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麽?

　上道啊！

　李子瑜對薩伊爾的表現很滿意。

　他很聰明，懂得取舍。

　張鵬給了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自己來見他，就是想要更近一步。

　如果對方選擇了鼠人，李子瑜就不會再給他供應極樂藥劑了。

　極樂藥劑這種東西，無論給誰，都能從伊勒馬哈打開銷路，根本不愁賣。

　集市一天一個樣，越變越好，張鵬又不傻，不斷從集市上搜集情報。

　雖然很多情報都是錯的，不對的，但篩選之後，依舊能還原出伊勒馬哈城幫的狀態，甚至還能判斷出鼠人現在的狀態。

　鼠人這個種族表面上保持著進取心，每年都會支付高昂的研發費用，擴充軍隊，在外部開戰。

　實際上，內部已經矛盾重重了，貧富差距極大。

　上層鼠人，享受著供奉，以家族為單位，掌握了鼠人一族大量財富。

　說是日日笙歌，花天酒地也不為過。

　貴族子弟從出生開始就已經站在了巔峰，哪怕下面的鼠人再努力，也很難達到對方的高度。

　下層鼠人，因為有著鼠人的身份，讓人感覺好像挺不錯的，實際上和附庸種族沒太大的區別。

　他們沒有財富，缺少向上的途徑，一旦出現變故，就只能將自己賣掉，變成奴隸鼠人。

　向薩伊爾這種，一輩一輩的努力，最終脫離奴隸鼠人身份的屈指可數。

　脫離奴隸鼠人就是好的嗎?

　恰恰相反，那往往是另外一場災難的開始。

　沒脫離奴隸鼠人之前，他們有主子，還能吃上飯。

　當脫離了奴隸鼠人之後，他們就是“自由”的，連飯都沒人管了。

　奴隸鼠人沒有財富，想要在鼠人社會中立足，難上加難。

　能混到薩伊爾這種，已經算是走運了。

　這些都是李子瑜可以利用的。

　想要利用軍隊打敗鼠人，很難。

　人家的科技力量相當強，軍隊同樣強大，數量還多。

　真打起來，哪怕是贏了，也要傷筋動骨，還要面對其他強族的窺竊，得不償失。

　只有從內部，才能真正的擊敗鼠人。

　李子瑜需要培養自己的代理人，薩伊爾就是張鵬選出來的。

　看了眼俯首在地的薩伊爾，李子瑜伸手在空中一點，一張靈魂契約飄到了薩伊爾面前。

　“簽了契約，你就是我的‘盟友’了。”李子瑜臉上帶著微笑，語氣卻非常冷淡的說道。

　這張靈魂契約，和塔卜牛頭人的靈魂契約差不多。

　不屬於完全的奴隸契約，但卻有著足夠的掌控力。

　薩伊爾大略看了眼上面的條文，心都在顫抖，他哆嗦著，手指有些不聽話。

　自己的祖祖輩輩，費勁了心力，用生命給他換來了自由的機會。

　脫離了奴隸鼠人的身份，現在又要成為亡靈的奴隸嗎?

　薩伊爾很清楚，他簽了這契約意味著什麽。

　他極度厭惡這個契約，但不簽就會失去一切。

　李子瑜沒有催促，只是冷冰冰的看著。

　他給了許多人選擇的機會，塔卜牛頭人選擇了跟隨他，蛇人也選擇了跟隨他。

　那些人真的是奴隸嗎?

　李子瑜感覺自己不算是個好人，但距離壞人還有很長的距離。

　至少他沒有虐待手下人，甚至給了他們向上的機會。

　去看看塔卜牛頭人和蛇人的生活，比起之前，好了多少倍。

　那是脫胎換骨。

　遲疑片刻之後，薩伊爾伸出了手，點在了契約上。

　靈魂契約，成！

　張鵬點點頭，來到薩伊爾身邊，彎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俯到他的耳邊說道，“你會發現，我們和鼠人不同，這是個正確的決定。”

　薩伊爾渾身一顫，感覺自己被看穿了，驚訝的看向張鵬，卻發現他已經走開了。

　“薩伊爾。”李子瑜輕聲呼喚著。

　“吾主。”薩伊爾恭敬的應道，他小的時候也是奴隸，各種禮儀，如何侍奉主子，他很清楚。

　既然已經簽訂了契約，說別的都沒用，以前學的東西，撿起來就好。

　李子瑜眉頭挑了下，然後說道，“你已經是我們的一員，我會給你足夠的便利，讓你想上走，你無需畏懼敵人，亡靈會保護你的。”

　薩伊爾低著頭，順從而恭敬的應道，“是，吾主。”

　“你想要的一切，亡靈都會給你，去吧，薩伊爾，站在更高的地方，將我們的東西賣得更遠，告訴世人，他們不用畏懼亡靈。”李子瑜滿臉笑意的說道。

　原來如此。

　直到此時，薩伊爾終於明白了。

　他的見識淺了啊。

　亡靈之主要的不是一根埋在鼠人族中的釘子，他要的是一個鼠人族的無冕之王！

　一個亡靈族在鼠人族中的代言人。

　似乎簽訂了契約也很不錯。

　既然沒有退路，那不如就接受現實。

　薩伊爾離開了，他帶走了足足十箱極樂藥劑，還有10個骸骨騎士，20個黑武士，作為他的護衛。

　就這30個亡靈，足以保護他的安全了。

　亡靈中堅戰力不是說著玩的。

　只要不是鼠人族派出大軍絞殺，薩伊爾不會有任何問題。

　……

　亡靈領地前往伊勒馬哈城邦的道路上。

　幾十個騎著各種坐騎的馬匪，正等待著什麽。

　遠處煙塵四起，一個騎著蜥蜴的家夥衝了過來，停在了馬匪前面。

　“怎麽樣?”為首的馬匪問道。

　“是他，就是這個家夥，最近城邦中聲名鵲起的家夥。”騎在蜥蜴上的馬匪肯定的說道，“可他的身邊有亡靈護衛著。”

　“亡靈?這家夥到底是亡靈什麽人?不僅能從亡靈手裡搞到好東西，就連亡靈護衛都有了！”為首的馬匪忍不住罵了起來。

　沒有亡靈護衛，搶了也就搶了，頂多得罪伊勒馬哈城邦的鼠人，反正他們以後沒打算在城邦周圍再混下去了，得罪也就得罪了。

　可一下得罪了鼠人和亡靈，這就危險就有點大了。

　其他的馬糞紛紛看向當家的，等他拿主意。

　他們縱橫在這片地域，已經很多年了，靠著全騎兵的陣容，來無蹤去無影，伊勒馬哈城邦曾數次追殺他們，卻依舊讓他們逃出生天。

　這是一夥悍匪。

　思慮良久，為首的馬匪一咬牙，“搶了他，我們可以遠遁，一輩子吃喝不愁！”

　“兄弟們，衝啊！”

　為首馬匪抽出武器，咆哮一聲，駕馭著雙頭雄獅，帶著一眾馬匪衝向了薩伊爾隊伍的方向。

　荒原之上，塵土飛揚。

　正走著的薩伊爾突然感覺不對勁，站住了腳步，驚疑不定的看著遠處。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有危機能在靠近。

　“你們有沒有察覺什麽?”薩伊爾扭頭看向身側的黑武士問道。

　“繼續走，無須擔心。”黑武士早就察覺到了遠處正在逼近的馬匪，毫不在意的說道。

　薩伊爾將信將疑，繼續向前。

　沒走出多遠，就聽到哨聲響起，他臉色大變。

　“馬匪！是馬匪！”薩伊爾驚慌的叫著。

　相對於他的驚慌，黑武士卻無比平靜，沒有將那些馬匪放在眼裡。

　反而是對薩伊爾的驚慌不滿。

　什麽意思?

　看不起我們嗎?

　有我們保護你，你怕什麽啊，接著走就好了。

　薩伊爾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鼠人族和亡靈族的戰爭，隱隱猜到亡靈之主派到自己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

　但聽說是一碼事，到了現實中是另外一碼事啊。

　傳說中，這些穿著黑甲的亡靈，一個比一個凶狠，可是不是真的凶狠，有沒有誇大其詞，那就難說了。

　“處理了吧。”黑武士對骸骨騎士們無奈的說道。

　他們是被派來保護薩伊爾的，看人家都驚慌成這個樣子了，他們再不做點什麽就說不過去了。

　聞言，骸骨騎士扭頭看了眼薩伊爾，騎著靈魂戰馬慢悠悠向前。

　一開始靈魂戰馬的速度很慢，越來越快，四蹄翻飛，在土地上留下一溜的火焰。

　20騎一字型展開，正面迎著那滾滾煙塵而去。

　薩伊爾聽到了遠處傳來了喊殺聲，接著是慘叫聲，然後就歸於平靜。

　踏踏踏。

　馬蹄聲響起，骸骨騎士們回來了，一個個手裡拎著滴血的頭顱。

　對付馬匪這樣的家夥，骸骨騎士甚至懶得去用什麽技能，衝過去，梟首，戰鬥結束。

　如同探囊取物。

　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好無聊。】

　【這些家夥真菜。】

　【我們為什麽要一起去?我感覺去一個人就夠了。】

　【為了做樣子。】

　靈魂網絡中，20名骸骨騎士若無其事的交談著。

　幾十個馬匪，出動20名骸骨騎士，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

　來到薩伊爾的身前，骸骨騎士將手裡的人頭扔到了他面前，隨即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就都殺了?”薩伊爾看著地上咕嚕嚕四處滾動的人頭，眼睛一凸。

　他突然意識到，在伊勒馬哈城邦聽到的傳說恐怕不是假的。

　馬匪只是回城路上一個無關痛癢的小插曲。

　薩伊爾回到了伊勒馬哈城邦。

　在城門外，他被守城門的鼠人給攔住了。

　“站住！”

　“不許動！”

　“不要再向前了。”

　城門口二十幾名手持長矛、弩箭的鼠人衛兵，如臨大敵的看著薩伊爾身後跟著的黑武士和骸骨騎士。

　同時，有人吹響了警戒用的哨子，城內頓時亂做一團，一隊隊城防鼠人衛兵集合，穿戴甲胄，拿起武器，趕往城門。

　短短時間，兩千鼠人衛兵從伊勒馬哈城中跑了出來，列開隊形，將武器對準了薩伊爾等人。

　這陣仗嚇了薩伊爾一跳。

　感受著前方強烈的敵意，骸骨騎士默默拿起了騎士長槍，黑武士將雙手長劍正了過來，豎在身前。

　“需要我們殺死這些人嗎?”黑武士低沉的問道。

　幾千人，要是跑起來，想要都弄死，還得費點時間。

　黑武士腦海中根本不是能不能打贏的問題，是能不能都殺死的問題。

　“不不不！等一下！不要動手！都是誤會！”薩伊爾聞言差點跳起來，連忙擺手，攔住了黑武士叫道。

　“前方是誰?你背叛了你的種族嗎，為什麽將亡靈帶到這裡來！”城防官躲在人群中，向著薩伊爾的方向喊話道。

　“不要誤會！這些是我的護衛！”薩伊爾無奈，扯著脖子喊道。

　護衛?

　在場的鼠人衛兵都有些發傻。

　鼠人和亡靈通商有段時間了，可從未聽說哪個鼠人能從亡靈那邊雇傭護衛。

　“你怎麽證明那些亡靈是你的護衛?”城防官接著喊道。

　怎麽證明?

　我讓他殺幾個人，讓你看看他們是不是聽我的話?

　薩伊爾都不知道如何吐槽了。

　這玩意根本就沒有辦法證明好不好。

　他也知道對方在憂慮什麽。

　鼠人商人前往亡靈族，運回大量的商品，他們從來沒有攔截過，現在亡靈要來伊勒馬哈城了，他們就緊張兮兮的跳出來攔截了。

　說白了，還是兩個種族的問題。

　“不好了，城主大人，亡靈到城門口了！”

　正處理著公文的波西·克拉克猛的抬起頭，看向滿臉驚慌衝進來的助理，“什麽?！”

　一旁剛剛喝了口水的麥肯·哈羅德，一口水噴了出來，站起身問道，“亡靈打過來了?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現在才匯報?”

　助理很是慌亂的道，“不是打過來了，是一個商人，帶著幾十個身穿黑甲的亡靈到了城外，現在正在和城衛軍對峙。”

　波西和麥肯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什麽商人?”

　“不是來進攻的嗎?”

　上下城主同時發問，讓助理一時間不知道回答什麽問題才好。

　“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波西攔住話頭，讓助理先把事情說清楚。

　助理這才將點點頭，將薩伊爾帶著30個亡靈來到門口，驚到了城衛軍，城衛軍直接集合，在城外拉開了陣仗和亡靈對峙，鼠人聲稱亡靈是護衛的事情說了。

　聽完助理的話，波西皺起了眉頭，麥肯也沒吭聲。

　他們在思考一個問題，亡靈是怎麽成為一名鼠人的護衛的。

　“波西，我們要放他們進城嗎?”麥肯看向波西問道。

　此前也有亡靈進城，但那次是他們帶著的，兩族商量了通商事宜。

　在兩族開始通商之後， 亡靈幾乎就沒有來過伊勒馬哈城邦，一直都是鼠人商人來往於兩座城市。

　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兩位城主就放心了，感覺亡靈是不會過來的。

　可現在情況突然就變了，鼠人族商人帶著亡靈來了。

　那麽到底是讓亡靈進城，還是不讓亡靈進城。

　直到現在，伊勒馬哈城邦中依舊有著亡靈威脅論，認為所謂的通商，都是亡靈的陰謀詭計。

　不少鼠人對亡靈是敵視的。

　讓亡靈進城，顯然會引發恐慌。

　但若是不放進來，也有問題。

　容易引起亡靈的反感，說好了兩族通商，結果人家亡靈無所謂，隨便你去，現在人家亡靈來到伊勒馬哈城邦就不讓進城了?

　說不過去啊。

　“讓他們進城！”想了想，波西一咬牙說道。

　只有幾十個亡靈，在城市中翻不起浪花來，大不了多派人盯著。

　“是！”助理應了一聲。

　正要出去，卻聽到波西說道。

　“去查查那鼠人商人，看看他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擁有亡靈護衛。”

　“是！”

　助理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這樣會不會有點冒險了?”麥肯問道。

　“地上城是個通商城市，我們不可能一直防備著亡靈，不讓亡靈進來，那不現實，既然早晚都會讓亡靈進來，現在既然來了，那就看看對方是什麽意思吧。”波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