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看向張居正,目光熠熠。
“孤且問你,此次出征,為何後方糧秣如此混亂?險些讓孤都要去諸侯那裡打草谷度日了。”
他也被氣死了。
別看這一趟出征行程就是簡單打了幾仗,然而後勤一大堆事情都出了問題。
比如運糧隊甚至還缺乏了人,還得派遣軍隊親自押運。
糧草也不夠吃,是偶然勒緊肚子,一天兩頓乾的變成兩頓稀的,才挺了下來。
直到後來劫掠……咳咳,是和衛國借了不少糧食之後,才情況好轉許多。
“高吉,把鮑卿擬的條子都給戶部尚書看看。”
鮑叔衡還在南方未歸,高順看好舒州的南方諸侯,而他需要穩定衛國和徐國的邊防,免得高順的歸路出問題。
高吉行了一禮,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條子遞給張居正。
他看了一眼,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君上,是臣之錯也!”
上面押送到了軍營的糧食竟然比原定的數額少了一大半,這其中必然存在極大的問題。
作為戶部尚書,張居正責無旁貸,這個鍋不背也得背。
當然,主要還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下次再來一次,徐年都不敢親自帶兵出征,沒東西吃的士兵很容易嘩變的。
“張居正監管不力,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徐年也只能如此下令。
“多謝君上。”張居正知道,這已經是君上開恩,做出的最低處罰了。
不罰是不行的,罰重了也不行。
“孤知道,如今官製一變,加上邊疆拓展,導致官員匱乏,人手紛亂,可是該做的工作一定要做好,特別是前線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軍隊才是他的基本盤,若是軍隊都出了問題,那麽徐國也別想好了。
“張卿,最近一段時間就抓緊把前線的事情做好。”
“鑒於國庫還未收上稅來,孤便從內府中暫且借一千萬錢與戶部,等到稅收征繳後再還給孤就是。”
張居正聞言大喜:“多謝君上,如此,臣便可以周轉開了。”
今年實在太窮了,隻怪打仗打多了。
所以徐年也想要慢下來,先把內政搞好,廣積糧,才能遂稱王嘛。
“國子監祭酒可在?”
徐年看向諸臣,然後就見顏真卿走了出來。
“臣在。”
“國子監管理著徐國所有學院,如今情況如何?”
顏真卿代替了當初荀彧的職務,要把所有學院發展起來,這也是徐國內政的重要一環,是徐年開啟科舉製的重要基石。
“君上,如今三州之地,都建立了一座州學府,每郡也都有一座郡學府,只是到了縣城之列,許多豪紳似乎不願配合,他們覺得捐款是為了官員貪汙,而不是建立學院,於是紛紛拒絕。”
沒錯,這是徐年搞出來的捐獻條例。
徐國每個州郡建立學府還能夠讓朝廷支援銀子,可是到了縣鄉一級,那麽就讓人頭皮發麻了,因為實在太多了。
要覆蓋如今兩千多萬人口的教育范圍,必須要當地豪紳配合行事才行。
不僅僅是縣城,徐年想要的是其下的鄉村中,也能深入進去,讓朝廷的公文可以下鄉,每個人都知曉文字的意義,否則換了科舉,到時候當官的還是一批人。
雖說科舉製也有重重弊端,
可總比現在的父死子繼要好得太多。 當然,他沒有打算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意思,而是要百家共舉,思想的活躍,才能夠促進時代的進步。
這和一般皇帝的想法背道而馳。
古代的皇帝們難道都不明白有競爭才有進步這個道理嗎?並不是,聰明人多了去了。
但是為什麽儒家能夠一直獨大呢?皆是因為皇帝的私心。
時代的進步,文明的進化,都代表著愚民會越來越少,上層的統治力就越來越差。
很多時候,皇帝想要的就是一群什麽都不懂,只知道娶妻生子,遵從朝廷命令的百姓而已。
儒家在這方面獨具匠心,愚民手段一套接著一套,其中知識大多含有忠君理念,深入人心,讓君王頗為賞識,於是便有儒家一家獨大。
思想的火花,這些徐年都不怕,他怕的是天下在他到來後還沒有絲毫改變,那就太失敗了。
他也不會刻意去引導什麽,只需要自然選擇就行,給了大家同等機會,競爭不過別人,那就活該你淘汰。
徐年看向顏真卿道:“顏卿,你得學會忽悠……咳咳,孤的意思是,你要把捐獻的好處都給豪紳們講一講,他們要是一無所知,自然不懂得什麽,還以為你是在騙錢呢。”
不能高看地方豪紳多少,他們大多沒什麽知識水準,只是因為家裡有錢,所以才叫做豪紳。
和貴族的區別就是,貴族幾乎都是詩書傳家, 有完整的知識體系傳授後輩弟子。
而豪紳則是地方土霸王,或者就是陡然乍富起來,不懂得積累文化底蘊。
“這樣吧,孤讓內府的人隨你一起宣傳宣傳,切莫讓人再誤會了。”
貴族他是死命打壓,而豪紳則是被徐年最新拉攏的一批人,用他們來對付貴族。
等到豪紳也變成貴族的時候,平民應該也積累了不少讀書人,再用平民對付新貴族就是,一代又一代,無限循環。
“謝君上體恤。”顏真卿有些哂然,這屬於他的工作沒做好。
“至於前線的問題,毛驤,傳音於謙,讓他自行做主就是,反正越國不退,那麽我徐國也不退,定要將吳國釘死不可。”
“張卿,前線的補給問題,需要重新審查人員,不可讓他們再貪墨了軍糧,違者嚴懲不貸,最低砍頭,最高可株連全族!”
他的語氣有些森然。
作為君主,他出征尚且要被人上下其手,恐怕換作旁人更是無所顧忌,必須嚴懲才行。
最好能夠殺雞儆猴。
“君上放心,此次臣親自前往南方,徹查此事。”
“很好。”
徐年還是很相信張居正的,能夠做到首輔的位置,就沒有一個簡單的人物。
“啟稟君上,越國公主今日已經抵達徐邑,現下入了鴻臚寺少歇,不知接下來是何章程?”禮部尚書范雎出言。
此事還是他親自前往越國促成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