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難辦那就別辦了

　宋天南方至而立之年，卻已臻武道宗師之境。再從方才那一劍來觀，他距離先天心知境大宗師也僅有一步之遙。

　“無愧是蒙古大國師八師巴的關門弟子，能夠被地位尊崇遠勝帝王的藏王看中，亦可見宋天南本身的天姿。

　“傳聞這位宋先生，精於天文地理、五行術數，因心慕藏密文化，拜在八師巴旗下。二十年精修，已是獨當一面的不世高手......如今一見，果真是不了得！”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兩撇胡子，抱拳於胸前，似乎天底下之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一旁的楚留香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玩世不恭的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驚異光芒。

　他與陸小鳳都只是絕頂高手，距離先天之境僅有一步之遙。

　但心有旁騖便始終無法跨過一道鴻溝。

　今日他與眾人一起觀摩先天宗師之間的決戰，正是前所未有的好機會。

　黃衣喇嘛苦別行敗於宋天南劍下，四密決定聯合出手鎮壓宋天南。

　看來是四密之首的太陽尊者哈赤知閑用吐蕃話徐徐道:

　“我們四人的年紀加起來，超過了四百歲，對人世的鬥爭仇殺，早全無興趣，只是基於當年成為尊者時，在大日如來前立下的護法宏誓，為守護吐蕃王子而出手。今日宗讚王子受辱，必須有個交代。”

　話落，其它三人都手結法印，念頌密文。

　宋天南哂然一笑道:“吾師為藏密之王，若四位遵從誓言，就不當與我對立。”

　宋天南所言，也有幾分道理。

　算起來，他是八師巴的弟子，與四密一樣出身佛門密宗，也算是同道中人。

　只是，八師巴遠赴北域，選擇了輔佐成吉思汗。而四密則留在藏地，成為吐蕃王的護法。

　道不同不相為謀。

　四僧齊齊搖了搖頭，心中殺機齊湧。

　四僧的殺機編織成網，將宋天南包圍在其中。

　這也只有達到了先天之境才能看得見，陸小鳳、楚留香等差了半步，僅能感知到零星半點。

　奇怪的是搞了半天，青藏四密只是分列在四方誦經，卻不見其任何一人真正出手。

　黃眉僧、枯榮大師等俱是佛門高僧，他們修行的教義雖和密宗大為不同，但本質無二，因而也能瞧出些端倪來。

　“武功到了四大尊者這等境界，早已離了一般武鬥真氣內力的比較，而是集中在心性的爭鬥上，這反而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

　聽二人的語氣，似是深知四大尊者在佛門中的地位，是以對其十分尊崇。

　畢竟四大尊者除去武功境界之外，佛法造詣也相當了得。

　但他們所見到的也不過是猜想而已，在劉風等先天高手眼中，卻能看出四密聯合出手，所編織出的“氣禁”，好似是某種密宗陣法，要將宋天南鎮壓在其中。

　宋天南想要再度拔劍佩劍，卻連手掌都在微微顫抖，這顯然就是受到四僧先天真氣的壓製。

　他們都還未入心知之境，無法施展出意境來。

　而四僧聯手的氣禁，就類似於一個意境，能夠將宋天南壓製住。

　但宋天南距離心知畢竟只有一步，這一點遠勝於四僧中的任何一個。

　他成熟穩重的臉龐上，湧現出一抹狂悖，緊接著，便以不屈的意志，強行開了劍鋒！

　這一刻，

四僧齊齊一震，氣禁壓製不住宋天南了，隻好化靜為動，齊齊施展開密宗大手印，自四個方向以先天真氣結出四道天王虛影，同時攻向宋天南。 這四道天王虛影，正是密宗之中的四大天王，青白黃紅四道真氣自上而下構成一道天門虛影，要將宋天南徹底鎮壓！

　宋天南劍化青光，飛身躍起，直面天門虛影，一劍斬出——

　一劍開天門！

　陸小鳳眼眸一縮，歎道:“恐怕小西和白雲城主的劍，也不過如此罷！”

　寡言的楚留香也在暗自想著，他所認識的人之中，江南第一劍薛衣人都還差了一截。

　手執美人扇，一身紫色華服的侯希白點評道:“他這一劍已有嶺南地劍七分風采！不愧是宋閥最傑出的天才！”

　師妃暄以白紗遮掩，唯露出的一對雙眼之中似有一縷讚許之意。

　宋天南的劍光落下，起先落敗的苦別行悶哼一聲，口中禪唱終止，向後退了兩步，臉色再變，竟仍要多退半步，才能穩住身形。

　再觀其余三僧，雖身形穩定，然而氣息卻有些紊亂，顯然也是受了內傷。

　“四位大師，承讓了！”

　宋天南強憋著一口氣，拱手拜道。

　其後，氣息也頓時萎靡下來。

　劉風瞬間明白，宋天南這是以秘法強行使出了方才那一劍，但這一劍也僅能使這麽一次，便已叫他元氣大傷。

　四密面面相覷，此時他們之中只有苦別行受了較重的傷，其余三僧都還有一戰之力。

　蒙古使團弄瞎了宗讚王子的雙眸，若是就此放過他們，恐怕回去吐蕃之後不好交代。

　三僧嘰裡咕嚕的商量了一陣，為首的太陽尊者又對宋天南道了兩句，使得宋天南臉色大變。

　他當即用漢話道:“我敬重四位尊者乃是密宗大能，卻不想你們如此卑鄙，竟要趁人之危?”

　“爾等若執意如此破壞規則，不要後悔！”

　原來，四密打算趁著宋天南元氣大損之時，將霍都以及蒙古王子喀巴帶去吐蕃作客。

　雖然吐蕃王未必敢處置喀巴，但此事卻會讓蒙古國顏面大損，因而這是宋天南萬萬無法接受的。

　但他並非沒有後手，他的大師兄赫天魔就在附近，只要他發出信號，他就能立馬趕到，鎮壓一切！

　宋天南本是想將這後手留到最後的，但若青藏四密執意破壞規則，那他也只能讓大師兄介入，提前結束這場鬧劇了！

　他此來目的之一，便是為了狙擊宋國的那三大宗師。若是大師兄提前暴露，宋國那三位宗師極有可能提前開溜。

　道俠韓公度、矛宗直力行、陰柔手田過客，這三人合稱道門三大高手，正是宋國王室的三位供奉！

　將來在四皇爺南進時，這三人便是一大阻力。

　是以，宋天南想的就是借機發難，將這三人一網打盡。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竟會同吐蕃國提前杠上了。

　就在宋天南打算示意霍都去發射信箭時，師妃暄開口了。

　她靜靜站在那裡時，會讓所有人都忽略她的存在。

　但當她開口說話時，就像是迎著洛水送來的夜風。那一襲淡青長衫隨風拂揚，說不盡的飄逸，俯眺清流，從容自若。

　而她背上掛著造型典雅的梵文古劍，更為她平添了三分英凜之氣，亦似在提醒別人她具有天下無雙的劍術。

　侯希白毫不掩飾眼中欣賞愛慕的神光，就連楚留香和陸小鳳之流，也不忍為之側目。

　韓公度、直力行、田過客，早都知道她的身份，對於她的出口阻攔絲毫也不感到意外。

　師妃暄的師尊梵清惠，與嶺南宋閥那位天刀宋缺有過一番恩怨糾纏。

　宋天南作為宋閥傳人，師妃暄出手相助，也說得過去。

　而另一方面，鮮為人知的，則是師妃暄所在的慈航靜齋，同密宗之間的宿怨。

　身為中州佛門兩大魁首的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與南北兩藏幾個最大教派，持續了數百年的宗教信仰和禪法鬥爭。

　大密宗立下戒誓，若靜齋有人踏入江湖，藏密將絕不會坐視，靜齋從此便嚴禁門人公然涉足江湖。

　但此時大爭亂世將近，因而慈航靜齋悉心培養的四大傳人都紛紛入世尋找真命天子，而藏密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青藏四密在得知師妃暄的身份後，旋即了然。

　宋天南並未吭聲，只是默默看著師妃暄的背影，眼中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情愫。

　師妃暄拔出梵文古劍的瞬間，便有一股鋪天蓋地的震懾之感。

　其師妹秦夢瑤隻修行到了劍氣長江之境，而師妃暄已達到慈航劍典的第二重劍主天地！

　在拔劍的瞬間，她手中這柄劍便化作了這方天地的主宰！

　這凌厲的意境，正是心知境大宗師的標志！

　“觀其年紀不過雙十，卻已成為了大宗師......如此妖孽的天才人物，果不愧是慈航勝地千年一遇的奇才！”

　侯希白看來對師妃暄是相當了解，讚許之聲中飽含傾慕之意。

　不過如此評價也頗為中肯，無論是道門三大宗師，還是青藏四密之中，都不得不承認此女的驚豔天賦！

　道門三大宗師之中，唯有韓公度達到了心知境，是以才明白師妃暄的境界，同為心知大宗師，而師妃暄比他走的還更遠，距離那虛無縹緲的化境更近一步！

　在劍主天地的壓迫之下，除去負傷的苦別行，其余三僧聯手也擋不住一擊。

　他們苦笑了一下，即便苦別行好好的，四人聯手也扛不住師妃暄的一劍。

　“靜齋當代傳人，確實非凡！”

　太陽尊者讚許了一句，這次用的卻是漢話。

　他麽的，原來這家夥一直在裝蒜！

　眾人在心底暗罵了一聲，又聽他繼續嘴硬道:

　“不過靜齋也不要太過安心，既然爾等已入世，我藏密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四密在整個藏密之中，並非最強之人，藏地之中能與八師巴比肩的大能也不是無有。

　師妃暄並未多言，實際上，她要助宋天南，並不需要真的出手。

　當劍主天地的意境展開之時，四密自然也就知難而退了。

　作為靜齋傳人的牌面，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靜齋，甚至於中州佛門。

　但靜齋與藏密傳人之間的競爭，還未到兵戎相見的境地，因而雙方都是在規則之中點到為止，誰也不願率先打破這一平衡。

　今日這一場惡鬥，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暗中觀戰的劉風只有些意猶未盡，但也讓他摸清楚了這些人的實力。

　最強的，應該就是師妃暄、韓公度這兩個先天心知大宗師了。

　至於其他人，身知或者先天以下，就都無所謂了。

　青藏四密敗於師妃暄劍意之下，趕回西夏皇宮，替宗讚草草療傷一番，便要架著他打道回府。

　經過與宋天南的一番惡鬥，四僧或多或少都負了傷，宗讚王子已成了殘廢，眼看選親已然是成不了了。

　繼續留在西夏境內，反倒太不安全。

　四密都未曾向西夏皇帝請示，就直接出發了。

　他們一路奔襲，來到祁連山前，只要翻過了祁連山，便能抵達青海境內。

　四人都是宗師高手，一路奔襲也不覺疲勞，而宗讚卻只是後天天階，加上目疾，只能停下來歇息。

　而宗讚由於此事，也變得極為暴躁，怒斥四僧替他去尋找食物。

　四僧無奈，隻好尋來果實，卻被宗讚直接丟到了一邊，揚言要吃肉。

　可四僧謹遵密宗戒律，並不殺生，一時之間有些堅持不定。

　宗讚卻愈發狂躁。

　四僧面面相覷，正無可奈何之時，卻聽見樹林中一個聲音道:“難辦是吧?難辦那就別辦啦！”

　四僧眉心一動，只見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

　他相貌平平，但臉上的戲謔之意，卻似那擇人而噬的猛虎一般。

　“你是什麽人?”

　太陽尊者剛開口， 便察覺到一陣掌力向著他襲來。

　太陽尊者急忙運功抵擋，卻不想那道掌力，竟然會拐彎，一下子繞過了他，轟在宗讚的腦門上！

　上一刻還在無能狂怒的宗讚，下一刻便慘死在了李秋水這道白虹掌力之下！

　“王子！”

　太陽尊者一聲悲呼，不待多言，劉風已向他殺去......

　有李秋水的意境壓製，本就精疲力竭又負傷的青藏四密，輕易便被劉風給料理了！

　擊殺四人，獲得了兩千點天命值，他又照例摸屍，搜刮了一番，便取出許久未用的化屍粉，將這四人以及宗讚廢物利用，化作了植物養料。

　做完這一切，他拍了拍雙手，掐了掐從林中走出來的李秋水。

　“乾得漂亮！”

　李秋水拋了個媚眼，扭著腰肢道:“你這人真是心黑手更黑，這宗讚王子也不過是對清露有點兒意思，就被伱挫骨揚灰了......”

　當然，她也知道，劉風乾掉宗讚，更多是為了挑起吐蕃同蒙古之間的矛盾，如此說不過是打趣罷了。

　劉風順勢笑道:“你要是敢給我戴帽子，那下場只會更慘！”

　李秋水舔了舔嘴唇，用充滿挑釁的眼神道:“那就得看你夠不夠本事了......”

　二人打情罵俏，眼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就在此時，李秋水卻察覺到了林間異動的一股氣息。

　她化作一道魅影，瞬間出現在那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