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把月神拉入人間
在石廁中蹲了一會兒,劉風提起褲腰帶起身時,方才想起剛剛在老鼠洞裡融了魏無牙的屍首。
他略帶歉意地道了聲見怪莫怪,回到搭好的石床上,剛躺下來合上眼,憐星就悄悄爬了過來,搖了搖他的胳膊。
劉風勾了勾她的瓊鼻,笑嘻嘻道:“怎麽,又想了麽?”
說話時,他瞥向靠立在牆角的小邀月。她的臉已漸脹紅了,兩條腿也在輕輕發抖。
感受到劉風打量的目光,邀月挺直了腰,傲嬌地別過頭去。
還在裝,看你能矜持到什麽時候!
憐星紅著臉,撫摸著凹陷下去的肚子,低聲道:“你這小壞蛋,想想辦法弄點吃的吧,剛剛消耗了太多的力氣......”
“好,你先歇著,放心,絕不會餓著伱的。”劉風愛憐地揉了揉憐星的秀發。
他的隨身倉庫中也還放著一些乾糧,足夠三人吃十天半個月的了。
不過為了把邀月這個神女從天上狠狠地拉到人間,他並沒打算立馬取出來。
邀月偷瞄著劉風和憐星,一邊喃喃自語地罵著憐星輕薄下賤,一邊又盼著二人趕緊離開去找吃的。
如此她便能......
邀月複雜的目光落在那間石廁上,雙腿的抖動也愈發劇烈。
而那該死的劉風,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故意站在床邊戲謔地打量著她。
那審視的目光和微微上揚的嘴角,令邀月更感羞憤。
她的雙腿已抖得快要站不住了。
終於,劉風拉著憐星徐徐去往了隔壁。
邀月一陣風似的飄向了石廁,她就算在和最厲害的對頭交手時,也沒有用過這麽快的身法。
她扶著門板正要進去,卻聽見身後響起“噗嗤”一聲笑——
“大宮主,你現在總不該再罵我齷齪肮髒,反而該感謝我了吧!”
邀月渾身崩得緊緊的,冰雪一般的面容上盡染霞色。
她不敢回過頭去瞧那人此刻的神情,指甲緊緊扣在石板上,似要抓出幾個洞來。
見邀月此刻無比尷尬窘迫、進退兩腿的模樣,劉風嘴角越揚越高,好心地撅起嘴,吹起了口哨。
“噓噓噓......”
她渾身一僵,兩條腿繃得直直的,不顧一切,彎腰就鑽進了小石廁中。
剛蹲了來,耳邊就傳來了“嘩啦呼啦”的響聲。
邀月宮主這一輩子都未曾聽過這種可怕的聲音。
她的臉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但她又不能伸出手來堵住耳朵,因為那樣不僅是毫無意義的掩耳盜鈴,更會讓紗裙落在地上弄得髒兮兮的。
幸好,這事情並不太長,她忍耐最多也只不過是片刻間的事。
但在重新整理好衣裙後,她卻連邁出去的勇氣也喪失了。
已經全叫他聽去了吧?
胡思亂想間,忽有一個黑漆漆的東西被仍進了石廁中。
邀月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腳邊動著,一雙猩紅的小眼睛警惕地盯著她。
邀月一愣,聽見“吱吱”兩聲,方才反應過來,這是一隻濕漉漉的大黑老鼠!
“啊!”
邀月的尖叫聲,瞬間傳遍了整間密室。
這一聲也把老鼠嚇得不輕,它先被一個可惡的男人捉住給扔得七葷八素的,然後又被這個女人嚇得驚魂未定。
它本能地想往那個大洞裡鑽,可剛往前一下,便感覺有一隻腳踩在了它的身上。
只是一下,就踩得它快要吐出血來!
“啊,滾開、滾開!”
眨眼間,七八腳跺在鼠鼠身上,自然是有氣進沒氣出了。
邀月板著大紅臉從石廁中跳了出來,氣衝衝道:
“你在幹什麽!”
“嘖嘖嘖,大宮主......你真是這個!”
劉風看得目瞪口呆,豎起了大拇指。
他又上前撿起那一大片老鼠乾,搖了搖頭道:
“這密室中除了魏無牙養的老鼠,再沒有其它食物來源了。”
邀月一愣,旋即臉色發青。
因為她知道劉風沒有亂說,但要她吃那惡心的老鼠?還不如直接讓她去死!
邀月別過頭,一臉鄙夷道:“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肯去吃這些惡心的東西。”
劉風並沒有理會邀月的傲嬌,因為他要用實際行動來打她的臉。
他取出赤練,將從隔壁籠子裡捉來的七八隻老鼠串成了一串,又找來為數不多的木桌木櫃劈成了乾柴,壘了個火堆,就地烤起老鼠來。
這篝火一起,冷冰冰的密室頓時暖了起來。
憐星靠著劉風坐在篝火前,伸出手來取暖,不知是不是餓極了,聞著那惡心的老鼠散發出的香味,她竟咽起了唾沫來。
“這東西,真能吃麽?”憐星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劉風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
“我的二宮主,這老鼠不僅能吃,可還是一道隱於世間的美食。所謂福建烤老鼠,不僅吃起來嘎嘣脆,更是營養豐富,滋陰補腎,還能治療尿頻......”
說到這個,他有意無意地瞥了眼邀月。
“看我幹什麽,你,你才......尿頻。”
邀月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口中也會吐出如此汙穢的話語來。
但突然想起他們九成是要死在此處了,這密室暗無天日,自己說了什麽、做過什麽,似乎也都不要緊了,因為根本就不會被外人所知。
想到此處,邀月更感到了一陣後怕。
倘若有朝一日,有人闖進這裡,赫然發現名震江湖的兩位移花宮主,竟然和一個男人困死在一起......
邀月無法想象,這會被世人傳成什麽樣。
不行,她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邀月微微搖了搖頭,聞著那陣飄來的香味,肚子止不住咕嚕嚕叫了起來。
那惡心的東西烤熟了,沒想到,還挺香的......
“烤好了,可以吃了!”
劉風將一片鼠乾摘了下來,還在滋滋冒著油,他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裡,幾經鏖戰,體力消耗太大,他也早已餓得不行了。
“嗯,真香......”
劉風很快就將那片老鼠乾盡數吞入了腹中,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頭。
隨後,他又摘下一片老鼠乾,遞給了憐星。
憐星接過來,有些畏懼地望著它,雖然經過燒烤後,那可怕的灰毛已完全不見了,蓋著一片金黃的脆皮。但憐星畢竟是第一次吃,仍有些膽怯。
“放心吃吧!”劉風用鼓勵的眼神望著她。
憐星點了點頭,她和邀月不一樣,從來就沒想過要做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
“以前鬧饑荒時,這烤老鼠可稀罕得很,捉住一隻來吃,老百姓就能回味好幾天......”
一邊聽著劉風的敘說,一邊將金黃的肉脯放到唇邊,輕輕一咬。
雖還是有些異味,但卻完全可以忽略,因為此刻,她實在是太餓了。
憐星一開始還是沿著肉脯邊緣小心翼翼地啃噬著,但很快就變成了狼吞虎咽。
不一會兒,二人便風卷殘雲一般,消滅了六隻烤老鼠。
憐星用流雲長袖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展演笑道:“沒想到,這玩意兒的滋味,還真是不錯!”
“這是自然!”
劉風說著,從背後掏出一壇酒來,打開蓋子飲了一口,又遞給了憐星。
“哪來的酒?”憐星頗感詫異地問道。
劉風指了指隔壁,隨口答道:“隔壁找到的,想必這密室平時也是魏無牙的休息之處,只是大部分物資都被他搬空了,這應該是漏網之魚吧。”
憐星也沒想太多,聞著那刺鼻的酒氣,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
劉風在酒壇放在她面前,又將最後那隻烤老鼠取了下來,指了指蹲在牆角的邀月。
憐星會意,點了點頭,拿起那隻烤老鼠,便徐步走向邀月。
從石廁裡出來後,不知是因為羞恥心已被打破還是餓得沒有了力氣,邀月一改往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著雙腿,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憐星拿著那隻烤老鼠走到她面前時,邀月抬起頭來,縮著眼望著憐星,冷冷道:“怎麽,你也要來羞辱我一番?”
憐星搖了搖頭,她最清楚邀月的執念有多深。
她歎了口氣道:“姐姐,你再這樣堅持下去,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們最終都會死在這裡,為何不在死之前,讓自己好過一些?”
“你不會懂的!”邀月搖著頭,眼中滿是不屑,“你可以放棄為了活下去放下尊嚴,忘記自己的身份,去取悅那個可惡的男人。”
“但我和你不一樣,所以,你永遠也無法超越我!”
憐星搖了搖頭,她此刻才發覺邀月是如此的可憐,死到臨頭了,滿腦子裝著的,仍是那毫無意義的攀比和自負。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和你比,也沒想和你爭什麽......”憐星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將那隻烤老鼠遞了過去,“總之,先吃點東西吧......”
話沒說完,邀月突然伸出手,將那隻烤老鼠一掌打飛出去。
“滾!”
憐星一愣,也沒再理會這個固執的女人,徑直回到了劉風身邊。
享受著溫暖的篝火,她拿起那壇酒,淺淺地嘬了一口。
“啊,好辣!”
憐星忍不住吐出了舌頭,用手在嘴邊扇了扇。
她和邀月素來是滴酒不沾,就是尋常果酒也受不住,更何況這壇中裝的是劉風特製的高度高粱酒。
一口下肚,但覺一股暖意直下丹田,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憐星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這次是細細品味的。
將酒水含在口中,那火辣辣的刺激感便從唇間躥入喉嚨,最後沉到了胃裡,使得她整個身體都燃燒了起來,血管裡的每一滴鮮血也都沸騰了起來。
“還真是個好東西!”
憐星眼神已有些迷離,目中似有星塵,癡癡笑著,又飲下了第三口。
這第三口有如鯨吞一般,嗆得她直咳嗽。
劉風輕輕替她拍打著後背,笑道:“烈酒不是這樣灌的。”
“人生幾何,對酒當歌,去日苦多!”
酒下了肚,憐星便起了詩性,且飲且吟。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勸君更盡一杯酒,一醉能消千古愁!”
劉風拚了兩句。
憐星微微一怔,目光中驚喜、愛戀之意更濃。
不知不覺,這一壇酒已被兩人分得乾乾淨淨。
邀月默默觀賞著這兩個酒鬼在那裡瘋言瘋語,心中極為鄙夷,噘著嘴哼了一聲,目光巡回時,卻不禁落在了被她揚去的那片老鼠乾之上。
她抱緊了雙腿,緊緊貼著牆,晃了晃腦袋。
不行,餓死事小,食言事大!
說了不吃,就是不吃!
咕咕......
但她的肚子卻在瘋狂抗議。
這時,邀月耳邊卻又響起了簌簌的聲音。
她仰頭一看,只見劉風正紅著一張臉,春風蕩漾地望著她。
邀月本能地往牆角一縮,似是回想起了之前被支配的恐懼,她的雙腿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
酒囊飯飽之後,自然就該,咳咳......
邀月也無力阻止,隻好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
大約過去了兩個時辰?
邀月也分不清楚,反正她是迷迷糊糊睡過去好幾回,可每一次都被吵醒。
可眼前這個臭男人,似乎完全違背了這個生產規律。
“難道是功法的緣故?”
邀月眼眸一凝,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用探尋的目光小心而仔細地觀察起來。
“啊,還能這樣!”
邀月的紅唇長成了o形,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了,她深深地咽了口唾沫,三十多年從未如此震驚過。
冰玉一般潔白無暇的軀體漸漸染上了一層紅暈,白裡透紅,紅裡透白,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和劉風邪魅的目光相觸碰,邀月趕緊逃避似的投向別處。
但身體的異樣讓她已不敢繼續看下去。
肚子傳來極度的饑餓感,讓她渾身無力,加上方才消磨的心神, 沒過一會兒,邀月就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時,是被凍醒餓醒的。
邀月偷偷瞥了眼石床的方向,二人都已睡熟了。
她這時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懊悔之意來。
若自己當時不那麽倔強,順從他的意思,想必此刻就該是自己吃飽喝足,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裡了吧?
不,自己怎麽能像憐星一樣沒骨氣,竟甘願給那個臭男人當貓做狗,為奴為婢!
可惜,她的身體實在是無法支撐起她的倔強。
她們自幼就高高在上,何曾受過這樣的苦?一直掛在天上的星和月,何曾蒙受過人間的塵埃?
得先填飽肚子!
這一刻,那隻臭老鼠乾,在邀月眼中,勝過以往所有的珍饈。
邀月盯著床上二人,確定他們已睡熟了,這才拖著不堪重負的身軀,徐徐爬向那一片老鼠乾。
待夠得著之時,她猛地伸出玉臂,將老鼠乾抓了過來,塞進口中,甚至來不及咀嚼,便吞咽了下去。
邀月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會如此粗魯地進食。
“嘻嘻......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移花宮主,如今竟連別人丟在地下的東西也要撿起來吃了,而且還是最肮髒最惡心的老鼠,真是有趣呀!”
邀月臉色一僵,扭頭望去,劉風不知何時已蹲在她身後,正一臉戲謔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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