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司、縣衙、聖心居,都是羅刹聖教下屬機構,故此無論在雍州何地,三者位置都是緊挨在一起的,昭陽縣也不例外。
昭陽縣此前雖並未任命司正,但典獄司衙門還是設立了的,就在縣衙的右邊,正好與聖心居一左一右緊貼縣衙。
侯玉霄並未掩飾行蹤,穿的也是白天那身青衣,剛靠近典獄司,就被門口的守衛認了出來。
“典獄司重地,閑人免入!”
那侍衛開身九重修為,正是白天跟著成嶽一同抵達的九個人之一,他明明認出了侯玉霄卻假裝不認識,神色倨傲無比,直接伸手攔住了他。
到底是郡城下來的,一個開身九重的高手,只能看大門就算了,還敢瞧不起自己。
面對輕視,侯玉霄心中雖然不適,卻也不會因這麽點事生氣,微微感歎了一聲,語氣恭敬抱拳道:“在下侯氏家主侯玉霄,求見成司正,還請兄弟代為引薦!”
那侍衛臉色一落,明顯還欲刁難,就在這時,侯玉霄兩錠五十兩的銀子,不動聲色的塞了過去。
侍衛接過銀子,一張臉立馬就綻放出了笑容。
“小人眼拙,原來是侯家主當面,還請恕罪,在下這就去通報司正,侯家主稍等片刻!”
侯玉霄微微感歎了一聲,到底是有錢好辦事。
一百兩銀子雖花的有些心疼,卻讓他不到一刻鍾,就見到了正在典獄司大廳翻看卷宗的成嶽。
“侯玉霄拜見成司正!”
“侯家主啊,起來吧。”
見有人進來,成嶽就已放下卷宗了,示意侯玉霄起身之後,他突然走到侯玉霄跟前,開口詢問道:“侯家主可曾聽說過,昭陽血魔一事?”
侯玉霄神色一愣,繼看了一眼桌案上,成嶽剛剛放下的卷宗,看到封面昭陽縣志四個字,心中頓時閃過一絲了然,遲疑片刻後,回答了起來。
“昭陽縣志,在下以前剛好也翻閱過,正好知曉這事,既是司正考較,玉霄就獻醜了!
相傳1300多年前,正值武宗末年,神州大亂,各地妖魔四起,昭陽縣當地也出了一尊名為血魔的大妖,傳聞這血魔,是一顆萬年槐樹成了精,喜食武者氣血。
當時包括昭陽在內,附近諸縣所有武者,都被那血魔給吃了個乾乾淨淨,血魔靠著吸血,一路晉升成為三品妖魔,猖狂不可一世!”
成嶽點了點頭,露出一絲讚許表情,示意他繼續說。
侯玉霄雖然心中古怪,也只能繼續。
“那血魔實力大漲後,太過猖狂,居然以自己那顆萬年血樹心為引,想誘使更多武者前來,供他吞噬。
結果卻把當時的天下第一煉器師莫雲子給招來了,那莫雲子只動了動手指,就將血魔心臟粉碎。
傳聞莫雲子將那顆樹心煉成了三柄靈劍,分別名為血昭、血陽、血影,除了血影劍失蹤之外,血陽劍血昭劍,至今還排在靈兵榜前百之列,仍赫赫有名!”
侯玉霄說完這麽一大段話,還沒等他緩一下,背對著他的成嶽,就已經開口了。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這血魔原本背靠昭陽一地慢慢發展,將來未必不能成為一品大妖魔,名傳天下,聲震神州。
到底還是小人習氣,有些小本事就目中無人,得了些好處,就找不到東南西北,認不清自己了,落得這般下場也是活該。
侯家主,你覺得,成某說的對……還是不對?”
………………
侯玉霄面色一變,
抬頭看向成嶽,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頓時明白了。 這是在敲打自己啊!
他絕對知道些什麽……
侯玉霄感受到成嶽身上逐漸攀升起來的氣息,頓時神色一緊,咬了咬牙道:“司正大人在說什麽,玉霄不明白,還請大人直言。”
“到現在還敢嘴硬,找死!”
成嶽臉上怒火一閃,一掌狠狠印在侯玉霄的肩膀上。
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恐怖力量,瞬間襲來,侯玉霄臉上露出一絲驚懼,整個人像是脫線的風箏一般,直接倒飛撞在後面的牆壁上,砸出一個大坑。
那恐怖的能量猶如刀鋒般,不斷摧殘他的身體,他剛剛凝聚出的罡氣,在這股力量面前,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
噗嗤……
沉定三息過後,侯玉霄還是沒忍住傷勢,一口逆血噴了出來。
“亥時動手……你倒是好氣魄!”
侯玉霄正壓製傷勢,聽到成嶽這句話,頓時瞳孔劇烈收縮,心中閃過一絲寒意。
他連這個都知道,剛剛自己在主廳布置的內容,成嶽豈不是全都聽到了!
“本司正下午在聖心居便說過,這段時間,不準你們私自動手,前腳說完,你後腳就開始亂來。
你以為侯玉靈那個賤人拿一匹烈鬃就能搞定我,在我面前,你侯氏就是跳梁小醜,頂多也只是比譚剛和鐵步東強一些的小醜。
誰給伱的勇氣,膽敢忤逆本尊,嗯?”
聽到成嶽辱罵侯玉靈賤人,侯玉霄低垂著的眼種,一縷寒芒轉瞬即逝,抬起頭後,臉上的表情既有害怕又有慌亂,像極了被成嶽拆穿後的模樣。
侯玉霄仿佛考慮了許久,終於想到了什麽才開口。
“司正大人明鑒,在下雖卻有忤逆之舉,但眼下如司正所言,昭陽正值多事之秋,本土四家勢力,各自為政,豈能好好配合司正大人。
侯某與他們三家本就有些舊怨,今夜若能一勞永逸,滅掉三家,定會整合昭陽全縣武者為大人所用,侯氏今後,也願為司正大人,效犬馬之勞!”
成嶽一聽侯玉霄這話,頓時神色變得銳利了起來,低聲問道:“你知道些什麽?”
侯玉霄頓時露出一絲“錯愕”,搖了搖頭道:“在下不知司正大人何意?”
“我問你,那匹烈鬃,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侯玉霄心臟頓時一抽,他真沒想到成嶽居然能問到這裡,此刻他哪裡還反應不過來,白天那個被侯玉靈迷惑的二世祖形象,根本就是成嶽故意裝出來的。
盡管腦海中念頭四起,侯玉霄嘴上卻更不敢有絲毫遲疑,生怕會露出更多馬腳,趕忙露出了一絲委屈的表情,道:“大人這是何意,那烈鬃是在下無意間從官道上碰見的,當時以為是一匹野馬,三妹知道司正大人好馬,才從在下這裡拿走送給大人,莫非那匹烈鬃有什麽問題?”
成嶽足足凝視了侯玉霄十數息,看到他那開身十重巔峰的修為,終究是搖了搖頭,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懷疑,平息了下去。
“既知昭陽正值多事之秋,那就不要給我惹麻煩。
我正值用人之際,你若乖乖順從於我我,待此間事了,我也不介意給你侯家當個靠山,若是敢有二心,別怪本尊掌下不留人!”
成嶽一聲冷哼,手掌凌空,朝著侯玉霄剛剛撞倒的牆壁一拍,整面牆轟隆一聲,直接被打碎。
侯玉霄身體適時的抽動一下,露出一絲驚恐的表情,趕忙拜道:“司正大人放心,在下這就將人撤走,保證今夜不會發生任何事。”
“知道就行,給我滾吧!”
成嶽無比自信,這一番警告過後,侯玉霄不會再敢有任何動靜了,囂張至極的揮了揮手,示意讓他離開。
………………
走出典獄司大門,侯玉霄臉上的驚懼表情,霎時間就換成了陰狠,看著自己肩頭處,剛剛被成嶽印出的掌印,感受著眉心神蓮記下的成嶽氣息,嘴角頓時微微拉出一絲弧度。
“正愁沒機會混到聖心居二樓去,機會就來了!”
回頭看了一眼聖心居,侯玉霄沒有選擇立刻過去,而是先回了一趟侯府。
侯府主廳外,侯玉成三人帶領下,上侯門葵部30人、下侯門總計112人,全都身著夜行衣,齊刷刷的站在練武場上,蓄勢待發,氣氛肅殺到了極致。
見侯玉霄回來,侯玉傑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道:“我已經給老五暗示了, 今夜戌時後府中無人,這段時間他跟那個田紅璐關系越來越好,照他性子,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放他們走。”
侯玉霄聽到這段話,眼中最後一絲擔憂才放松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戌時只剩下最後兩分鍾,空中那輪明月,變得愈發皎潔起來,淡淡的月光籠罩下,昭陽縣的所有建築都猶如披上一層絕美的銀輝,有種淒慘的美感。
侯玉霄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枚從田嶺縣回來後,一直隨身攜帶的銀製令牌從懷中取出,然後將身上並無多少的黑色罡氣輸入其中,那令牌頓時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佟長老,縣尊任峰已不在城中,目前僅新任司正成嶽一人在,可以動手了!”
看著侯玉霄對著那枚令牌說話,眾人頓時神色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對一枚令牌說話。
“知道了!”
下一秒,那令牌中,突然傳來一道霸氣十足的回復。
侯玉霄將令牌收起,轉頭看向眾人,沒有解釋,只是臉上升起一絲古怪的笑容。
一陣寒風拂過,加上侯玉霄嘴角的笑容,眾人頓時打了個激靈,沒等他們開口,侯玉霄那幽幽的聲音,就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月黑風高,殺人趁早……”
亥時,到!
練武場上的兩波共計145人,隻十息不到,就全都消失在侯玉霄的眼前。
眾人離開之後,侯玉霄立在原地,低頭思索了許久,最後似是做出了什麽決定,縱身一躍,朝著聖心居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