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襲上腦海的瞬間,侯玉霄血氣中的罡煞甚至都不用他來調動,就如同本能反應一般,湧入雙目,那股困倦感瞬間就被驅散,他整個人也逐漸清醒了過來。
有鬼……
肯定有鬼!
民間有聚煞期武者不走小道的說法,那是因為武者到了聚煞期, 體內血煞才對能妖魔鬼魅一類的東西起到震懾乃至傷害的作用。
剛剛那股倦意,就是被自己的血煞給衝散的,換言之那股倦意,肯定是什麽邪異在作祟,老四之前碰上的肯定也是這個,但因他只有凝罡期修為,所以面對這股倦意, 無法抵擋。
夜空下, 屋頂上的侯玉霄看著侯玉端離去的方向,眼神剛閃過一絲躊躇。
他來這個世界兩年多了,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玩意。
“老五這個臭小子,讓他看家,他跑出去招鬼……”
侯玉霄眼神中的猶豫沒持續多久,還是縱身往前準備追上去,可剛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異動,他回頭一看,發現是血陽苑裡的動靜。
老四不會又出什麽狀況吧……
侯玉霄看了看侯玉端還沒走遠,趕忙折身衝到血陽苑打開房門,一進房間,發現侯玉傑居然躺在地上。
“老四,老四……”
他沒多想,立馬衝上去扶起老四,掐了掐他的脈搏發現沒什麽問題,才放下心來, 壓低聲音想喚醒他,結果叫了好幾聲都沒叫醒。
什麽情況?
侯玉霄驟然想到剛剛那股倦意,立刻反應過來,將自己體內的血煞調出來,渡入侯玉傑的身體。
那股血煞一進入身體,侯玉傑頓時就打了個激靈,眼睛猛地睜開,發現有個人扶著自己,第一反應是要抽劍還手。
“別慌,是我!”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侯玉傑仔細一看這才放下心,又想起了什麽,趕忙開口道:“大哥,有問題,我今晚故意沒睡,就是想看看老五什麽情況,他一起來我就察覺到了,想起身跟著他,結果走到門口, 那股倦意又來了, 肯定有問題……”
他說了一大通話,結果發現侯玉霄只是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想起來侯玉霄這會兒應該在鐵礦場才對,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跟我走,去看看老五在搞什麽鬼!”
侯玉傑點了點頭,跟在侯玉霄身後,兩人沒運轉罡氣輕手輕腳,朝著侯玉端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
“不行,今晚一定要去跟紅姑娘說一聲,讓她以後別再來找我了,不然被大哥知道,以後肯定不能見面了!”
侯玉端暗道了一聲,運轉罡氣一躍跳出西城門,上了官道,臉上帶著一抹急色匆匆走了兩裡多,脫離官道朝著北邊的黑鬼嶺衝了過去。
夜間的黑鬼嶺陰風陣陣,侯玉端臉上倒是一點懼色都沒有,面色坦蕩的穿過一片墓林碑海,一直等過了黑鬼嶺,又往北走了十裡多。
一片連綿兩三百米的朱色亭台樓閣映入眼簾,侯玉端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微微局促的走到那朱樓大院的門口,看著門口掛著的兩盞雕金燈籠,緊張的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面色肅穆的走上前,輕輕扣了扣門。
那大門很快就打開,透過半開的院門,院子中亭台水榭,花燈緊簇,數十丫鬟仆人穿梭其間、好一副豪門大院的氣派景象。
開門的是一個蓄著山羊胡的老者,侯玉霄顯然跟他很是熟稔,看見他,立馬彎腰行禮,道:“楊管家,小生又來叨擾,還望恕罪!”
楊管家臉上洋溢著笑容,上前一把就拉住他的手,笑著道:“我說小姐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今天怎麽突然就進了食,還盛裝打扮了,原來是侯公子要來,快請進、快請進……”
侯玉端聽到這話,跟著楊管家邊往裡面走,邊露出擔憂神色,問道:“近日三位兄姐從郡城回來,城中事務繁多,玉端自要為兄長分憂。
再則我也擔心大哥知道這裡,故這幾天沒有過來,紅姑娘怎麽會茶不思飯不想,難不成是生病了?”
那楊管家臉色一僵,自己都說的這麽明白了,侯玉端居然還問是不是生病了,頓時幽幽道:“可不是麽?”
侯玉端頓時神色緊張,忙問道:“什麽病,嚴重嗎?”
楊管家還沒開口,突然一個綠衣丫鬟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俏面含怒幫他回答了。
“侯公子這一連十多天不來,可不讓我家小姐害了相思病麽,小姐身子骨本就弱,連著幾天茶不思飯不想,侯公子再不來,只怕連命都要丟了呢,哼……”
一聽這話,侯玉端反應過來兩人是在打趣,騰的一下就紅了臉,朝著綠衣丫鬟連連欠身拱手道:“綠蘿姑娘言重了,言重了,是小生的錯……是小生的錯!”
綠蘿看見侯玉端局促的模樣,噗嗤一聲,俏臉上的怒意全換成了笑容,嬌聲道:“在這道歉可沒用,要跟我家小姐說才行呢,小姐在房裡等你,快去吧。”
侯玉端這才放下了心,躬身給兩人還禮,抬頭看了一眼二樓一間窗戶半開,透著紅色燭光的閨房,眼中露出迷離神色,匆匆就走了上去。
走到房門口,一股淡香竄進鼻尖,侯玉端又整了整衣冠,正了正神色,推開半掩著的房門,慢步走進去。
房間不大,只有一張紅繡床、一扇青屏風、一副紅木圓桌椅、一個鑲金雕鳳的翠綠色梳妝台,地面上鋪著的是鴛鴦雕花紅毯,兩邊還陳設著一些豔麗的花草。
侯玉端一進來,眼神就情不自禁的看向梳妝台。
梳妝台上有一盞赤金燭台,燭台下,一個身著紅裙的妙齡少女,正眉帶哀思的半依在梳妝台上,雖單手托腮,只露出半面側顏,可光是那張側顏,就足以惹人產生無限遐思了……
“紅姑娘,玉端到了!”
那女子聞言直接轉過頭,整張臉也映入侯玉端眼簾,盡管已經看過了許多次,可他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癡迷的眼神。
少女約摸十七八歲,一綹靚麗的秀發微微飛舞,細長的柳眉,一雙眼睛流盼嫵媚,秀挺的瑤鼻,玉腮微微泛紅,嬌豔欲滴的唇,潔白如雪的嬌靨晶瑩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膚色奇美,身材嬌小,溫柔綽約。
她正目光灼灼的看著侯玉端,絲毫不掩飾其中濃濃的愛意,可仿佛又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一抹嗔怒,繼而眼中緩緩氤氳出了一團水霧。
“這麽多天……你怎麽忍心……這麽多天都不來看我,也沒見你傳個信來,你可知人家整日都惦記著你……”
豆大的淚珠,從少女那張絕美的臉蛋上滑落,一副傷心欲絕的語氣,聞者傷心、聽者流淚,更別說此刻就在房中的侯玉端了。
他立刻露出了自責的神情,上前輕輕摟住少女,輕撫她的臉頰,替她拭去淚痕,眼神中滿是愛意,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直等到少女情緒穩定了些,他才語帶憐愛道:“紅姑娘,玉端何嘗不是天天想你,奈何城中俗事纏身,加上三位兄姐回來,我怕他們發現你我的事,所以才這麽多天都沒來看你的。”
聽到這話,少女眼神中頓時露出一抹幽光,目光隱晦的朝著窗戶外面看了一眼,語氣開始微微變得有些低沉,道:“那我們的事,你準備什麽時候跟你三位兄長和姐姐說,人家可是把什麽都交給你了!”
侯玉端臉上浮現一抹暗紅,似是有些難為情,眼神中時不時閃過一絲清明,神情開始變得糾結,眼神也逐漸出現了一絲掙扎……
少女依偎在他懷中,抬頭看到他掙扎的神色,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絲心疼,忙輕撫著他的臉頰,柔聲道:“沒事沒事,紅兒不急,只要你心裡有我,紅兒就不怕。”
侯玉端聽到這話,眼神更加憐愛,心裡也愈發糾結了起來,兩人依偎在一起,久久無話。
………………
“老五著魔了,他大半夜跑過來,就為了啃柱子?”
漆黑的夜空下,一間破敗不堪的廟宇旁邊,有一株十人環抱的粗壯大樹,一顆樹枝後面探出兩顆腦袋,正在窺探廟裡的情況。
侯玉傑看著破廟二樓,正抱著一根柱子亂啃的侯玉端,臉上一副無語的表情,回過頭低聲問侯玉霄,卻發現他臉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極點。
侯玉霄沒說話,只是伸出手輕點侯玉傑的眉心,從體內調出一絲血煞渡入他的雙眼,低聲道:“你再看看!”
侯玉傑狐疑的轉過頭,看向破廟。
這一看,頓時身體一抖,若不是侯玉霄早就準備好拉住他,差點一個趔趄從樹枝滑了下去。
“老五這是進了鬼窟啊!”
足足十余息時間,侯玉傑呼吸才平緩了下來,輕聲對著旁邊的侯玉霄開口說了一句話,說話的同時,右手還死死握住腰間的鴻影劍,仿佛這樣才有點安全感。
那破廟在他眼中,已經覆上了一層紅霧,豪門大院的景象若隱若現,若只是這樣,自然不會將他嚇到。
關鍵是,穿梭在紅霧中的數十個仆役丫鬟,全都是飄在空中雙腳不著地的,他們身上都散發著一層黑霧,顯然都不是人,其中甚至還混有一隻直立行走的羊頭人身妖怪。
老五在二樓抱著的,也不是那根柱子,而是一個身穿紅衣,身形嬌俏的詭異女子……
為什麽說詭異?
因為那個女的,臉上什麽五官也看不到。
侯玉霄在一旁觀察到了老四看著那女子,神色中滿是驚恐,眼中立刻露出一絲狐疑, 嘗試性的詢問道:“老五抱的那個女的,你看著長什麽模樣?”
侯玉傑一愣,低聲回答道:“什麽女的,那就是個女鬼,沒有五官的女鬼……”
侯玉霄這才反應過來,老四為什麽這麽驚恐了……
他剛剛看到那女鬼的臉,長得跟司空月一模一樣,立馬就反應過來不可能,司空月人在九嶺府,怎麽可能半夜跑這裡來,還跟侯玉端談情說愛。
那女鬼的臉,人人看著都不一樣,侯玉傑看到的是無相,他看到的是司空月,那證明侯玉端此刻看到的女鬼,跟他們兩人也不一樣。
“奴家,見過兩位兄長……”
夜半陰風吹過,一道嬌俏女聲突然從耳畔響起,侯玉霄跟侯玉傑兩人身體一僵,目光一滯,額頭和後背頓時狂冒冷汗。
老五,你是什麽都敢玩啊,這下玩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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