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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天堂》二-二十三-五. “平冤”
  ###「為了從到處是蛇的地方逃之夭夭,」

  “或許,死者並非商人之女?”

  薑衍一愣:“此話怎講?”

  “我們都不認識這位富商,對他的女兒自然也是一無所知。”特寒裡亞蹲在那具隱約又開始顫抖的焦屍旁,“宗政兄所見到的,應該只是他們家中的某位女子,以及身染瘧疾,為火葬所殺等要素。按照先前的觀點,那位父親前後行事矛盾而不合常理。但假使死者並非他的女兒,一切似乎就說得通了。”

  “有道理。”宗政華倫肯定道,“而通常處理瘧疾死者的方式是火葬,在火焰的侵蝕下,死者的身份就難以辨別了。”

  “所以說,接下來只需要證明富商之女還活著,就行了吧?”

  “可是——”看著他們三人毫無阻礙地交流著,郭南鳶感覺自己好像才是局外人,“這具焦屍,與昨夜的屍鬼之事又有什麽關系嗎?”

  “由屍鬼作為直接切入點進行調查,也並非沒有嘗試過。”薑衍解釋道:“只可惜,那具屍鬼的五官好像早已被人割去。沒有任何隨身物品,僅憑尋常男性體型這一特征,實在難以辨別其身份。正面調查可謂無從下手,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另尋突破。”

  身份特征嗎……

  也是,在廬江這種科技落後,而日人流量卻異常龐大的商貿城市,誰也不會去多留意某個無名之輩的突然出現或卒然消失。變相地,這也方便了凶手隱匿死者,是要隨意編造幾個理由,就能將一群人的消失合理化。至於到了外地,是死是活,又與自己何乾?

  “不過屍鬼身上也並非毫無線索。”宗政華倫笑著補充道,“五官被割去這一點,盡管能夠阻止我們通過正常手段追查死者的身份,卻也無疑暴露了幕後真凶的確存在這一事實。”

  “五官被割,究竟得是什麽深仇大恨啊。”郭南鳶驟然間便覺得不寒而栗。

  “深仇大恨嗎……”

  四人的目光都不經意地聚集在那半節焦屍之上,此時此刻,他們心中都不由地浮現出一個同樣的想法:

  無妄之火,替罪之仇,代死之恨……

  而在幾人的注視下,這半截焦屍竟又有了新動靜。

  因遭受烈火焚燒的長發,本已惡臭得如同一塊殘缺的柏油磚,眼下竟僵硬地前後伸縮著,妄圖向四人砸來。

  “嘖。”宗政華倫後撤時不禁感歎道,“若非念在今後或許還能派上用場,早就將你挫骨揚灰了。看來,心慈手軟的人果然沒有好下場呢。”

  隨後他翻手凝聚法力,揮出一片火焰,準備將不知好歹的女屍徹底吞沒。

  可眾人卻沒想到,火光之下的焦屍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更加狂暴。它癲狂地扭動著僅存的上身,近乎是不顧一切地操控長發蔓延,以突破火焰的束縛。這一次,它將所有的攻擊都集中在了宗政華倫身上。

  “呵呵,這下倒千真萬確是被烈火所殺了。”

  眼見長發已如焦黑之海一般快要將宗政華倫吞沒,稍遠處的郭南鳶和薑衍都已來不及支援,而作為距離他最近的特寒裡亞,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卻沒有作出任何補救行為。

  不經意間,他感知到了一絲些許熟悉的氣息。

  一道藍色的雷光掠過自己視野。上一秒還殺氣騰騰的長發,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至於那具焦屍,盡管沒有受到直接傷害,卻在倒在原地,除去瑟瑟發抖外再也動彈不得。

  見此情形郭南鳶與薑衍一時都呆愣在原地,顯然是沒想到宗政華倫竟還有如此底牌。

  這雷霆之威,想必已不比道家歷代掌門所撰寫的符籙術『天罡震雷』遜色多少……

  宗政氏獨修外道,家系龐大,底蘊深厚,甚至就連皇族都畏懼三分。對此他們早已有所耳聞,如今親眼見證卻仍不覺歎服,一個尚且年輕的少家主都有如此實力,整個宗政氏族只怕是更加深不可測。

  但特寒裡亞卻很清楚,方才那道雷霆絕非一介凡人所能驅使。若要問他原因,那便是因為——他在那陣倉促的雷光中,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絲神性。

  而放眼整個心月狐,能操縱雷霆的神明……

  他此前一直懷疑,亞特拉斯會不會就是那個被關在地下泉眼的『紅眼怪物』。可眼前的這一幕卻是如此唐突,以至於難以置信:亞特拉斯與宗政華倫,他們之間……

  “沒事吧?”

  一聲呼喚將特寒裡亞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眼前正是宗政華倫。

  “薑衍與南鳶正在重新為焦屍設置封印,還需要一些時間。”

  “你……究竟是誰?”

  眼前人並沒有絲毫疑慮或慌亂。雙方對視之際,宗主華倫的左眼逐漸被渲染成陌生的暗紅色,格外有神地就直視著特寒裡亞的雙眼:

  “在下自然是如假包換的宗政家當代少家主,宗政華倫。不過我猜,閣下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下一刻,不僅是眼神,就連屬於宗政華倫的語氣與音色也一並消失:

  “好久不見了,特寒裡亞。”

  果然是他!四目相對,特寒裡亞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屬於初始天神的氣息。

  可他們兩個又是如何……

  “好了,此處還有旁人。先處理手頭的要緊事,之後我再慢慢為你解釋……”

  緊接著又換回宗政華倫本人——“如何?”

  恰好此時薑衍與郭南鳶也已完成了進一步的封印,前來查看兩人的情況。

  盡管心中疑惑重重,但考慮到宗政華倫家世的原因,薑衍只是向特寒裡亞詢問道:“沒事吧?”

  “……無礙。”

  “既然大家都沒事,那我就長話短說了。”看樣子,薑衍是迫切地想要將此事翻篇,“下一步需要調查的,是商會的底細以及這具焦屍的真實身份。我們正好四人,不如就兩兩一組,分頭行動吧。我和南鳶一起,這位兄台就麻煩華倫了,如何?”

  宗政華倫和特寒裡亞倒是樂意至極,只是郭南鳶倒有些猶豫不決:

  “師兄,要不還是我同安兄一起吧,畢竟……”

  “不可。”即便旁人也能聽出薑衍已快失去耐心,“如此要案,無論何處都務必要有身居要職者直接參與,以便記宗錄卷。”

  這話難免有強詞奪理之嫌。目前為止,所有具有價值的調查全都是在為他人所不知的情況下進行的。如此非常之時期,仍拗於條例或善後工作,未免過於刁鑽。可有趣的是,其余三人中,唯獨身為道家一員的郭南鳶是最無法反駁這類說辭的。於是,即便猜出薑衍此舉是刻意為之,她也隻得就此作罷。

  薑衍於是又轉過頭對著宗政華倫說道:“既然都無異議,那就我和南鳶去調查商會的細節吧。畢竟節度使在這廬江郡的權力有限,還是由道家人出面更方便。”

  “正有此意。”

  “有結果後,在老地方找我。”說罷,薑衍便帶著郭南鳶離開了巷道。

  “呼。”宗政華倫幸災樂禍地感歎道,“這家夥,雖然死板又難纏,但還好不是我的上司。”

  言下之意,或許是以合作夥伴的角度來看,薑衍仍是個不錯的人選。他大概敏銳地察覺到,宗政華倫有求於特寒裡亞,才故意讓他們二人組隊。否則以薑衍謹慎又多疑的性格,非得親自監視自己不可。

  “那我們現在……“

  “當然還是先去調查那具焦屍的來歷。”宗政華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等之後到了我的府邸,你自然有機會與你的朋友面對面溝通。不過話說回來,以你的神通,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探明真相吧?”

  冷靜下來的特寒裡亞先是沉默良久。問己,亞特拉斯的確極有可能依附於眼前這個人類身上,可若當真如此,也讓他不覺感到細思極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竟能迫使一位初始天神隻得以如此屈辱的方式現身?

  另外,眼前這個人類的態度,或者說——是他周圍的氣息,總是莫名其妙地令自己感到不快……

  “如何?是靠你通天神力,還是老老實實地調查?”

  “事不宜遲,就給我來吧。”特寒裡亞停頓了片刻,又補充道,“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需要你幫忙掩護一下,聲勢越大越好。”

  “好說。”宗政華倫心領神會,背著手向巷道外走去。直至在入口處駐足,並吟唱道:

  #幽幽夜神,散霧撥塵。冥土舊枝,暗羽昏沉。血色淒眸,悲鬼苦深。影沒鴉羽茫茫掩日咒。

  隨著一道黑影急掠而過,以宗政華倫為中心的方圓半裡地內,須臾間變得暗無天日,仿佛被一對巨大的烏鴉羽翅所罩住。

  特寒裡亞輕歎一口氣,此地的複雜程度實在遠超他想象:

  不依靠神之印就能引動自然之力的人類,神鬼莫測的古怪傳言,以及錯綜複雜的宗族和集團勢力,諸如此類。

  這裡的一切,無論意料內外的一切,都是他在其他星球聞所未聞的。

  ……

  好在,事實也正如宗政華倫所言,某些在人類眼中錯綜複雜的事物,對他而言卻是易如反掌:

  #作祟者,你要如何抗擊狂風?

  #如何擊碎高山,如何埋葬大海?

  #告訴我,你該如何躲避光芒?

  ——「舊光·逆時之流影」

  這可是連魔皇都曾歎服不已的術式。

  將『過去』拉拽到與『現在』平等的地位,時間的流逝,在光的圍堵下將變得毫無意義。

  只要是曾經存在於光明之下的人事物,特寒裡亞就能通過光粒子的逆運動,將其分毫不差地複刻出來。

  正如此時,悄然出現在特寒裡亞周圍的,那些一個個隻存在於舊日之中的人影。

  一個腦滿肥腸的商人,頭頂鑲金邊烏黑圓頂帽,身披帶紫綢貂皮雪白短披風,脖系金鎖,腰佩香囊,正趾高氣揚的唾罵著面前一個衣著稍顯質樸的中年男子:

  “別這麽優柔寡斷嘛老李頭,女兒沒了可以再生,但要是你家這世代相傳的小鋪子被收走,只怕在這寸土寸金的廬江郡,就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吧?”

  “可是……”

  “可什麽是啊,反正你這好幾代家產,就是因為你女兒揮霍無度才敗光的。和我談成這單,不僅從前的債務一筆勾銷,從此還少了個累贅。對你來說這不就是那個什麽……百利而無一害嘛!”

  “再敗家……也是親骨肉……別說我,孩子他媽也不會……”

  “婦人之仁!婦人之仁!你這腦子怎麽就轉不過來呢?那成,我不勸你了。我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明兒就給你家準備一趟離開廬江的馬車。”

  “會長……”

  “別叫我會長!要是不答應,就乖乖滾出廬江!”

  說罷商人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巷,留下中年男子落寞在原地,自顧自地呢喃著什麽。

  “他在說什麽?”宗政華倫站在一旁問道。

  “剛才的聲音是靠唇語複刻的,他嘴唇沒動,自然聽不見聲音。”特寒裡亞一邊解釋一邊揮手,隨著眼前的場景逐漸化為點點金光如煙消雲散,光粒子群又重新拚湊出了下一幕。

  “蓉翠啊,最近家裡事情繁雜,你就先在會長家裡住幾天吧。”

  中年男人牽著一個俊美的少女走到巷道中,富商已經是一副等待多時的樣子,見到二人,臃腫的臉上立即擠出一副笑臉:

  “是啊蓉翠,最近好幾家客棧都要找你父親訂購蔬果,就在叔叔家住幾天,也不會比你家差的。”

  “蓉翠,等爸爸談完生意,就……”

  中年男子想再說些什麽,奈何自己的女兒已經隨著商人遠去。

  在男人掙扎的歎息聲中,場景又一次變換。兩人又置身於一條幾近漆黑的空巷。

  “嗚啊!”

  宗政華倫大叫一聲,一團漆黑的東西竟穿過他的身體爬進了巷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幻境:

  “唔……這就是那焦屍了吧?”

  “嗯。”

  “別逃了,這是你的命。”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巷道對面, 這話大概是對那具焦屍說的。

  眼見著焦屍不聽勸阻,仍在爬動,黑衣人兜帽下的嘴角掠過一絲不屑的笑容:

  “該說你毅力驚人,還是頑固不化呢……”

  “哼,不對,你既無毅力,也沒什麽信念。”黑衣人嘲弄般地走到焦屍勉強,“該說,真不愧是深仇大恨呐,被自己親生父親推向火海的滋味,想必很不好受吧?”

  “不過很可惜,我必須得阻止你的復仇。要是把表面毫不相關的李家牽扯進來,這個案子就太容易偵破了……”

  “雖然甚至不認識你,但請理解,每個人都有著不可退讓的理由。就祈禱,你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吧。”

  黑衣人說罷合掌,念著一串宗政華倫都聽不懂的話,竟驅使著巷道的牆壁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將那具焦屍合抱起來,吞噬,最終歸於平靜。

  “我們終會重逢,在不久後的陌上……”

  留下這句話後,黑衣人便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嘩——

  到此為止。

  “沒想到居然是在另一側的水果販李躊志。多虧了你的仙術,否則還不知道我們得查多久呢。”

  宗政華倫一邊漫步走向巷外一邊說道,但等他話音落下後,卻久久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喂,怎麽啦?不想和你朋友敘舊了嗎?”

  他回頭看去,卻看到了更加離奇的一幕——

  那個看上去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特寒裡亞,此時卻半跪在地。滿頭大汗,瞳孔放大到詭異的程度,正一刻不停地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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