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法海佛祖,端木護法!”
侯玉端躬身行禮,他身後烏泱泱一大片的人自然也要跟著行禮,只不過其他人,可沒有侯玉端那麽好的心態,知道雷音寺與河西此前恩怨的他們,聽到來人是法海,身上都冒了一層冷汗。
法海佛祖,不會直接動手吧?
一尊武道聖人,要是動手,此時此刻,忘川道城恐怕沒人能擋的住啊………
當然,會這麽想的人,基本對天下形勢毫無洞察,還是有人知道,法海如今代表新月神教,斷不會在這裡動手,心裡倒是一點都不緊張。
法海的內心並不平靜,看到侯玉端那張跟侯玉霄有七成相似的臉,建業府的記憶,立刻就躥上了腦海,盡管已是武道聖人的修為,可心頭的怒火,還是無法避免的湧了上來。
正低著頭保持行禮姿勢的侯玉端,察覺到法海的情緒波動,眉頭微微一皺,頓時提防了起來。
武道聖人,不至於境界這麽低吧?
還別說,法海要是忍不住現在出手,他的一些保命手段,還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
“侯五爺,客氣了。”
好在,端木宏出聲了。
侯玉端松了口氣,抬頭看著端木宏,倏然看到他身旁,還站著一個熟悉的黑衣少年,臉上頓時浮出一絲古怪。
“無淵聖子,也來了!”
第一次見到詹台無淵,是在南疆的青苗城,當時的南疆也就是如今的南平府,侯玉端潛入青苗城,為河西大軍打個前哨,那時候看見詹台無淵,他才六歲。
後面南平府歸順,改名為下丘郡的白苗城,詹台無淵再出現時,就已經是眼前這幅模樣,用大哥擅長的棍法,打敗了自己的侄子侯無忌。
雖只打過兩次交道,可這位聖子,卻給侯玉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天賦很高、地位尊貴、棍法超絕,再加上還是詹台清的兒子…………其實詹台無淵,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有很多,但偏偏,侯玉端對他印象深刻的原因,卻不是這些,而是另外一個:
不知為何,每次,不錯,是每一次看到詹台無淵,他的心裡,都會冒出一絲親切的感覺…………
很奇怪。
“哼!”
他對詹台無淵印象深刻,可詹台無淵對他的印象,顯然很不好,聽到侯玉端跟自己打招呼,詹台無淵臉色倨傲,微微冷哼了一聲,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個反應,可以說是相當無禮的。
侯玉端搖頭輕笑了一聲,他當然不會跟這麽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置氣,心裡頂多也就是覺得有點好笑,伸出手對著法海和端木宏等人,邀請道:“府上早已備好酒水,諸位請!”
法海盡管有武道聖人境界,可養氣功夫顯然不行,哪怕端木宏上來打了圓場,侯玉端也極力保持著禮節,他的反應還是很冷澹,也不給端木宏面子,直接就帶著身後的兩名僧侶一道走進忘川府城,臉色也一直都是冷冷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很難想象,這是一尊站在天下頂端的武道聖人。
道城中心,原聖天拳宗駐地大殿,法海一眾人相繼落座。
侯玉端的確是備好了酒水,也邀請了近乎整個忘川道城內有頭有臉的人過來作陪,法海、端木宏,包括無淵聖子,這可都是新月神教妥妥的高層,其他什麽都不考慮,願意上來巴結的人,自是不少,酒宴推杯換盞,一眾人對著法海、端木宏、無淵聖子三人極盡諂媚吹捧之事,也算氣氛熱烈。
但,酒過三巡之後,侯玉端捏著酒杯,看著依舊面不改色的法海與端木宏兩人,眼眸微微閃動了兩下,還是主動挑破了窗戶紙,開口詢問了。
“勞煩兩位,不遠萬裡北上,侯某招待不周還望見諒,敢問佛祖與護法,此行,可是要去神都,找我大哥侯玉霄?”
下方的三人,聽到侯玉霄這個名字,反應都不一樣。
法海本就沉著臉,童孔頓時變得陰森了幾分。
端木宏的臉上,則微微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而那個年輕的無淵聖子,立刻就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頓時浮出了一絲仇恨之色,顯然是回想起以前,跟侯玉霄發生過的許多次不愉快了。
而看到三人沒有立刻回答,侯玉端心裡基本就有數了。
三人的路線,只有這個可能性,但他想知道的是,新月神教這個時候去找大哥,究竟是為了什麽?今日得知三人要過來,刻意設宴的目的,也正在此,他多嘴問這麽一句,只是想為後面打探新月神教用意作鋪墊。
他正準備開口繼續問,沒想到端木宏直接開口了。
“教主有令,著我們前往神都,找侯……國師,議事!”
國師,已經成了侯玉霄的頭銜,舉神州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端木宏也適時的改口了。
侯玉端眉眼微閃,輕聲開口問道:“敢問…………”
“不過,教主有令,讓我們北上神都之前,要來一趟忘川道城,拜訪一下…………國師的夫人和兒子!”
侯玉端童孔驟然收縮,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顫,若非他定力足夠,整個人只怕都要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
國師的夫人,就是大哥的妻子,自己的嫂子趙清雪。
國師的兒子,就是大哥的兒子,自己的侄子無忌.
司空月讓這一行人去神都找大哥侯玉霄,這個節骨眼,無非就是要談神宗寶庫的事;找趙清雪跟侯無忌,又是為了什麽;最關鍵的問題是,司空月是怎麽知道,趙清雪和侯無忌在忘川道城的?
侯玉端的腦海中,一下子冒出了三個疑問。
尤其是最後那個疑問,讓他的童孔中滿是忌憚與驚懼。
趙清雪和侯無忌,確實在忘川道城,可這件事,司空月不該知道,準確的說,是全天下的人,都不該知道,應該只有他們五人知道才對。
司空月,到底是人還是鬼…………
“侯五爺,不知可否?”
行不行,當然不行!
侯玉端想都沒想,直接面露難色道:“諸位有所不知,我大嫂與侄子,此前的確在忘川道城滯留過一段時間,可現在已經被大哥接去了神都,想拜訪,只怕諸位要找我大哥了。”
首先,他不明白司空月為什麽要見大嫂和侄子,而且是在去神都見大哥之前拜訪;其次,他也的確無權決定,讓不讓他們拜訪;最後,大嫂和侄子在忘川道城的消息,眼下大哥身處神都,備受大晉、神教、還有各大聖地關注的這個節骨眼,他絕不可能公開,哪怕心裡清楚,司空月知道。
司空月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
眼下想控制大哥的人,可不要太多,上到大晉朝堂,下到各大聖地,還有許許多多的武道聖人,一旦知道趙清雪跟侯無忌的下落,那對自己跟大哥來說,無亞於滅頂之災。
這是在開戰前,他就已經跟大哥商量好的事。
當然不會因端木宏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推翻。
“哦,原來如此,那可惜了,只能去神都拜訪了!”
侯玉端眉頭驟凝,他聽出了端木宏語氣裡的隨意。
端木宏的這份隨意,要表達的意思,顯然是不相信趙清雪跟侯無忌在神都。
他微微吸了口氣,抬頭與端木宏對視了一眼,心裡立刻就有了答桉,臉色立馬就陰沉下來了。
司空月能確定趙清雪跟侯無忌的下落,那派法海跟端木宏過來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這明擺著,就是威脅了。
侯玉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聊起了其他事情。
當然,一邊閑聊的同時,腦海中也不斷在思考,端木宏提起趙清雪跟侯無忌的真實用意。
新月神教這個時候去找大哥,只能因為神宗寶庫的事。
提趙清雪跟侯無忌,莫非是想用兩人,威脅大哥?
似乎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侯玉端的心裡頓時有些緊張,趙清雪跟侯無忌,現在可都在大哥交給自己的五行天裡待著,五行天內現在駐扎著太多兵馬,不能隨意移動,所以他只能留在忘川道城,要是司空月真的確定兩人的下落,那也就意味著她也知道,侯氏、江北盟、陸氏三家的聯軍也在裡面。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必須得想辦法,立馬通知大哥。
新月神教一行人,沒有急著走。
端木宏表示要繼續在忘川道城待四天時間,這個四天,侯玉端也不知道是怎麽得來的,但他還是竭盡全力的安排,當然,與此同時,他也派人把消息,快馬帶去神都通知大哥。
一眾人都很平靜,在忘川道城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即便是那個年紀最小的詹台無淵,也只是整日待在自己安排的住處裡,從不出來活動。
侯玉端是一邊疑惑,一邊忐忑的等著,希望新月神教一行人能盡快離開,四天時間如坐針氈,他可一點都不敢放松。
……………………
新禹歷1333年三月十四,神都
距離司空月所說的一月之期,只剩下最後一天。
侯玉霄一人獨坐國師府上首,聽著下面侯玉端從忘川道城派過來的人講述完之後,輕輕點了點頭,屏退了他之後,頓時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法海、端木宏、無淵聖子?”
這三個人,搭配在一起,就能讓自己打開神宗寶庫?
怎麽可能?
可那…………畢竟是司空月啊!
侯玉霄把自己的篤定給推翻了,童孔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離一月之期只剩下一天,他這段時間除了掌控神都外,心裡最惦記的,就是說新月神教,準確的說,是司空月那邊的動靜。
他可不敢把司空月說的話,當空氣。
這十多年下來,司空月讓自己吃的虧可不少。
不對,滿天下,吃過司空月虧的,都不少。
敢輕視這個女人,代價絕對很慘重。
“要拜訪清雪和無忌,這又是何用意?”
難不成,真跟老五說的一樣,司空月想用清雪跟無忌的性命做要挾,逼我打開神宗寶庫?
侯玉霄搖了搖頭,老五的這個推斷,有一定道理,但也站不住腳,且不說法海跟端木宏,能不能找到五行天的下落。
他們就是找到了,同盟聖地也不會允許他們做這事。
抓住趙清雪和侯無忌,控制自己,可輪不到司空月,同盟和大晉現在時刻緊盯著自己,估計忘川道城的侯玉端也是被盯著的狀態,一旦趙清雪和侯無忌露面,三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家把兩人抓住。
控制住神都的自己,儼然已經成了天下的中心,誰控制了自己,都會獲得極大的好處,大晉、同盟心裡都清楚,這場戰事中,新月神教本就置身事外,一幅漁翁的形象,還讓他們控制住自己,新月神教的好處,撈的可就太多了。
“那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侯玉霄苦思冥想了許久,也沒有得出答桉,最終微微吐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國師大殿外。
“看來,要想辦法把清雪和無忌接過來了,司空月知道她們母子的下落,繼續把他們留在那裡就不安全了,把他們接回神都,也能有意規避一部分人的視線,讓他們少盯著忘川道城,給老五更大的施展空間!”
侯玉霄又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朝著宮門外喊道:“來人。”
很快就走進來兩個身披甲胃的士卒,躬身一跪:
“屬下,參見國師!”
“去通知楚將軍,陸太尹到我這裡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找他們商量,此事勿要聲張。”
“屬下遵命!”
看著兩名下屬出去通知兩人,侯玉霄眉頭微微一凝。
這個時候,神都裡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他可不能隨隨便便離開,可問題是接趙清雪和侯無忌這事,他又不放心交給其他人,所以,必須要交代好楚狂人和陸康平才行。
只要把妻兒接回到身邊,司空月再有什麽辦法也沒用。
侯玉霄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楚狂人和陸康平這段時間跟他的關系已經基本理順了,兩人也明白神都必須要有一個主心骨,薑玉雲是什麽貨色他們都清楚,再跟他眉來眼去,最後受損的只能是大家,故兩人現在對侯玉霄也是言聽計從。
交代一番之後,侯玉端趁夜離開了神都。
借著神蓮的掩飾,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偷偷去忘川道城,準備接回妻子趙清雪和兒子侯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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