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曹國南郡落馬關城下,鼓聲震天。
萬馬奔騰其下,浩蕩數十裡之遠。
“將軍,衛軍攻城了。”
在曹璨身旁,一名小將眼神凝重,看著城外十萬大軍,頗有些心驚膽顫。
曹國年前損失的兵力實在太多,現在站在關城上的,大多都是新兵,只有極少數是項城存活下來的老卒,年歲卻也不大,只是多經歷了幾場戰事,也就成了老兵。
“做好準備,等到衛軍進入六十步內,便讓弓箭手射殺!”
“喏!”小將領命而去。
落馬關是南郡通往中郡的關隘,城牆高大,足有三丈,雖不及項城,卻也是南郡唯一可以阻擋衛軍步伐的地方了。
曹苞有先見之明,早早就讓曹璨帶領大軍坐鎮這裡,否則整個南郡都要陷落,甚至危及到信陽城了。
“這衛伯當真無智,竟敢伐我曹國!”曹璨怒喝連連,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城垛上,磚牆頓時灰塵散落,惹得周邊士卒不斷看過來。
比起曹苞,曹璨未曾想的那麽多,只知道為將者當全力守衛城池即可。
他拔出長劍,怒道:“今衛軍伐我,落馬關若是有失,便如去歲丟失項城一般,曹國必然大亂,衛軍殘暴,入城必然雞犬不留,攻入我曹國內地,更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想想爾等的家人,你們可願讓衛軍過關?”
聽了他的話,周邊人哪裡還不怒火滔天,他們參軍雖有半強迫之感,可是也是為了養家糊口,家中老幼皆是其逆鱗弱點,不可能讓人侮辱。
“不願!”
士氣高昂之下,新兵也散發出不屬於老兵的凌人氣勢。
落馬關不遠處,一個小山坡上,衛軍的帥帳就立在了這裡,方便苟變觀察敵情。
他遙望城牆之上,隱約也看到了曹軍士氣大振的一幕。
“曹國雖被徐國割裂了兩郡之地,奪百萬人口,卻也沒有太大損傷,竟這麽快就重新訓練了一支新軍出來,據說陶丘尚且還有十萬大軍。”苟變眼中滿是羨慕。
衛國不比曹國,人口僅有三四百萬的情況下,募兵十萬已經屬於窮兵黷武了,再多些,恐怕就養不起了。
這一次帝丘僅留下萬人禁軍,由禁軍將軍吳瑛帶著守衛君上,其余的軍力全部被帶出,就是衛穨想要做出一份成績,比自己爺爺衛敬伯還要厲害的君王政績,這樣其他衛臣如何還不臣服於他呢?
“大將軍,這落馬關畢竟城高關強,我軍如此強攻,恐怕也只能徒損士卒罷了,非得鳴金收兵,再思慮周全計策才行啊。”
校尉心中滴血,衛國損失不得那麽多兵啊。
苟變卻是擺了擺手道:“不,這是必然要攻一次的,本將還得了解敵人多厲害才行,若是不知己知彼,何來百戰不殆?”
“這曹璨也是曹國名將,其父更是曹國上柱國曹苞,本將不能了解他的虛實的話,別說聯合徐軍進攻信陽,怕是連落馬關都進不去。”
苟變何嘗不心痛損失呢,然而對於他這位三軍統帥來說,有些損失是必要的。
校尉囁嚅了一下,不再言語,拱手而退。
大將軍身為衛國唯一名將,恐有他自己的思量才是。
“傳本將軍令,前鋒全部壓上。”
傳令兵領命而去。
不多時,落馬關下衛軍更多起來,蜂擁而至。
諸將也從大帳中走了出來,靜靜地看著遠方。
“殺殺殺!!!”衛軍倒也勇猛,隨著雲梯攀爬城牆,廝殺不斷。
而曹軍的反攻一時間有些生澀,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反而熟稔了許多。
眼看己方已經損失了不下千人,苟變連忙鳴金收兵。
隨著衛軍蝗水一般離開,曹國士兵精神大振,皆是歡呼雀躍起來,慶祝勝利的喜悅。
然而曹璨的心中卻是頗為鬱鬱,對方的領軍將軍顯然是知兵之人,沒有做太多損兵折將的事情來。
強攻城池只是戰爭的下策。
“不愧是衛國第一名將,這苟變顯然是在試探本將。”
他本做好了許多守城手段,這下有些落空了,衛軍不會給他第二次大肆屠殺的機會。
而且由於是新軍第一次守城,曹軍的傷亡竟不下於衛軍,這才是讓人鬱悶的。
衛國營帳之中,此刻氣氛有些沉寂。
“我軍不過傷亡千人,而本將經此一戰,也找到了那曹璨的弱點,諸位何以如此憤懣?當提前慶賀才是。”苟變神色淡然,說出的話更是讓諸將臉上一喜。
“大將軍此言當真?那我軍下一步該如何行進為上?”
苟變壓了壓手,頓時帳中變得安靜下來。
“那曹璨掌軍多年,征戰不休,經驗豐富, 那些曹軍雖是新軍,在其手中卻也可以發揮不少作用,足以抵住我軍攻城,落馬關難下,可是這又如何?”
他嘴角掠過一絲猙獰之色。
“曹璨此人本將早有耳聞,雖說沉穩非常,指揮若定,敗績甚少,可是其卻心慈手軟,為人溫潤墩厚,這可不是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應該有的。”
“而且他為了穩定南郡,征召的新兵皆是南郡之人,恰恰給了本將機會,待明日,爾等前去抓捕南郡平民,本將要用他們來打開落馬關的城門!”
衛國諸將面面相覷,隨後便意識到了什麽。
“大將軍是要驅逐平民,以其為人質,迫使那些兵將不敢殺人?”
“不如此,何以拿下曹國南郡乎?本將也是迫不得已!”苟變這般說著,臉上卻是冷漠一片,為將者,切忌心慈手軟。
此次衛國突然出兵攻伐曹國,打了曹國一個措手不及,導致衛軍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打穿了整個南郡,逼近落馬關,讓曹璨也沒有機會堅壁清野,使得許多平民百姓落在衛軍的手中。
這一次,恐怕不能和在項城一般了。
第二日,曹璨站在城牆之上,等待衛軍來攻,面容雖有憂慮,卻無緊張之色,直到看到衛軍接近後,才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無恥之尤!無恥之尤!苟變啊,爾如何能行畜牲之事耶!”
他看著一群群被驅逐靠近城池的手無寸鐵百姓,刹那間目眥欲裂。
更別說城牆上的士卒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卻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