成為了用毒下蠱的高手。
而教主,更是蠱、毒中的佼佼者。
藍鳳凰自幼便展現出了在毒術和蠱術方面的卓絕天賦,從小自大,她的蠱、毒水平都遠超何鐵手。
她本就是教主的第一候選人。
“鳳凰,讓你當上教主,也是你爹一直以來的心願......”
“閉嘴!你還有臉提我爹!”
提到“爹”,藍鳳凰就格外的激動。
何紅藥歎息道:“鳳凰,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你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
藍鳳凰眼中噙淚,臉上寫滿了氣憤:“你們當然可以忘記。當年若非你們見死不救,我爹也不會在苗疆長城上氣絕而死......”
藍鳳凰的爹本是五毒教七大護法長老之一,也是靈蛇壇的前任壇主。
何鐵手的爹為了與他爹爭權奪勢,在二十多年前漢人正派聯盟的“除魔”行動中,指使黔南兩壇見死不救。
他爹為了五毒教孤軍奮戰,最終氣絕而亡。
藍鳳凰永遠不會忘記,老何教主祭奠完他爹之後,轉身便進入鳳凰谷靈蛇窟中,取走了五毒教鎮教三寶!
“侄女啊,那些名門正派攻打我們苗疆,為的就是這金蛇劍、金蛇錐和金蛇秘籍。如今你爹不在了,這三樣東西恐怕還會惹火上身......叔叔先替你們保管著吧!”
想起老何教主那副嘴臉,藍鳳凰就覺得一陣惡心。
“當年你哥哥從我們這裡搶走了金蛇三寶,到頭來又怎樣?好好保管?金蛇三寶現在哪裡!”
“真是可笑,我五毒教的鎮教之寶,竟叫人拿去偷漢子......也是有其姑,必有其侄......”
“藍鳳凰!”
這些話,根本就是指著何紅藥的鼻子在罵。
她即便再理智,也再難忍住胸中的怒火。因為當年那件事,是她永遠無法忘卻的傷痛。
怒了嗎?怒了就對了!
藍鳳凰本就是為了激怒對方。
她轉身向著屋外一邊走去一邊叫道:“你放心,我是一定不會做這個教主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藍鳳凰趕緊跑了出去。
何鐵手望著藍鳳凰活潑的身影,一時間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同樣是這樣敢愛敢恨,說一不二。
“唉......”她沉沉地歎了口氣,若非鐵手那個不肖女闖出這大禍來,自己也不必低聲下氣來求藍鳳凰了。
就在何紅藥唉聲歎氣之時,身旁卻傳來一個聲音:
“何長老,請借一步說話!”
轉眼看去,正是剛剛那個來歷不明的漢人小子。
“你有什麽事嗎?”
不得不說,這小子確實長得很俊,就是當年風流倜儻的金蛇郎君在外貌上比其他來也遜色三分。
但這小子身上卻絕無金神郎君那股子英氣,總讓人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如前輩所見,在下是為了救人而來。聽說苗疆有蠱,能夠治得了心脈受損之疾,還望前輩告知。”
“呵呵......”何紅藥冷笑了兩聲,心道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啊,讓我說就說?
“前輩若肯幫在下這個忙,在下感激不盡,自然也會讓前輩夙願得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