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金麟市江門區五橋一中,開學季。
“同學?這位同學?”劉老師招呼著杵在門外的少年,他留意到少年衣著海灘三件套,眉頭微不可見地輕簇了一下。
被喊的少年面容清秀,留著扎眼的長發,嘴角還掛著笑容,撇開雙目無神的傻氣外,倒稱得上陽光少年。
見少年呆愣如樁,無半點回應,劉老師走到少年旁,眼睛微眯打量著。尋思這新生不會突發什麽病吧,杵門口五六分鍾了,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他拍了拍肩膀,試圖喚醒少年,約莫半響,余傑身子一震,眼裡漸漸有光,大抵是回過神了。
二者對視著,余傑看著這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陷入迷惑中??
他記得自己跳樓了,所以現在是地府?眼前這人又是誰?好像在哪見過。
“同學,你有什麽問題嘛?”劉老師捕捉到他浮於臉上的困惑後問道。
“您是?”余傑擠著眼?_?。
“我姓劉,文刀劉,你可以叫我劉老師。同學你是不清楚自己要去幾班報道?還是有其它問題?”劉老師低頭瞅了眼,一臉平和的說。
“劉老師?”余傑擠著眉小聲嘀咕,又退後一步,從上到下掃了他一遍,忽地想起來什麽嚎一嗓子:
“我靠,強哥竟然是你來接我,你什麽時候死~”話沒說完,幾個學生從身旁擦肩而過,其中一位還惡趣的拍了下他的屁股。
余傑余光瞥到其中一位的樣子,又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頓時反應過來把話又收了回去。
“強哥?”劉老師被余傑的叫法整愣住了,他猜測是某個熟人的小孩,遂立馬擺出一副快發火的姿態,想震一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誰讓你這麽稱呼老師?你叫什麽名字,你家長是誰?”
此時小兔崽子正沉思著什麽,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表情逐漸失控,隨後發了瘋一樣跑了。
說是跑了,其實也沒溜多遠,就是沿著走廊把五個班都轉了一圈,找幾個朋友瞎聊聊確認了下時間,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沒做夢的話,應該是回到過去了。
回到3班旁,借著牆上白瓷的面,打量著年少的自己,他不禁唏噓道:“這種好事輪到我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劉老師悄咪出現在身後,如鬼魅般出聲:“什麽好事說出來給老師聽一聽,老師幫你公平一下。”
余傑驀地回頭,臉上還殘留著重生的喜悅解釋道:
“我知道班主任是劉老師後,覺得對其它班學生有點不公平。”
很討喜的答案,初當班主任的劉老師險些沒繃住,看到孩子臉上真誠的笑容,他姑且信了這段話,別過頭抿了抿嘴,竟然被一學生誇的有點不好意思。
“咳咳,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劉老師領著他進班,看著報名冊問。
“余傑,劫後余生的余。”余傑漫不經心的回,目光從冊子轉移到正前方,處於講台的高地,班級的整體樣貌一覽無余。
他(她)們有的因為害羞頭埋進胳膊裡假寐;有的抱團在一起吹噓著夏日的趣聞,交流著當下流行的歌曲,對著每一個新報道的人品頭論足,然後時不時偷摸瞄一眼班裡最靚的男生(女生)。
余傑看著正處於青蔥歲月的學生們,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感歎年輕真好。
堂下最後面一排的幾個男生看著余傑在台上傻樂,便招了招手,示意他待會往這坐。
其中個頭最大的秦馳眼尖得很,注意到老同學腳底穿著人字拖,笑道:
“阿傑是騷,穿著拖鞋來報名,這要擱以前初中老吳那,不帶他皮抽爛才乖。”
“算上阿傑,我數了數,現在咱們班有十一個以前學校的老同學了,基數還挺高。”
這位搭話的同學叫遊所謂,長得那叫一個帥,擔得起公子世無雙,全班多數女生都在偷瞄他。
另一個趴在桌上的男生慵懶道:“高嘛,我剛才去一班混了個眼熟,放眼望過去,有一半都認識。”
“雞哥,話說怎麽你還不回自己班報道去,在我們三班有什麽好浪的。”秦馳戳了戳楊洋陽,有些不理解他的行為。
楊洋陽起身聳了聳了肩,賤兮兮道:“連老同學都不容我,那我留在這確實一點意思沒有,溜了溜了。”
楊洋陽說到做到,立馬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從窗戶經過時還比了個中指,沒人注意到他目光掠過第一排的時候多停留了一會。
不過余傑在回予中指時被劉老師抓了個正著,當然劉老師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帶著笑讓他注意下動作。
余傑總覺得這笑容有點不懷好意,讓他回憶起那時坐在端頭位做小動作,又被窗戶外老師逮到的感覺。不需要多嚴厲的措辭,只要一個眼神足矣。
對視片刻,劉老師突然提了調喊道:
“自己找個位坐啊,還站這幹什麽,當模特啊!”
經劉老師這麽一提醒,余傑方才察覺到身後站了一排人等著報名,有些尷尬笑了笑,踢著鞋就下去了。
自覺臉皮已經被社會錘煉極厚的他,難得在高中重拾了從前的那份羞澀。
尋一地坐,沒有過多遲疑,那高級避暑區對他有種發自靈魂的吸引,他自然而然坐在最後一排。
屁股還沒坐實,秦馳就湊過來掐著嗓子嬌滴滴道:
“傑鍋傑鍋,今晚刷巨人城把你那銀色殺手借我用用可以嘛。”
“滾。”言簡意賅,直接了斷。
“傑鍋傑鍋。”尖銳的嗓音令人作嘔,幾個老同學頭都別了過去。
余傑渾身一激靈,沒好氣道:“你陽氣足點還行,拍倩女幽魂啊。”
秦馳挑著眉輕飄飄地錘了他胸口一下,接著吐槽道:
“我日,昨天老子千求萬求你不肯,你說我學女聲就借,今天誰知道你變了性想聽男的,你他媽以為是我喜歡當太監啊。”
他這麽一提,周圍幾人都發出咯咯的笑聲,秦馳臉皮一紅,又加了一拳,比先前重些。
嘈雜聲吸引了來自教室裡最高話事人的關注,余傑不想被過多關注,當即認慫:“行行行,我錯了,借給你就是咯。”
“知子莫若父,這一拜,生死不改。”秦馳廉恥下限低到離譜,拱手還禮,還是五音不全唱出來的那種。
“謔咯謔謔。”遊所謂被這一幕逗得前仆後繼,笑聲奇異,且逐漸放肆。
當笑聲逐漸蓋過嘈雜聲,全班同學都極其敏銳的止住交流,等著後續發展,以抱著看戲的態度。
嘈雜聲漸止,笑聲就變得愈發刺耳,秦馳低頭故作沉思,手在老師看不見的角度下扯了下遊所謂提醒他。
“咯。”
笑聲戛然而止,遊所謂看了眼老師板著的臉,咽了下口水,心中驚呼要死要死。
劉老師凝著眼說:“遊,叫遊所謂是吧?”
“嗯。”遊所謂直溜站起來應道。
“好了,我記住你了,可以坐下了。”劉老師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秦馳心中吐槽:“艸,果然帥一點有好處,換我老師肯定讓我上去接著笑出醜。”
當此事告一段落,安靜的教室又開始慢慢變得嘈雜,直至下一個被揪出來示例。當摸不清老師的性格前,大家都是這麽肆無忌憚。
“話說你旁邊那位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的。”秦馳壓了壓嗓子問,之前余傑挑座位時,後排就剩一個座了。
那男的不是以前老同學,秦馳觀察了好久,也沒人跟他搭話,不知道是在以前學校難相處沒人願意跟他坐一起,還是單純班級裡沒有他的同學?
“他啊,估計是真睡著了吧。”余傑當然知道這小子是假睡,也知道他是誰,這人叫馬衛成,是外地轉來的,初見很靦腆的一人,後來打成一片,才發現是個人才。
正當時,有人喊余傑,是坐在走廊窗戶旁的一位男同學。
“喂,那個余傑,有人找你。”男同學叫高旭東,面相特老一人,17歲的他長得跟30似的,多年以後還是那樣,大夥都誇他保養得當。
此時他跟余傑那一幫人尚不認識,喊余傑不是為了找茬,而是窗戶外有位青春靚麗的少女讓他幫忙叫人。
眾人投去目光,少女梳著齊耳短發,劉海兒蓋過前額到眉間,臉龐纖瘦,眼眸明亮銳利,皮膚白皙透紅,妝容淡雅,恰到好處。
“呦,暑假時下的手嘛,真行啊!我跟你商量個事,我以後見面喊個嫂子,銀色殺手多借我幾次行不。”秦馳打趣道。
“別亂說。”余傑皺著眉在想著什麽。
“遊所謂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事!”另一個清新少女路過也駐足在窗外,她更彪悍直接拉開窗戶朝裡喊。
遊所謂聞言臉色一黑,側過身子裝作沒聽到,對於同學的起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余傑反應則很奇怪,他望著窗外的女孩,神情逐漸凝重。
他跟這個女孩其實並不熟悉,前輩子也沒有發生過什麽糾葛,雙方也沒有什麽青春懵懂狗血的暗戀情節,她找自己無非是正事。
之所以神情凝重是他記得沒過多久這個女孩就被卷入一起連環殺人案中。
江門區至今為止社會轟動最大的案子,當時他們同校的學生私下還組織了一場追悼會,你說他印象能不深嘛。
【您接觸到了即將意外死亡之人,觸發任務】
【主線任務:拯救李夕】
【完成獎勵:增加182天陽壽,隨機屬性+1點】
【失敗懲罰:減少183天陽壽,隨機屬性-1】
【該任務扣除90天陽壽可直接放棄。】
腦子裡一堆問號,合計著這還有系統啊, 都重生了,還帶個系統,有天選之人那味了。
余傑如此想著,又想看看自己的基礎屬性,隨心而動,一串數據硬塞了進來。
【宿主:余傑】
【陽壽:364天】
【體質:6(5)】
【智力:6(5)】
【外貌:7(5)】
【幸運:9.8(該數值無法加點,受某些事件影響上下浮動)】
不愧是天選之子,幸運高達9.8,余傑有點理解自己為什麽上輩子那麽順了。
細想一番啊,家庭合睦,親戚相處融洽。上學時期成績雖然普通,但人際關系極好。
因為有點社會背景,為人講義氣,出手大方,跟大多數男的都合得來,所以沒被校園霸凌過。
其次為人幽默,又有極好的唱歌天份,雖然有中央空調的嫌疑,但和多數女孩關系不錯是不爭的事實。
即便因為某些緣故高二就退學去深城了,可走出社會也挺順的,直到2019年中旬都沒受過啥挫折。
撇開後續自己作,自己飄了後引發的一系列事情外,上輩子其實算很完美了。
綜上所述,他才覺得不公平,完美開局因為自作孽的緣故落得跳樓的下場,還給一次重來的機會,這種好事給真正值得的人不行嘛。
不過當任務出來時,他反倒能說服自己了。葬送人生最好的救贖,莫過於還人一個完整的人生吧。
若是在行動中意外犧牲,他也不覺得有什麽損失,畢竟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向天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