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抱大腿
傳鷹來到這塞外冰寒之地,千裡追蹤,便是為了搏殺了肆虐一時的幾股馬賊。
恰好,他追擊色目陀來到這座小鎮,一進入鎮中便聽見了淒惶的哭聲。
一番詢問之後,傳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以追蹤之術,很快就尋到了馬賊們的蹤跡。
在暗處聽到赫天魔的一番話,見到他肆意濫殺之後,傳鷹義憤填膺,果斷選擇了出手。
雷厲風行的七刀,每一刀都有駭然的刀意,如瀑布如深淵,絕不重複。
赫天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刀道天才,見他不過二十來歲,但那超然獨立的風采,已能直追無上尊了。
傳鷹的每一刀,劃破空氣所生的風聲,能都傳到十丈之外。足見他的刀氣已能籠罩方圓十丈,實在是驚世駭俗。
他的刀勢縱橫捭闔,似是從千軍萬馬的血戰中磨礪出來的一般。
七刀破開了赫天魔堪稱絕對防禦的金身,傳鷹那平實的一刀,卻蘊含著他的道。
一刀之中,包含著生生不息的變化,無窮無盡,無始無終,因而根本無從防禦。
到了這個層面,已非純粹的真氣這種能量的較量。
傳鷹所展現出來的,才是完完整整的身心的完美結合,只差一步,若能將“神”領悟,他便能達到傳說中那個境界。
無上尊八師巴最擅長的是“神”,但在身心方面,還大不如眼前這個年輕人。
他也曾對赫天魔說過:這種精專於身體的修行,雖要強過獨修心、神之一的神知境,可一旦遇到二者兼修的存在,那他將會是破綻百出。
如今正是映證了八師巴的讖言。
一股死亡的氣息,正在漸漸籠罩赫天魔。
“你是誰?”
赫天魔驚悚地問道。
傳鷹侍刀而立,神色肅然,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道:“在下傳鷹。”
“傳鷹?”
這兩個字的名字,宛如兩顆巨石,在赫天魔的識海中震起巨大的波紋。
姓傳的人本就很少,而這樣年輕的奇才,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一刹那,赫天魔陡然驚醒。
他想起了無上尊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
“是你!”
八師巴瞳孔放大,不可思議地盯著傳鷹。
傳鷹並不明白赫天魔的驚愕,他隻冷冷道:
“你恃強凌弱,濫殺無辜。傳某雖非俠義之士,但也不能視若無睹。今日斬伱於刀下,是為正本心。”
聽到這話,赫天魔回過神來,譏笑道:“到了你我這個層次,凡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麽。你要戰,那便戰!”
與方才對付劉風不同,面對傳鷹之時,赫天魔心中根本就沒有把握。
但他從來就沒有退縮的想法,即便是戰死,也不能後退半步。
赫天魔袖子一抖,一根長索為真氣所灌滿,如靈蛇一般向著傳鷹襲去。
傳鷹喝了一聲,長刀閃電劈在長索尖上。
與此同時,赫天魔身上的白袍完全崩裂開,露出他渾身赤金色的肌肉。
赫天魔全力一擊,凝聚出金色的拳影轟向傳鷹。
傳鷹蓄勢已久的一刀劈出,蘊含著天地之威。劉風靜靜旁觀,隻覺其聲勢雖不如山崩秘技,但其卻蘊含著某種特別的規則在其中。
赫天魔直面這一刀,
深深感受到了其恐怖之處。除非是無上師八師巴親自出手,否則絕難化解這一刀。 這一刀劈散了赫天魔的金色拳影,血灑大漠,赫天魔金身被破,恢復了黢黑的肉體。
他自知與傳鷹境界相去甚遠,留下來也只會是送死,旋即鋝空逃走。
而傳鷹聚精會神,長刀再度劈出,刀光迅速越過三十丈的距離,徑直劈在赫天魔背後。
赫天魔如流星一般墜落,陷入大漠之中,遁地奔逃,轉瞬不見。
劉風歎了口氣,可惜還是讓這黑鬼逃走了!
傳鷹收起厚背刀,喃喃道:“他中了我兩刀,已是到了大限,卻燃燒精血施展天魔遁法,此去也是必死無疑。”
劉風點了點頭,傳鷹的刀法確實已臻通天造化的地步,赫天魔連中兩刀,自是必死無疑。
但他施展秘法逃遁,或許只是為了給八師巴報信。
這時,傳鷹的目光又落在了劉風身上,笑道:“小兄弟年紀輕輕,一身修為,竟能同他這等神知高手斡旋,實在是了不起。”
劉風臉微微一紅,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傳鷹也不過二十來歲,僅靠自己就修成了神知境,而自己身懷系統外掛,卻只能在赫天魔的追殺下狼狽逃竄......
傳鷹實是自己遇到過的,目前為止最強的男主角!
還好,他並沒有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但我更佩服的,卻是小兄弟明知不敵,但仍挺身而出的勇氣。”傳鷹目視著劉風徐徐道。
劉風拱了拱手道:“在下劉風,多謝傳大哥救命之恩!”
傳鷹此人,瀟灑不羈,性格直爽,但又不缺謀略,其武學天賦和最終實力,即便是在整個黃大師系列之中,也能列入前十。
如此人物,若不結交一番,豈不浪費!
是以,劉風才會將真名告知。
說著,劉風又將人皮面具扯下,以真容相視。
傳鷹微微一愕,既是訝於他高明的易容術,竟叫自己沒能看出半點兒破綻,更驚於他清秀倜儻的長相。
他見劉風如此坦誠,也不管劉風是何出身,大笑道:“我瞧你甚為投緣,假以時日,或許我們會有並肩作戰的契機。”
劉風心中一動,當即拱手,頗為不要臉拜道:“傳大哥救命之恩,小弟沒齒難忘。今日一見傳大哥,便倍感親切。若不棄,小弟願拜傳大哥為義兄!”
傳鷹愣了愣,爽朗笑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要是還不答應,豈不是太不給面子!”
他本就是個不拘俗禮之人,興之所至,任意行事。
劉風大喜,當即就同傳鷹結拜為異姓兄弟。
“大哥,你怎麽會到大漠中來?”劉風明知故問道。
傳鷹毫無保留道:“此來大漠,是為了煉刀。”
“如何煉刀?”
傳鷹的目光透過茫茫沙海,望向遠方。
“父母只有我這一個孩子,自小我就不喜歡跟其他小孩兒一起玩。有時會躲進深山老林子裡,一個人偷偷讀書思考。等到十六歲時就讀遍了四書五經,這些儒家經典中暗含著某種氣韻。”
好家夥,他十六歲還在尋花覓柳,傳鷹就開始悟道了?
“我舅厲靈有一天雲遊到了我家,見到我之後,很是高興。他就在我家中住了下來,經常帶我遊山玩水。徜徉山水之間,我也看到了更多的氣韻......”
再後來,厲靈便將易學理數、地理天文、仙道秘法,一股腦兒盡傳給了傳鷹這外甥。
傳鷹也是一學便曉,一懂便精,到二十一歲已能另出樞機,自成一格。厲靈長歎三聲,大笑下飄然而去。
傳鷹則獨自遠遊,十多年來遍歷天下名山大川,以至乎這西北苦寒之地,尋求他的道。
“我十五歲時,以飛燕練劍,費了相當長的日子,觀察燕子飛翔的軌跡,發覺那種弧度的飛行暗合天地至理,就融會於劍法之中。”
“十七歲便能從任何角度斬殺閃電掠過的飛燕,我舅父都甘拜下風。”
“二十歲那一年,我不再用劍,轉而用刀。來到這塞外冰寒之地,也是為了鏟除肆虐一時的幾股馬賊。”
劉風靜靜地聽著傳鷹裝比。
沒辦法,人家凡爾賽,那確實是有這個資本。
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已回到了小鎮上。
“色目陀所在的沙漠之狼,也是我此行所要對付的最後一支馬賊。”傳鷹看著被鎮上人們拿來當球踢的色目陀的腦袋,對劉風發出邀請道,“怎麽,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
“當然!”
有傳鷹這個大粗腿在,劉風也不怕出什麽問題了。就算遇到自己對付不了的強敵,傳鷹一刀估計也就秒了。
要是能讓這位好大哥跟著自己到少林寺去轉一轉......
二人騎在鎮上買的大宛馬馬背上,劉風開口試探道:“大哥,等大漠上這件事解決了,你有什麽打算?”
傳鷹想了想,過了許久才道:“我父母都是宋人,我應該會回去看一看。”
劉風點了點頭道:“宋國確實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北方第一大門派少林不就在宋國嗎......大哥可曾去過少林?”
傳鷹搖了搖頭:“少林寶刹的大名,我自小便有聽過。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前往拜訪,若是之後有時間,是該去瞧一瞧。”
“這就太好了!”劉風當即拍手道,“正好過段時間,我也要去一趟少林,正好能與大哥同行。”
傳鷹微微頷首,又道:“只是我也不確定什麽時候能夠徹底找到我想要的東西。若是時機得當,或許我們可以同行。”
二人一路策馬奔騰,一路交談增進了解。
傳鷹擅長追蹤之術,早就找準了大漠之狼的大本營,乃是沙漠之中的一座沙城。
色目陀帶出來的三十來人,是大漠之狼的骨乾,而在大漠之狼的大本營,則有不下四五百人的馬賊。
他們盤踞在廢棄的沙城之中,將此處打造成了一座軍事堡壘。
遠遠望去,便能見著城樓上站崗的馬賊,雖是衣著不一,但卻都有二流以上的實力。
實力太差的,沙漠之狼根本就不收,就連充當嘍囉的資格都沒有。
而在整個沙城之中,實力最強的,還是蟄伏在此的任璧。
他綽號荒狼,早些年親自帶人出去打家劫舍,一身硬氣功刀劍不入,因而打出了“大漠之狼”的旗號。
但後來,在一次行動中,荒狼受了極重的傷,自此便蟄伏在沙城之中,不再親自走動。
劉風立在沙堆上,望著遠處的沙城,問道:“大哥,怎麽辦?”
傳鷹笑了笑,一拍馬屁股:“直接上!”
於律律一聲馬嘶,傳鷹連人帶馬直接衝向沙城。
“敵襲!”
沙城中頓時響起了尖銳的哨聲,沒一會兒,密密麻麻的箭雨向著傳鷹、劉風二騎載落下來。
傳鷹揮舞著厚背刀,如旋風般將箭雨擋開,待到城門前,一刀劈落。
轟然一聲,寬大的城門竟被一刀直接劈開。
城中的馬賊瞠目結舌,隻覺宛如做夢一般,世上竟有人能如此神力?
他們平時推開城門,都需要二三十人合力!
在馬賊頭領的吆喝下,眾馬賊操起武器,向著傳鷹殺來。
傳鷹毫不留情,刀刀斃命,不多時,已有百來名馬賊被斬於他刀下,整個沙城中心簡如屠宰場一般。
劉風跟在傳鷹身後,心中也不禁是一陣反胃。
傳鷹此刻卻冷冽如石像一般,身上沒有沾上一滴血。
眾馬賊已被嚇得膽寒,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是何方神聖?給我荒狼一個面子,請退去!”
伴隨著一陣嘶啞的嗓音,眾馬賊四散而開,只見一個滿臉短戟須,身著華服,驟眼看去像個腰纏萬貫、頤氣指使的大商賈走了出來。
但與一般商賈不同的是,他濃黑的劍眉下射出那兩道陰騖威嚴的目光,一看就非善類。
更懾人的是他一臉陽剛之氣, 手足都比一般人粗大,整個人含蘊著爆炸性的力量,若上陣殺敵,此人必是悍不畏死的無敵勇將。
他自然就是大漠之狼真正的領袖——荒狼任璧了。
先天高手,只可惜,受了很重的傷,根本就沒法發揮完全的實力。
劉風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狀態。
傳鷹頗為失望地將厚背刀收了回去。
這傳說中的荒狼,根本就不值得他出刀。
這對任璧而言,無疑是極大的侮辱和挑釁,但他這樣一名曾經驕傲的武者,卻絲毫也沒有感到憤怒,反而笑道:
“遠來是客,請裡面上座!”
任璧指了指沙城內的宴席,又道:“正好城中也有一位貴客。”
傳鷹望向他所指的沙城高樓,不知在想些什麽,竟然沒對他出手,而是默默點了點頭。
任璧哈哈一笑,劉風也沒多言,便跟著任璧一起走進了高樓。
高樓之中,擺設了極其奢華的宴席,更有他們從四處城邦擄來的少女充當的舞姬在表演,之所以知道這些是被擄掠而來的,只因他們都戴著鐐銬,並且露出的肌膚上無一不是傷痕累累。
而在宴席賓客的最上位,則坐著一個絡腮胡的華服青年。
任璧揮手介紹道:“這位,就是東突厥金狼軍的少帥,顏回風!”
顏回風的樣貌似是中州人與突厥人的混血,他藍色的瞳孔望向劉風和傳鷹,不屑道:“任城主,這是哪來的兩條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