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香被愛爾茜牽著,領著,命令著來到了後座。彷徨院坐在愛爾茜左邊,而友香則被愛爾茜摟在右邊。這個女孩現在看上去只有小小一隻,右手擺在褲腿上,左手被愛爾茜捧著,搓揉著。
愛爾茜的另一隻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吸血鬼就像是給病人打針前的護士一樣,輕輕拍打,撫摸,似乎是想讓小小的友香放松……但唯一的作用隻讓她變得更加緊張了。
“感覺怎麽樣?”女吸血鬼問道。
我其實沒有感到饑餓,最多只能說是有點嘴饞,惠祐想這麽說。
但一切看上去都……蠢蠢欲動,包括他自己也是,心底裡已經升起了難以否認的期待。
不過,心底裡瘙癢的東西最終還是被惠祐壓下了。他覺得,這個叫友香的女孩一定是不情願的,至少,在他看來算得上是不情願。而既然對方在心底裡拒絕,他便不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去順勢而為。
如此的思考了花了十幾秒,想法終於變得清晰透徹。
可是,當惠祐下好決心,準備要開口的時候,愛爾茜卻突然看了他一眼.
女吸血鬼突兀的笑了起來,那一瞬間的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什麽,知曉了惠祐的想法一樣,
這把惠祐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愛爾茜也不理睬他,就在那自顧自的樂呵著,難以判斷究竟是在高興,還是對什麽感到好笑。
她笑了好一會兒才停止,其後倏地松開了摟著友香的右手,轉而用那隻手拽起了友香的手腕,她很用力,女孩快要被她單手提起來了,至於她的左手,則憐愛莫名地放在了惠祐的脖子背後。
友香繼而被女吸血鬼拉倒在了她的腿上,臥著。愛爾茜把她握著的,友香的手扯了起來,懸在了靠近惠祐的這一側,然後,用指甲劃過女孩掌心的皮膚……
在友香的小聲痛哼中,血從傷口中流出。
彷徨院惠祐的視線無法控制的集中在了那鮮血上。
“我知道你餓了。”她笑盈盈地說:“用力嗅,就像小狗一樣,你總是在嗅我的氣味。現在,我需要你去嗅別的東西……血。就算我不那樣要求,你的所有的感官也會自然地集中到鮮血上,你喜歡你現在的感受嗎?你感覺到了嗎?在你的心底裡,那個,正在探頭,和你一樣抽動鼻子。你感覺到了嗎?那個東西……你心中之獸的輪廓。”
身體在變得興奮,肌肉開始收縮,感官變得更加敏銳,嗅覺被混入空氣的全新氣味感染,本能地想要捕獲更多甜美的氣息。彷徨院惠祐忍不住去舔自己的嘴唇,原本好不容易才用決心清理透徹的思維開始重新變得渾濁,欲望開始佔領理性動搖時失去的高地。
“她……不是很情願。”惠祐說的很慢,因為他說話之余不得不狠狠咬緊槽牙,“我想我不應該……”
惠祐感覺到貼在自己脖子後頭的女人的手指用指甲在他的皮膚上畫了個圈,注意力微微分散的一瞬,友香流著血的掌心就幾乎被愛爾茜按在了他的臉上。他的嘴唇能感受到女孩掌心的溫度,更重要的是,血的味道就像是實質化的流體順著鼻腔灌進他的嘴裡……
我要把視線移開……移開!
“舔一口。”她對他命令道。
惠祐最後的抵抗之心,坍塌了。
他急不可耐的伸出舌頭,舔舐女孩掌心的鮮血,因為他的脖子此時被如鐵鉗似的東西牢牢鉗住,沒法向前探出哪怕一寸,隻好伸出舌頭,
去舔。 然後,當他親口品嘗到女孩的血,他頭腦中的一切東西就全部消失,陷入了陰暗的慟動。獸的本能佔據了他的全部心智,同時支配了他的肉體,他失去了對自己的全部控制,禮儀,道德,愛,關切,歡喜,所有的一切他全部都不在乎了,只是拚命地,在心中之獸最陰暗的一面釋放的黑暗之怒裡,去追求那一口血。
然而他被一隻如鐵鉗一樣的手牢牢鉗住,在友香驚恐的哀鳴和愛爾茜咯咯咯的笑聲中一寸都動不了。
新生吸血鬼揮舞手臂,去擊打身前的礙事之物,但成年男性的拳頭砸在愛爾茜嬌嫩的肩膀上卻像是擊打在混凝土柱上似的毫無意義,隻換來了更加懷快的笑聲,他用指甲去掐,去抓撓握住他脖子的那隻手的手背,但那柔軟的皮膚卻詭異的具備著比犀牛皮更加堅實的韌性。他調動渾身的力量,像是發瘋的狂人或是注射了藥物的瘋子似的掙扎,甩動,可那隻手只是往下一按,他的所有抵抗就如同被鐵錘擊打的窗玻璃一樣破碎了。
“看!友香!這是我的Progeny(幼崽),多麽活潑!”
友香無法回答她。
就像惠祐正在竭盡全力向她襲來一樣,她也在竭盡全力想要躲避到車廂的另一個角落裡,竭盡全力,拉開車門,逃離這個被怪物佔據的空間。可她做不到,她被愛爾茜緊緊抓著,友香退後一寸,愛爾茜就把她向前抓一寸,讓她和那怪物始終維持在一個觸之可及的距離。
她就是那個哄騙馬兒奔跑的胡蘿卜,綁在貓咪前面的魚,狗的骨頭。
友香看到那怪物徹底發狂了,喉嚨裡開始嘶吼出奇怪的,野獸一樣的聲響。那曾經叫做彷徨院惠祐的東西的掙扎變得更加可怕,雖然脖子被抓住,但他的雙手卻卷起了風,在車廂裡瘋狂揮動,擊打著他的拳頭能觸及到的所有東西。
而愛爾茜……
只是坐著,典雅地,帶著笑意地坐著。
整個後排座位已經變得一片狼藉,但唯獨她完好無損,冰雹砸落在她身上,她卻像是品味柔雨。
“愛爾茜大人,別讓他碰我……”
友香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她開始歇斯底裡地哀鳴,求饒,眼裡含著淚水親吻女吸血鬼抓住她手腕的手。過了一會兒,在那個恭敬的吻後,她的悲鳴終於換來了她女主人的注意,愛爾茜回過頭看了會兒她,嘴角依然揚起……
車廂左手邊那怪物因發狂製造出的種種怪聲和破壞之音突然全部消失了。
友香怯生生地抬起頭,她看到愛爾茜大人的左手已經空了出來,不再握著那怪物的脖子。那怪物哪去了?不知道……她只知道愛爾茜正充滿關懷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很害怕,我的小友香。你知道我很喜歡你,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被真的傷害……你看,你現在除了有些驚惶,不是毫發無損嗎?”
女吸血鬼將友香受傷的流血的手掌捧到嘴前,女孩感到了一股濕滑的觸感,隨後,她掌心的痛楚消失了,只剩下了麻麻的的感覺。友香小心翼翼地收回那隻手,掌心乾乾淨淨,沒有傷口,也沒有血汙,她重新看向愛爾茜,看到女吸血鬼正舔著嘴唇。
那舔嘴唇的動作和剛剛的彷徨院惠祐一模一樣。
“你不會以為我生氣了吧,小友香。”
“沒,沒有……”
“要說實話,小友香。”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您生氣了……”
“我喜歡探究你們的想法,你不說實話,我怎麽知道你是怎麽思考的呢?”
“對不起……”
“你是為什麽認為我生氣了?”愛爾茜歪著頭。
“因為,因為我沒有按照您的要求立刻停車。”她猶猶豫豫地說。
“只是沒有立刻乘車罷了,我怎麽會為這種事情生氣呢?”愛爾茜看上去又迷茫又失望,就仿佛是現在才察覺自己的形象在對方心目中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樣,“你為什麽認為我會對此生氣?”
“我以為……以為您在懲罰我。”
“為什麽我要懲罰你?”
“因為……您說,您沒有姓氏,您認為彷徨院會是個合適的姓氏。我那時讓汽車晃動了,這冒犯了您,也冒犯了彷徨院先生……”
“我確實這麽想,彷徨院是個合適的姓氏,我很喜歡。”女吸血鬼不知何時捧起了友香的臉,溫柔地看著她,“但這為什麽冒犯了我和惠祐?”
友香無法克制地向下轉動眼球,因為對方鋒利修長的指甲在她眼瞼下拂動。
“因為……因為我……我……不喜歡這個說法,因為您明明是……明明是我們家的……”
“你是這麽想的,哦……”
友香感受著愛爾茜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臉,女吸血鬼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一隻手撫摸著不知何時失去了意識的彷徨院惠祐的腦袋,另一隻手撫在嘴前,指縫間是友香無法理解的古怪笑意。
“別怕了,去開車吧。”
“好,好。”
——————
惠祐捧著兩個裝滿血液的高檔保溫杯,坐著。汽車仍然在緩緩行駛,透過窗戶,道路兩邊的燈光變得稀稀疏疏。
意識中的血色已經消退了。但他的心情沮喪,像是丟失了什麽東西。不,他真的丟失了什麽東西——人性中最為重要的一個部分一定永遠離他而去了,不然他怎麽能像剛才那樣……發狂?那副癲狂的模樣之醜陋是他從未見過。
彷徨院惠祐在他有限的一生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事情,其中不乏人突然發狂,說出匪夷所思之話,做出匪夷所思之事的。
但他往往都能理解那些人的做法,知曉其行為背後的本質。他們真的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麽嗎,無法被邏輯和道理說服嗎?不,他們聽得懂,只是礙於面子,需要,裝作難以溝通罷了。
你把他們和孩子放在一起,他們會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這和他剛剛所經歷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那是真正黑暗的東西。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感覺很糟。”惠祐開口前,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答案會這麽乾脆,他面對愛爾茜時一直保持著的矜持和特別對待此時全都褪色了,“我感覺糟糕透了,從來沒有這麽壞過,我感到尷尬,愧疚,我現在沒有臉再和那位女士同處一個空間。她恐怕也不會想再和我同處一個空間了。”
“沒錯。”愛爾茜認同了惠祐的想法,“你已經把恐懼根植在了她的心裡,從此以後,若一個房間裡只有你和她,她就會開始感到害怕。”她話鋒一轉,竟然近乎安慰起了惠祐:“但你也不用太介意,友香經歷過更深刻的恐懼,你不會成為她記憶中最壞的回憶。”
“我很抱歉。”
“沒事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惠祐抬頭看了駕駛座一眼,然後低下頭,的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在顫抖。
“有什麽東西……那個東西,那股黑暗現在還盤踞在我的心底,它……它一直都存在,從我醒來後就存在了,只不過,現在它收斂了起來……但它還在那裡。”
愛爾茜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惠祐的肩膀,開始為他整理衣服。她的手從肩膀滑到領口,又從領口順著腋下滑到惠祐的腰,輕輕拉扯,把衣服拽正。惠祐就像個人偶似的認她擺弄,看著她在為他整理好衣服後,用食指和拇指揉著西裝領口的布料。
“你現在有什麽想問我的嗎?”她細聲問道。
這一切的導演都是你,惠祐突然想到,愛爾茜知道會發生什麽,然後布置好了一切,任由它發生。
他突然對這個金發的女人感到害怕了。
愛爾茜,又是一副我知曉你所思所想的模樣,突兀地開始講話了:
“你太遲鈍了,現在不是你應該對我感到恐懼的時間點。你應該在更早的時候感到恐懼,在我們相遇的第一天,在那個巷子裡。你現在已經不記得了,但我可以告訴你發生了什麽。我在享受甜點,但出了一些小差錯,弄了一身血。然後你,真是個傻瓜,打著手電筒,就那麽傻呼呼的看著我,看著你的女士就餐,然後看著你的女士清理餐桌。就連我都忍不住困惑了,你是把我當做了舞台上的演員,還是出了什麽別的毛病?我感到有些害怕,真的,害怕你突然走上來幫我一起打掃餐桌,你看上去真的具備那種傾向。”
她的語氣親昵,滿懷抱怨,嘴角還有點笑容。“於是我就看上你了。”
雖然這樣的想法確實有些墮落,但彷徨院惠祐發現自己的恐懼感突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幸福感……愛爾茜那句“於是我就看上你了”讓他欲罷不能。
“這是一堂課,你的第一堂課,我的惠祐。讓我來闡述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是你的Sire(尊長),在這段超越自然的關系中的長輩——一個很漂亮的詞語,不是嗎?你是我的Childe(子嗣),你猜猜這個詞語是什麽意思?我的英語很差勁的惠祐?”
“孩子。”
“是的,你是我的後裔,我的子嗣,我的幼獸。不過你要記好,這個Childe(子嗣)是代表貴公子和少爺的Childe,不是代表小孩的Child,它的複數形式是Childer。還有,你不可以把它念成チルド(Chirudo)。”
“啊……啊?”
“記住了?”女士問。
“記住……了。”惠祐忍不住問,“這是第一堂課?”
“不是。你的第一堂課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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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爾茜的特別要求下,友香把汽車開得很慢,偶爾,愛爾茜會要求友香停車,讓她帶著惠祐在周圍轉兩圈,等十幾分鍾後再讓友香來接他們。在數次這樣的時間裡,愛爾茜帶惠祐去參觀了一家有些年頭的漁具店,去了一家偏僻的書店,偷偷溜進了一家小型食品加工廠,還有很多其他的地方。
有些時候,愛爾茜會正大光明的領著惠祐進去,作為一個普通客人參觀;有些時候,明明是據她她所說第一次來的店鋪,愛爾茜卻成為了一個尊貴的熟客,一顆被所有人關注的明星;還有些時候,兩個人完全變成了透明人,就像是戴上了石頭帽一樣,被所有人徹底無視。據愛爾茜的說法,這是為了讓惠祐熟悉夜晚的世界——他以後就是會被白日灼燒,只能生活在永夜下的生物了。
時間不知不覺間到了凌晨一點。
兩隻吸血鬼一路玩樂,兜著圈子,漫無目的,從城市的一端向著另一端前進,車窗外的燈光變得越來越稀疏,植被變得越來越茂密,城市變得越來越安靜,愛爾茜變得越來越可愛,惠祐的心中開始升起一股介於欣喜和陶醉之間的情緒。
他們又一次下了車。
他的尊長,女士,讓他癡迷的人,正走在他的前面,這是一條山腳下公路旁的人行道,大概是通向某處的公園,晚風吹過樹梢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愛爾茜身上披著的大衣被晚風卷起,她抬起一隻手,一邊漫步,一邊撫摸著靠近山體的石牆。
“我常常會想,我對你是不是太寬容了。”
“嗯……?”惠祐對她的用詞感到有些莫名。
“第一次見面後,我決定再找你聊聊,隻聊一次,但很快就和你碰面了第二次,第三次。第一次吸血後,我也決定下一次是最後一次,但第二個月又去找了你,第三個月又去找了你……我開始不斷和你閑聊,約會,幻想你成為我的後裔,但你並不是我選擇後裔的理想型,我對自己說:‘若是我吮幹了你的血,就讓你那樣死去吧!’但當我看到你真的要死去了,我才發現我遠比自己認為的要更加喜歡你。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麽後悔。”
她轉過身,被燈光映成金色的眼睛下是血紅色的淚痕。
“我不該讓你成為吸血鬼,我想要更多了解還是人類時候的你,但是一切都晚了。”
“還不晚,請不要這麽想。”惠祐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出來,他的心底真正升起了恐懼,愛爾茜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要離他而去了,“我就在這裡,不會離開的!不要把我拋下!”
愛爾茜任由惠祐小跑著靠近她的身前,雙手捧起她的手。
“我常常會想,我對你是不是太寬容了。”
愛爾茜重新轉過身,繼續朝著原本的方向漫步,她沒有甩開惠祐的手,而是換了個方式,從被雙手捧起,變成了一前一後,互相牽著手。她走在惠祐前方,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我想過,我的子嗣該怎麽教育,第一堂課要教會什麽,第二堂課要教會什麽。我特意帶著小友香來,因為她是你會喜歡的類型……在我的預想中,你會抱著她,咬住她的脖子,在心獸的擺布下吸乾她的最後一滴,這足以讓你領悟到吸血鬼最不可否認的本質。然後我會冷酷的讓你收拾自己留下的殘局,再帶你去學習如何正確的獵食……”
她停頓了一會兒,“可當第一堂課真正要開始了,我卻發現我舍不得讓你傷心,你是個意志孱弱的人,不給你留下刻骨銘心的教訓,你總有一天會肆意妄為,屈服於殘忍。”
“我不會的,你現在難道不是已經告訴我了該怎麽做了嗎?我會戰勝我自己的。”惠祐忍不住說。
可她還是很難過。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悲痛,“我知道你是怎麽一回事,我若是要讓你學會殺戮,你會和我保證你絕不會猶豫……但若是真讓你殺死什麽,那可就不一定了。”
“一個武裝暴徒朝你襲來,你會向他開槍,但若是你手上拿著的是匕首,哦,我的惠祐,你就會動搖了,扣動扳機和將刀刃刺進肉體可不一樣,或許你最後還是能做到該做的,但面對漂亮的女人呢?面對溫柔的女人呢?讓你把匕首插進一隻從屠宰場裡牽出來的活豬的肚子都會讓你做惡夢,我要培養你對小貓小狗開槍的覺悟,你能做到嗎?你做不到,於是你就死了。我只能把你變成吸血鬼一次,沒法讓你再回來第二次。”
“小貓小狗也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她在空氣中畫了個圈,“你就像一個聽不進父親勸誡的小孩,覺得我說的太誇張了。”
“……”
惠祐沉默了,他不知道在這種場合該繼續說什麽了。
“我帶著你去了很多地方。”愛爾茜過了一會兒,重新開口,語氣已經恢復了最開始的溫和平淡,“吸血鬼喜歡城市,你知道為什麽嗎?”
“方便捕食?我看到越是遠離核心地段,城市就越是安靜,到了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路上已經一個人都看不到了。是因為這個嗎?”
“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城市之外的地方都很危險。”
“危險?”
“你可能會遇到獵人,狩獵吸血鬼的獵人。你可能會遇到Lupines(狼),也就是狼人。Lupin的詞根源於拉丁語中的‘如狼的’,在英語中若用作名詞,則是指代一種植物。關於狼人……我對你有一些特別的安排。”
“狼人是一種怪物,還是像我們一樣,能夠能交流的東西?”
“可以交流。不過吸血鬼對他們來說像是一種汙穢,通常見到了就會殺,如果你能維持住你的人性,在狼人的眼裡會變得順眼很多,嫌麻煩就會放過你。”
“狼人很強嗎?”
“他們是真正的戰爭機器,大部分Fledgling(雛兒),意為新生吸血鬼,面對一個同樣近期轉變的狼人,雛兒的預期生存時間只有幾秒。吸血鬼的弱點是陽光和火焰,狼人的弱點是銀,不過,就算給雛兒武裝銀質武器,也無法讓他們多生存多久。”
“……只能生存幾秒!?”惠祐有些被嚇到,“那強大的吸血鬼和強大的狼人呢?”
“你在朝著錯誤的方向思考,我的惠祐。就像人類中有士兵也有學者,吸血鬼中也存在擅長戰鬥的和不擅長戰鬥的。我想要你知道,狼人是天生的戰爭機器,他們和被打造成的戰爭機器存在本質區別。”
“我知道了。”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片地區就和狼人的活動范圍有所交叉,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帶你來這裡,和你說這些?”愛爾茜轉頭看向了惠祐。
“為了警告我,保證我的安全。”
她輕笑了一下,然後收起了笑容,“不。我告訴你這些,帶你來到這裡,是因為我對你有一些特別的要求,我需要你為我做到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和狼人有關……你是我唯一的子嗣,你自然也成為了我唯一信任的代理人。盡管我不想把這樣的危險施加給你,但它總歸無法避免。”她說,“我有我的棋局,而你是我唯一的棋子。”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
“每當我這麽想,我就又覺得,我該對你再寬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