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戰前人心

　“多謝君上！”

　公孫瓚聞言神色大喜過望，直接拜下。

　“你看你，又急。”

　徐年把他拉了起來。

　“待孤休整一日，明日啟程，你便領著白馬義從隨行，至於南谷郡，暫且交付郡丞即可。”

　“喏！”

　……

　翌日，天色剛剛蒙蒙亮，南谷城門就已大開，白馬義從率先踏將而出，形成一股白色波浪。

　一路往北，終於在第八天趕到了東谷郡。

　而此時的東谷郡城早就成為一片屍山血海。

　經過近二十天的強勢攻伐，便是經過加強的城牆，也有點承受不住了，血液浸透了每一絲縫隙。

　李成梁早已匯合了來自景徽手下的一萬援軍，這才是能夠一直堅守的緣故，加上他發動了城內百姓一起幫忙，算是勉強抵禦。

　就算如此，三萬五千大軍如今也僅僅只剩下兩萬左右，將近一半的人死在了守城之戰上。

　而平民死的也不少，讓民心有些沸騰起來，不少人恐懼之下也不敢登城了，防守難度更大。

　幸好東谷郡城的地勢並不適合建立土牆對攻，否則不需十天就得崩潰。

　“君上，末將恐怕守不住幾天了！”李成梁原本透亮的鎧甲上，已經變成了烏黑一片，一層層的血汙把青色的內襯都變成了黑色。

　一看就是多日未曾有洗漱的機會，一日複一日的殺敵，敵軍的血液將他全身都澆了一遍。

　“父親，不如我等放棄東谷郡吧。”作為他親衛統領的小兒子李如柏突然開口。

　“啪！”一個巴掌結實地打在了李如柏的臉上，讓他充滿汙漬的臉上都清晰地顯露出五個指印來。

　李成梁大罵道:“混帳東西，君上讓我守東谷一個月的時間，如今還有數日，若是老夫連這都做不動，還當什麽遼東將軍?還如何成為東谷郡守，牧守一方?”

　“別再讓老夫聽到此話，否則定以擾亂軍心之罪殺了你！”

　他治軍甚嚴，便是親兒子動蕩軍心，那也不得不殺了。

　李如柏自然不是不忠心於徐年了，而是打算先退一步，退往永城和景徽的南軍部隊匯合的話，興許會有更大把握抵擋宋軍。

　聽到父親的責備，他只能委屈地答應下來，心中不免想到大哥李如松，從小到大，大哥都被視為父親的接班人，此刻已經成為單獨領軍的將軍，而他卻只能作為父親的親衛軍統領，這差別確實不小。

　還好李如柏還算有自知之明，他的領軍才能不足，以後離開軍隊應當才是上策，官場也不太適合他。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過去。

　等李成梁再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靠著城牆安靜入睡的小兒子。

　看著兒子一臉疲憊的臉上，他也有些自責，想要伸手拍一拍他，最終半途又伸了回來。

　“柏兒，辛苦你了。”

　宋軍大營。

　這是一處峽谷之中，此處被言瞿選擇的緣故，是因為這裡是方圓數十裡擁有活水水源的地方，地型還易守難攻。

　軍中大帳中，言瞿看著一言不發的樊武，有些難言的痛快感覺。

　“樊將軍，為何攻了東谷那麽久，卻依舊攻不下來?難道我軍就比徐軍弱嗎?”

　想想之前東谷郡城還在宋國手上的時候，

徐軍不過派遣了一支偏軍萬人，就拿下了有萬余郡兵防守的東谷，可是現在呢。 他們可是有三十萬大軍，樊武帶領的先鋒都足足有八萬之多。

　以這樣的勢力對比，按理來說早就應該攻下東谷的，領軍之人還是此前的宋國第一大將軍樊武呢。

　眾將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樊武身上，想要得到一個解釋。

　樊武不高的身軀就那麽直挺挺的站在中央，他有些蒼老的臉上突然有些失望起來。

　“爾等還以為我宋國大軍天下無敵不成?不談此前我軍就已經幾近全軍覆沒，新兵難成戰力，再看徐軍，本將親自帶兵攻伐城牆，每一次都感受到難言的阻力，其中大多一般士卒都有不弱的武道修為在身，最差也是武道三關，再看如今的宋軍，區區半年成型，訓練還不足月余，如何能夠和徐軍對抗?”

　“攻城戰就是一場拉鋸戰，只有一方徹底不行了，最終才會分出勝負。”

　“我軍傷亡如何，諸位也都看到了，想來城牆中的徐軍也少了不少人，相信接下來再強攻幾日，便可以取得此城，如此也就打開了東部困局，往下攻永城還是南谷都會有巨大優勢。”

　說起這個問題，諸將也有些後背發冷，樊武完全就是不把普通士兵的性命當一回事，這些日子前仆後繼的強攻，致使徐軍死傷高達兩萬的時候，宋軍前鋒也埋骨五萬有余，可以說是兩三天命才能夠換走一人。

　如此凶殘，也僅有樊武可以做到了。

　“所以，不要再壓本將，否則……哼！”他好歹也是曾經的大將軍，眾人被他嚇得不輕， 一個個沉默起來。

　言瞿囁嚅了一下，最終無言以對，軍中他的威望永遠比不上樊武。

　當黎明再次到來的時候，宋軍又一次發起了進攻。

　烏泱泱的數萬人一起壓上來，城牆上的士兵卻十分淡定地拿著百姓搬運上來的物資，準備好等下丟下去砸人。

　現在他們都開始拆居民的房子了，否則物資早已用完。

　只是無盡的疲憊籠罩著每一個人，讓他們看起來都是有氣無神的樣子。

　“兄弟們，君上的援軍很快就要抵達了，大家打起精神來，等到君上一來，城下的宋軍就會猶如待宰的一群羔羊，輕松被君上打敗，那時候君上再為各位論功行賞，封妻蔭子，何其樂哉也！”

　可惜他這些日子以來各種各樣的振奮人心手段都用過了，許多人只能勉強回答一聲就完了。

　李成梁見此，心中也不免有些絕望，若是軍心如此下去，今日都可能讓宋軍攻上來了。

　他直接拔出長劍，看向眾軍道:

　“拿出你們的信心，拿好你們的武器，即便不想一想論功行封，成為貴族一員，也要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不奮力抵抗敵軍，若是他們衝上來殺了你們，往後家人的日子該如何是好?他們該多麽的思念你們?難道你們就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妻兒老小孤苦無依嗎?”

　“不願！”一個士兵憤怒吼了一聲。

　緊接著所有人都吼了起來:“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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