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孝心早就變了質

　掌門居後院，芍藥堆錦。四周大片的花瓣是瀲灩紅波，漾著嫵媚的胭脂。薄薄的幾片，約兩三層，錯落有致，優雅地舒展開來，形成一個完美的輪廓。

　“細細算來，已有小半年，未曾和師娘一起賞過花了。”劉風徐徐抬起酒杯，將溫潤的酒水送入口中。

　“是五個月又十四天。”

　寧中則一板一眼地糾正著，又抬手將石桌上的瓷瓶撤去，換上了紅蓋酒壇。

　“這是?”

　一股淡淡的藥香，讓劉風鼻間一動。

　寧中則不動神色地打開了蓋子，雙手捧起酒壇倒出一碗來，那琥珀色的酒水洋溢著濃濃的芬芳。

　“這是我找薛神醫弟子找來的秘方，喝了對你身體好。”

　收到寧中則明示的眼神，劉風微微一怔，鼻子一皺，便從中分辨出了好幾味藥材:

　鎖陽、杜仲、鹿茸、何首烏、菟絲子、肉蓯蓉、銀羊藿、巴戟天......

　又看了眼罐子裡那一根帶刺的奇怪鞭狀物，劉風不禁咽了口唾沫。

　好家夥！

　這是枸杞裡參了酒！

　“師娘，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根本不需要這些?”

　寧中則盯著他，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你現在是年輕力壯，可再好的身子骨，也禁不住這樣霍霍......老實說，這趟出去，又給靈珊添了幾房姊妹?”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見劉風默然不語，寧中則微微笑道:“在武當山見過你後，我就怕伱忙壞了身子，特意釀了這十全虎虎酒給你補一補。”

　她的語氣絲毫也不幽怨，聽起來更像是發自真心的關切。

　寧中則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希望借此提醒他莫要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有些事也得量力而行，有那個心還得有那個腎。

　劉風將端起十全虎虎酒，一口幹了，張嘴呼了一口熱氣，一股藥香直衝天靈蓋。

　“真是謝過師娘的厚禮了......我也給師娘和師妹都備了一份禮物。”

　“算你還有......良心。”

　寧中則本想說的是“孝心”，但吐出口的瞬間，忽地想起這廝的孝心早已變了質，當即便改了口。

　可當她見到劉風不知從何處掏出的禮物時，仍難免一驚。

　“這，這是?”

　寧中則面色古怪地拿起那黑色的絲織物，觸手柔軟，卻是由上中下三部分構成，足以武裝她全身。

　材質倒是上佳，只是......

　如此多的網眼，實在是太過暴露，要真穿上豈不羞死個人了！

　寧中則單是想想臉就紅透了。

　“師娘可還喜歡?”劉風獰笑道。

　寧中則收拾了一番心神，白了他一眼:“你這算是什麽禮物！”

　劉風呵呵一笑，在寧中則耳邊低語了一陣，寧中則的臉頰頓時變得跟火燒雲似的。

　“離開這麽久，不知師娘的武功有沒有精進......”劉風上下打量著寧中則道。

　寧中則還以為他問的真是武功，一本正經道:“你傳給我和珊兒的紫瑞玄功，我們都有好生修行，只是我修到了第七層，便再難寸進了......”

　劉風點了點頭，寧中則和嶽靈珊的修行速度已算奇快的了。

　當然，這也和紫瑞心經本身有關，它是由混元功和紫霞功融合而來，本就貼合華山派的本源功法。

　再加上二女本就天賦異稟，修行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但要一下子練到大成境界，卻不是易事。

　“讓我查看一下情況......”

　接著，劉風便和寧中則在後花園中開始練功了。

　以他對後天境的了解，以及一身盜來的先天境功力，幫助寧中則突破也是信手拈來之事。

　運起先天真氣，在寧中則體內循環了一圈，劉風準備直接替她打通任督二脈。

　一陽指力戳在背上，隻讓寧中則覺得無限的舒爽，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臉卻已憋得通紅。

　“看你還能忍到什麽時候！”劉風雙手並用，左手一陽指加大力度，右手則配合使出了花間十二支。

　伴隨著“劈裡啪啦”炒豆子一般的脆響，寧中則再也忍不住。

　任督二脈打通，也意味著她一下子突破天階後期，正式跨入了絕頂高手的行列。

　打通任督二脈，本需要先將紫瑞玄功修煉到第八重，再以紫瑞真氣自行疏通這兩條大脈。

　但劉風以外力直接拔擢，反過來先替她打通了二脈，反過來要突破紫瑞第八重也是輕而易舉的了。

　他以先天真氣查探寧中則體內情況時就發現，她的紫瑞真氣已積攢到了一個極限程度，距離大成也就是臨門一腳而已。

　突破刹那，一股宛如雲霞一般的綿綿紫氣，先自寧中則臉上而起，隨即傳遍周身，聲勢愈演愈烈，將整個後花園都映照得一片姹紫。

　紫光在寧中則渾身上下閃爍著，旋即內斂，而她的身體則變得宛若紫晶鑄成的一般晶瑩剔透！

　寧中則抬手間，掌上已凝聚出一層厚重的紫氣，輕輕拍在花園裡丈長的臥石上。只聽“哢嚓”一聲，臥石中間已裂開了一道縫隙。

　紫瑞神功進入第八重大成境界，其附帶了四種特殊效果:化解異種真氣、衝破全身血脈、克制陰寒內力、金剛不壞之體劈金斷石！

　“原來，這就是半步先天的感覺！”寧中則驚奇地歎道，伸出手仿佛就能抓到四周某種虛無縹緲的氣息。

　“這就是天地間長存的炁，你之後按照紫瑞玄功第九重法門，練至內外如一，蘊化出紫瑞罡氣之時，便可進入先天之境！”

　劉風見寧中則的狀態，便知她剛剛進入半步先天之境，就已產生了氣感！

　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便如之前的孫老頭，盡管早已白發蒼蒼，卻仍未產生氣感。

　沒有氣感，自然無法進一步引氣入體、錘煉肉身，終其一世也無法突破至先天之境了！

　幫助師娘突破之後，劉風又與她商議了一番明日七劍試煉大會的事。

　除華山幾峰外，四嶽也是蓄謀已久，可想而知定是一場龍爭虎鬥。

　這場試煉的公證人仍是風清揚，在這半年期間，他也如約給了寧中則和嶽靈珊進入降魔洞學習的機會。

　“對了，衝兒這半年間，被師叔留在思過崖上靜思練劍，武功突飛猛進。而且對你敵意頗深，你明日務必要小心些。”

　說起這個，寧中則忍不住提醒道。

　她對令狐衝這個大弟子雖也疼愛，但在半年前令狐衝便深深傷了她的心......

　雖說時過境遷，但無論如何令狐衝都比不上劉風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放心吧，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了。”劉風撫了撫寧中則的後背，示意她不必擔憂。

　“時辰不早了，你去看看珊兒吧，我要歇息了。”寧中則說完，便自顧向著屋內走去。

　望著她捏著“禮物”徐徐步入屋內的端莊身影，劉風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晚去半個時辰也不礙事！”

　一個時辰後，劉風才從掌門居走出，又來到嶽靈珊的居所，照例免不了聽小師姐一番幽怨的話語。

　不過劉風連哄帶騙的，便將她治的服服帖帖了。

　嶽靈珊的紫瑞玄功隻練到了第六層，在劉風的幫助下也突破到了第七層，成為了天階後期的超一流高手！

　至於更進一步，劉風倒是覺得不必著急。

　一番查探之後，他發現嶽靈珊體內的真氣還沒達到一點就破的程度，還得再蘊養一段時間。

　練功完畢，劉風也將替她精心準備的白絲套裝送上。

　嶽靈珊略感驚異，不過只要劉風喜歡，她都會照做不誤。

　一直忙到天明時，劉風才得空閉目養神。

　一個時辰後，他們便同眾人一並出發前往論劍台。

　華山雖是東道主，可嵩山、泰山、衡山、恆山四派卻早已提前到了論劍台上。

　一見劉風和嶽靈珊、林平之三人登上論劍台，群雄目光便齊刷刷投來。

　林平之換了白衣，劉風又提前以易容術替他製了人皮面具，某些人只看得他眼熟，卻定是認不出來的。

　迎著幾縷最炙熱的目光望去，劉風微微一笑，該來的都來了！

　“恭迎劉師兄！”

　眾內門弟子齊聲宣喝道。

　劉風向眾師弟點頭示意，又見左邊賓位席空了兩個，卻只有枯梅大師和鮮於通到了。

　不待他開口詢問，便聽見一人冷冷道:“真是好大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這華山之主呢！”

　劉風衝著發聲之人望去，不是旁人，正是許久不見的令狐衝！

　他仍舊穿著那灰撲撲的破袍子，失去了師娘和師妹的關愛，自然也沒有人會替他縫補置換新衣裳了。

　不過令狐衝是真的不值得同情。他雖仍舊掛著大師兄的名號，卻早已是孑然一身。

　就連六猴兒這樣忠心的擁躉，也因為他陰晴不定的脾性而氣得下山遠走了。

　是的，自從上一回走火入魔之後，令狐衝雖然恢復如初了，可卻因此性情大變，變得喜怒無常。

　尤其是在被嶽靈珊一次次拒絕後，他的性子也變得更加陰鷙，經常為難上思過崖送飯的弟子，以比試之名將人打得傷痕累累。

　一喝醉了酒，就指天指地、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奇特的是，風清揚對此竟也是不聞不問。

　慢慢地，令狐衝也敗光了在門中的最後一點好印象，成為了孤立無援的大師兄。

　令狐衝見素時對他不假顏色的師妹，此刻正滿臉幸福地依偎在劉風身旁，不禁恨的咬牙切齒。

　嶽靈珊又故意挽住劉風的胳膊，更讓令狐衝臉色發青，眼中濃濃恨意化作了無限刀光劍影，似乎要將劉風刺個通透。

　劉風沒有理會令狐衝，華山的弟子也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這種無視，才是最讓人感到痛苦的。

　令狐衝攥緊了拳頭，胸中恨意便如滔天巨浪一般，要將他的最後一絲理智吞噬。

　都怪這個人，如果不是他，師妹就是自己的，師娘也不會不疼自己了！

　令狐衝隻想拔劍將他粉碎......

　就在這時，一個身披土黃色布袍，鷹目鷹鼻的中年漢子自人群中走了出來，拱手笑道:“左某人久聞劉師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英武非凡呐！”

　俗話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左冷禪如此主動，論資排輩又是長者，按理說，劉風應該躬身回禮，可他卻只是淡淡一笑道:

　“左掌門不請自來，我等倒是有失遠迎了。”

　左冷禪臉頰上的肌肉一僵，皮笑肉不笑道:“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今日是華山重選掌門的盛事，我四嶽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他說這話，便是拉上了衡山、泰山、恆山三派。

　劉風循著人群望去，先見到的是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

　他身材瘦長，臉色枯槁，披著一件洗得青中泛白的長衫，背後系著一把胡琴。

　在劉風看他之時，莫大也抬起了低垂的眼簾，枯槁面容上的褶皺隨之一抖， 似是剛從瞌睡中驚醒過來一般。

　莫大微微點了點頭，而在他身旁還有個一身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她一身淡黃長裙，皮膚如雪，梳著兩條長辮。

　那肉乎乎的圓臉上，一對靈動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著劉風。

　“竟然是，曲非煙?”劉風掃過她的信息，微微一驚。

　沒想到莫大竟然收養了曲洋的孫女兒......

　再觀泰山派，以天門道人為首，玉璣子、玉凊子、玉音子三位長老也都到了。

　最後是恆山派，三定在下山時遭到日月神教伏擊，無一幸免。如今恆山事務都由大師姐儀玉負責。

　劉風見到儀玉不禁“咦”了一身，眉毛一挑，略感驚異，並非是她長得有多驚豔絕俗，而是她的膚色，竟是個黑皮美人！

　白皮美人見得多了，一下子見到如此特異的膚色，他心中像是被什麽戳了一下似的......

　而在儀玉身旁還有包括儀琳在內的同輩弟子，她們的實力都不大高。唯獨一個頭戴白紗冠一襲白袍，將全身遮的嚴嚴實實的女子，讓劉風感到了一絲威脅！

　與此同時，那白紗之後也投來了一道目光，只是一道目光，便已讓劉風心潮跌宕，狂跳不止！

　這女子不對勁！

　他趕緊移開目光，這時，高台之上的寧中則發話了:

　“遠到是客，大家都請落座吧，隻待還有幾位貴賓到了，我們這試煉大會便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