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今天是赫克特第一次留宿在基因之母的旗艦上。
對於第二十三連長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體驗,都是他曾無數次構想過,卻是第一次親身經歷的歷史性時刻。
第一次與巴亞爾、拉納這些傳說中的前輩坐在一起,討論著軍團日常事務與各種議案,甚至一起共進午飯,增進感情,然後在競技場中互相切磋,瞻仰阿裡曼的雕像。
新奇的體驗。
第一次參觀煥然一新的榮光女王級戰艦,目睹在母親的決議下擺放在各處的綠植盆栽、木刻版畫與故事浮雕,就像是在一座活動的歷史博物館中行走。
那些優秀的阿斯塔特戰士甚至是凡人的名字,與那些偉大的勝利一同被銘記,而這正是第二軍團之主給她的子嗣所帶來的軍團文化變革的一部分。
新奇的體驗。
到最後,在戰艦上為阿斯塔特連長所安排的特別艙室中休息,赫克特甚至驚訝的發現了:休息室中的一切,都是特意按照他的巨大身軀而得到了等比例放大的。
新奇的體驗。
他感激的入住,快樂的記錄下日記,安然陷入夢鄉,然後……
然後就被自己偉大的基因原體用一招遠距離的靈能之手從床上扒拉了下來。
……
果然是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
體格健碩的第二十三連連長摸著自己發痛的腦袋,不由得發出了輕聲的感慨,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房間中不只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些許困意瞬間被冰冷的理智所替代,赫克特一把抓起了從不離身的幽綠色大劍,以與他的巨大身軀截然相反的敏捷一躍而起,震倒了房間裡的不少擺設。
房間的另外一人完全沒有躲藏的意思,她就坐在赫克特的床頭櫃上,悠哉悠哉地等待著摩根的驕子發現自己:借助著聲控燈的微弱光芒,赫克特認出了來者:這似乎是他基因之母身邊的那位小侍女。
他的警戒心放下了一點,但沒有完全的消失。
“有事麽?”
“大人召集目前在戰艦上所有連長,去她的私人休息室的會客大廳報道,現在就去,無論有什麽任務與行動都要立刻停止,閣下。”
“我知道了。”
赫克特點了點頭,可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尷尬的問題:雖然他牢牢地記住了那些重要位置,比如說基因之母的王座廳、軍團議會的議會廳、還有競技場和軍團戰士公共食堂的位置,但是屬於他的基因原體的私人休息室……
在哪啊?
破曉者大隻佬眼中的短暫茫然沒有逃過室女座的眼睛,她隨意地在床頭櫃上踢踏自己的靴子,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讓這個大塊頭能夠將目光再一次地轉回來。
“大人考慮了你的特殊情況,赫克特閣下。”
“所以她讓我來帶你去。”
“讓我們快點吧,其他的連長閣下已經前去報道了。”
“好的。”
赫克特點了點頭,他有些擔憂地看著眼前的原體侍女那過於矮小瘦削的身軀,又看了看自己那兩米多高的床頭櫃,便小心翼翼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來,抓住我的胳膊,我把你抬下來。”
破曉者新星盡其所能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點,以免嚇到這位在他眼中比瓷娃娃還要脆弱的凡人小侍女,但這樣的好意只是換來了一個夾雜著無奈的奇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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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曉者新星有些驚訝的目光中,室女座隨意地從房間的一側直接跳到了門口,甚至不忘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接著,她用一隻手推開了那道半米厚的鋼鐵門扉,站在走廊的燈光中,向著愣在原地的赫克特開口。
“照顧好你自己吧,閣下。”
說著,基因原體的侍女完全沒有等待赫克特的意思,她的長靴在走廊的地面上發出哢噠哢噠的清脆響聲,作為最後的引導。
第二十三連的連長在下一刻急忙追了出去,他還不忘順便關上自己的房門:那扇連赫克特都需要認真用一點力氣才能推開的門扉,已經被室女座隨時拍在了牆上。
破曉者的新星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這件軍團的共同財產,還不忘記在自己的內心發出了一句真正的感慨:果然,在他基因之母的旗艦之上,真是臥虎藏龍啊。
新奇的體驗增加了!
……
赫克特是十三名連長中最後一個抵達基因原體私人休息室的。
由於剛剛結束了在諾斯特拉莫星區的徭役,馬上就要開始下一輪軍事行動的緣故,第二軍團的旗艦上此時匯聚了不少的連長,要麽是接下來遠征計劃的核心人物,要麽能夠代表一塊至關重要的防區。
在幾年的擴張與近乎於不擇手段的征兵之後,破曉者軍團從它所統治的廣袤星域中,成功地征召到了大約四千名能夠匹配上蜘蛛女皇基因種子的新血,在與原本的連隊進行補充與雜糅之後,也將軍團的連隊數量從原本的三十六擴張到了四十四,稍微彌補了人手不足所帶來的種種短缺。
而八名新連長也照舊是無數泰拉老兵瘋狂互卷出來的狠人,在較為極端的條件下,這些連長隨便拉上幾名老夥計,就可以輕輕松松地壓抑自己手下的五百名新血。
這種絕對的實力碾壓讓基因原體一度擔憂的新老交替與摩擦的問題暫時沒有出現,新血們以看待傳說中英雄人物的尊敬對待他們的前輩,而已經在大遠征中失去了太多東西的泰拉老兵們,也更為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軍團希望,這是他們從基因之母的舉手投足之間,所無聲浸染到的一種理念。
當然,尊敬是尊敬,愛惜是愛惜,像競選連長這種能夠與基因之母更進一步的機會,還是要完全憑實力說話的,一些天賦異稟的新星很快就被親切的老前輩們親身教導了銀河之中的險惡,這可是頗有價值的一堂課。
不過蜘蛛女皇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就像她也從來不去關注競技場之中的變動,第二軍團之主樂於給自己的子嗣們留下一些能夠肆意妄為的空間與地點,這是她那講究張弛有度的禦下之道中,較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阿瓦隆之主其實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摸清,阿斯塔特戰士對於基因原體的崇拜與無理性追隨是否擁有著一個極限,但是她內心中的某種本能在告誡她,最後不要讓自己的子嗣覺得他們的一切都被基因原體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讓他們能夠擁有一點適時的小秘密,寬松的放松空間,又或者是能夠發揮自己愛好的恰當機會,都是讓軍團對她更為服從的靈丹妙藥。
無論是對於競技場的漠然還是前不久的原體雕塑比賽,都是這種理念的嘗試性推廣,目前來說效果還算是不錯的,這既保證了軍團的氛圍不至於陷入壓製,也在某種程度上讓摩根維系著在基層戰士心中的些許神秘感。
當然,像這樣的事情,也就只有基因原體自己清楚了,連她的貼身侍女也只是知曉其中一二,更不用說基因原體面前這些局促不安的阿斯塔特連長們。
摩根抬起頭了,她剛好看見了最後一名連長也進入了房間:身材龐大的赫克特一個人就要坐下三名戰鬥兄弟的位置,而直到他正式落座之間,室女座還在忙著調整房間內的燈光,同時為基因原體泡好一壺新的熱茶。
她的工作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久違的,連基因原體那黑到堪比伏爾甘的心臟中,也不由得閃過了一絲懷疑與愧疚。
十三名連長以此落座,他們的目光裹挾著懷疑,在面前那些豐盛佳肴與基因之母的身上徘徊,思考著軍團之主此時開會的目的。
摩根並沒有跟他們訴說自己的要求,她只是隨意地倚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指了指自己面前那正在逐漸發涼的豐盛晚宴。
【吃。】
【吃光。】
命令簡單且直接,不存在任何被反問的可能性。
但也依舊足以讓連長們的困惑更進一步了:以赫克特為首的一些樂觀主義者認為這是基因原體對於他們的厚愛,但是摩根臉上那與冰川無異的微笑怎麽看也不像是能支撐這一觀點的論據。
而悲觀主義者們,則是一邊低垂著眼眉,不敢與自己的基因原體相對視,一邊拚命回憶著軍團最近是否有什麽辜負了原體的地方。
帝皇在上,希望他們的錯誤可以用鮮血與死戰來彌補,而不是會就此失去基因原體的寵愛。
而除了滿腦子瞎想的破曉者連長們之外,在場還有兩位更為清醒的人物,一位是資歷最老的二連連長巴亞爾,另一位則是雖然不是連長,卻也被室女座一同叫來的首席老近衛軍拉納。
這兩位泰拉老兵在看清了母親的眼眸之中,並沒有燃燒著有關於他們的怒火之後,對視了一眼,便默契地同時拿起刀叉,用沉默的咀嚼聲代替了死寂的不安。
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因為就在下一刻,更多的咀嚼聲陸陸續續地響起,每個人都不想在基因之母面前成為異類,最為主要的烤牛肉幾乎在一瞬間就被瓜分一空,基因原體的手藝在阿斯塔特戰士們的情不自禁中得到了最好的承認,這讓她的心情多少好轉了一些。
一分多鍾後,最後一塊烤牛肉也被塞進了胃囊裡,接著消失的是已經冷掉的約克郡布丁和粘稠的南瓜餅,番茄濃湯在一眨眼間被喝的乾淨,而當十幾隻手同時伸向了水果們的時候,基因原體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幾名最跳脫的孩子在這些植物的遮掩下悄悄地互相較勁,誰都不想輕易讓出去基因之母親手做的飯。
而在一旁,搶到了最後一個香菇漢堡的迪爾姆德,雖然低調無比的垂了下眼眸,但是嘴角上的得意卻是怎麽也掩不住的,就像旁邊幾人的暗中酸澀一樣。
……
看起來她對她的子嗣們了解的還不夠多啊。
摩根不由得感慨到。
她的目光灑向了最先動叉,卻在象征性的吃完了一份烤牛肉後便不再進食的拉納和巴亞爾的面容上掃過,有些無奈地歎著氣,心中的憤怒化作了等待自己子嗣完成這場鬧劇的奇異耐心。
直到最後一個果核也消失在了赫克特的嘴中的時候,摩根才再一次的開始打量著這群重新變成了正襟危坐的乖崽子們,打量著他們渴望用自己那嚴肅的面容遮去剛剛那一幕的努力。
然後,她笑了。
那笑容像是一種無奈,又像是一種微弱的縱容。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緩緩地站起身來,看向了這些足以把整艘榮光女王級戰艦調動起來的高階軍官們,露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的孩子們。】
【有人告訴我……】
【我的戰艦上,物產豐盈?】
【你們是不知道,當他開口描述的時候,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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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藹可親的赫克特連長剛從原體的休息室裡出來,就一路狂奔到了自己的部下們所在的那間集體休息室之中。
他一腳踹開房門,抓起了一個個在夢鄉中忽然驚醒,所以稱得上是【亦未寢】的部下,用生澀的搖擺與巴掌讓他們體會到了來自於連長的新奇體驗。
直到最後一名還有些迷糊的破曉者也被他的大隻佬連長一巴掌從床上扒拉了下來後,赫克特才嚴肅地站在他的幾名部下面前,頗為認真的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誰有清洗房間的經驗?”
他猶豫了一下,處於謹慎的考慮,又加上了一句話。
“最好是大清洗。”
幾名來自於第二十三連的戰士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才有一隻手半信半疑地舉了起來。
“我在成為破曉者之前,一直在幫家裡打掃衛生……”
“唔,我記得你,你是那個剛剛報道的新兵?”
“是的,赫克特連長,我叫維薩裡奧諾……”
“很好!”
“一聽就很有經驗!”
——————
……
“聽說你們在昨天晚上動員了整艘戰艦上的所有人,去對底層走廊和船艙區域進行了一場大掃除?還有順帶的滅鼠行動?”
阿裡曼一邊漫不經心地對抗著自己盤中的素餐,一邊向對面那明顯沒有休息好的赫克特搭話,千子的連長此時倒是神采奕奕。
通過連長動員戰士,戰士動員凡人高層,凡人高層再動員所有人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在基因原體陪著自己的侍女清洗碗碟的時候,在整艘榮光女王級戰艦上,除了必要的在崗人員與無關人員外,所有人都被投入到了這場沒有任何預兆的大掃除之中。
而作為明面上千子軍團的正式使節,阿裡曼恰恰就是所謂的無關人員之一,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無數的破曉者和凡人在自己的房間門外跑來跑去,忙得腳不沾地,甚至就在他前往了競技場,準備日常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也發現偌大的競技場已經空無一人,竟叫馬格努斯之子有些莫名的失落。
所幸,赫克特依舊出現在了戰士食堂之中,不過這位以往對於食物異常認真的大隻佬,這一次卻有了明顯的走神,倒是讓阿裡曼燃起了幾分興趣。
“因為原體的命令。”
赫克特用手中的刀叉一下一下地折磨著盤中的烤牛肉,卻怎麽也吃不出他所期待的那個味道,摩根的驕子機械性地咀嚼著被他插爛的肉塊,目光隨意地在鄰桌那些凡人的高階軍官上巡梭著。
在破曉者的戰艦上存在著大量的公共食堂,無論是阿斯塔特戰士還是凡人中的骨乾精英都可以平等地使用這裡,他們之間唯一的差別就是取餐窗口的不同,不少摩根之子在這裡交到了凡俗中的友誼,甚至連阿裡曼也不例外。
“摩根閣下怎麽突然下達了這種命令,戰艦底層有什麽隱患麽?”
“有……老鼠。”
阿裡曼眨了眨眼睛。
“哦……所以呢?”
“沒有所以,就是單純的有老鼠而已,真要說的話,除了老鼠之外還有一條完整的食物鏈:我們找到了各式各樣的昆蟲、齧齒類動物甚至是蛇,天知道它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在這裡繁衍生息的。”
“在最陰暗的角落裡還生長著不少真菌,有的居然被咬過了。”
阿裡曼頗為認真的聽完了來自於赫克特的話語,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最後,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歡快的笑容。
“……”
“就這?”
“沒有更多?”
赫克特挑起眉頭,看向了自己的摯友。
“這還不夠麽,阿裡曼?”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我的朋友,而且在這方面,摩根閣下似乎和你差不多……”
阿裡曼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就像在確認沒有其他人偷聽,然後才觀察起了摯友的面容。
“我這麽說,你不會生氣?”
赫克特搖了搖頭,並沒有把阿裡曼的話語放在心上。
“無需擔心這點,阿裡曼:我們的基因原體並不完美,這不是什麽需要遮掩的羞恥之事,又有誰能夠真正的完美呢:就像她看到並容忍了我們的缺點一樣,我們同樣要承認基因之母的缺點,並盡其所能地幫助她改善,這才是我們作為子嗣應該做的事情。”
“說吧,我的朋友,沒什麽需要擔心的。”
反倒是馬格努斯之子因為赫克特的坦然而錯愕地點了點頭,他還是第一次從一位阿斯塔特戰士的口中聽到如此對原體的評價,而且看樣子,這種評價在第二軍團中已經是一種默認的共識了。
果然,摩根閣下的軍團總會給他到來一點新奇的體驗。
阿裡曼一邊想著,一邊把隻吃了幾口的早餐放在了桌邊,示意凡人仆從們收走,他能看到,就在餐廳隱蔽的另一面,存在著一台大型的廚余垃圾無味處理器。
馬格努斯之子對面的赫克特同樣做著相同的事情,他等待著阿裡曼靠近他的耳邊,小聲地描述著新奇的見聞。
“赫克特,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一件事情:第二軍團的旗艦可是整個人類帝國最為古老與巨大的榮光女王級戰艦之一,它的歷史遠比大遠征還要悠久,體型也遠遠勝過它大部分的姊妹艦。”
“像我們這樣的阿斯塔特,在從服役到陣亡的無數年間,也不會走完這艘戰艦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底層船艙那裡,幾乎很少有阿斯塔特戰士會去那裡,負責那些區域的是一團團【船員家族】,他們中的不少人終其一生都在這艘戰艦上服役,歷經生老病死,某些炮塔甚至是一些船員家族的世代職業。”
“這……”
“很驚訝麽,我的朋友?我們腳下的這艘戰艦的長度足足有二十五公裡,拋去阿斯塔特,這裡運載著至少數十萬凡人,與一座小型的城市無異:那麽問題來了,哪怕是再小的一座城市,能夠做到每一塊磚瓦都是乾淨的麽?”
“……不能。”
“就是這個道理,赫克特。”
“你們的旗艦已經是比較良好的例子了,我之前曾經參觀過復仇之魂號,也就是影月蒼狼軍團的榮光女王,那艘戰艦實在是太過於古老與巨大了,它的中心就像是一座腐爛的、空蕩蕩的迷宮,遍地都是老鼠與汙穢,但是無人會在意。”
“畢竟阿斯塔特戰士從來都不會去那種地方,而且除了我們的摩根閣下之下,似乎也沒有幾個基因原體會過度關注自己的戰艦。”
赫克特眨了眨眼睛,他接受了馬格努斯之子的這個解釋,並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事情:就在他率隊前往底層甲板的時候,那些船員的蒼白面孔上所露出的表情,的確是讓人難以忘懷的複雜畫面。
他們對突然出現的阿斯塔特戰士敬畏無比,與那些受驚的老鼠沒有絲毫的差別,可與此同時,這些底層船員又把帝皇的天使們看做是某種拯救的象征,不斷地念叨著在黑暗中造成了恐慌的【幽靈】。
幽靈……
這艘戰艦還能鬧鬼不成?
想到這裡,赫克特不由得兀自笑出聲來,但是很快,另一股喧鬧聲就打斷了他的思考,摩根的驕子轉過頭,只看到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凡人高層走進了餐廳,在那些工作人員中掀起了一陣浪潮。
“那是誰?”
赫克特看向了自己的摯友,他知道阿裡曼一直待在旗艦上。
馬格努斯之子照著赫克特指引的方向,隨意地瞥了一眼。
“啊,那個凡人。”
“嗯……我沒記住他的名字,但我記得他是這艘戰艦上的後勤物資保障與調度方面的負責人,負責戰艦上幾十萬凡人的吃穿用行,已經幹了好幾年了:乾的還不錯。”
“摩根閣下甚至誇獎過他的能力與調度水平,聽說他在剛剛接手的時候就改善了原本的後勤物資調度體系,這些年裡從來沒有出過任何一點問題,原體的所有臨時要求他都能盡善盡美地完成。”
“那還真是不錯呢。”
赫克特點了點頭,輕聲的感慨著凡人的能量。
“不過……”
阿裡曼話鋒一轉。
“我倒是聽說過一些不太確定小道消息:據說這位大主管有著貪汙的愛好,但是一直沒有得到真正的關注,也沒有證據。”
赫克特皺起眉頭。
“貪汙?”
“是的,聽說他在他的母星上出身寒門,從小生活艱難,靠著極其用功的努力才奮鬥到了這艘戰艦上的職位,不過早年的一些事情也讓他留下了有些斤斤計較的習性,據說他的貪汙倒也不嚴重,絲毫沒有影響到工作效率,嚴格來說,他的貪汙屬於某種……個人愛好?”
“就比如說,我聽說他曾經聯合廚師,把那些凡人高階軍官們所食用的鵝肝旁邊的五片檸檬片,減少到了四片,這算是半個公開的秘密了,卻也沒人想管。”
“說實在的,這種宛如甚至有些可愛了。”
“你怎麽這麽清楚?”
“我在撰寫遊記啊,赫克特,各種故事與傳言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這樣啊……摩根大人不會處罰這種貪汙麽?”
“我的朋友:一個能夠完美調度整艘榮光女王級戰艦後勤物資的凡人,不過是有些貪婪而已,而且他的貪汙份額還不如巢都中的某些中層官僚呢,是你,你怎麽選?”
“明白了。”
赫克特點了點頭,他隨後看了一眼時間,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抱歉,阿裡曼,輪到我去監督底層船艙的清洗進度了。”
“想不到這種事情還會如此的上綱上線。”
馬格努斯之子搖了搖頭,感慨了一下,便拋出了最後的問題。
“但你似乎還沒有完全回答我的問題呢,赫克特。”
“你們這麽大費周章幹什麽?”
“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過,聽拉納閣下說,在他向原體匯報滅鼠進度的時候,曾經聽見原體的自言自語,好像是:看他這回吃什麽?”
“嗯?什麽意思?這艘戰艦上有東西在吃老鼠?”
“我也不知道,不過不管是什麽東西,它這回總是得挨餓了。”
“不一定,赫克特:連老鼠都能吃下去的東西,它的食譜也許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寬廣一些。”
“也許吧,不過這艘戰艦上連老鼠都沒了,它還能吃什麽?”
——————
……
“你說餐廳裡的廚余垃圾被洗劫一空了?”
當赫克特結束了輪值,準備返回上層船艙的時候,他從接替自己工作的迪爾姆德口中,聽說了這個剛剛發生的【大新聞】。
“是的。”
迪爾姆德點了點頭。
“至少三座公共食堂的廚余垃圾處理器被洗劫一空,對方的手法異常高明,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任何其他物品丟失。”
“……隻拿走了廚余垃圾?”
“……是的。”
“真是……口味獨特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你還得跟我再去一趟底層船艙。”
“怎麽了?”
“負責艦船後勤的主管剛剛在他的辦公室裡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幾位與他最親近的廚師長,整個上層船艙都沒有找到他們。”
“……他們裹挾著珍貴的廚余垃圾畏罪潛逃了?”
“不是沒可能。”
“好吧,算我一個。”
“感謝你,赫克特……等等,你手上拿著什麽?”
“啊,這個啊,這個是我在下層船艙找到的盆栽,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被一堆灰燼和殘破的垃圾埋了起來,旁邊是另外幾個盆栽。”
“盆栽?這種東西會出現在下層船艙麽?不是什麽陷阱?”
“大體來說,它們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除了……”
“它們好像都被咬了幾口……”
“……”
“赫克特,你覺得它們和失蹤的廚余垃圾,以及再之前的那些個老鼠,有什麽關聯麽?”
“我想不到,但如果真的是同一位生物所為……”
“那它的牙口還真不錯啊。”
“是啊,難以想象它的胃裡都是什麽東西。”
兩位破曉者的連長對著一顆殘破不堪的盆栽,不由得發出了由衷的感慨,而這種感慨很快就被一股源自於公共頻道中的焦急聲音所無情的打斷了。
“赫克特連長!還有迪爾姆德連長!我們找到他了!”
“!”
“誰?!那個主管麽?”
“是的,連長,我們已經找到了他的……呃……剩余部分。”
“……”
“報告方位給我!”
……
剝開了陷入了絕望恐慌之中的凡人船員們,赫克特大踏步地走到了事發地點,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副可怕的場景。
此處正是底層船艙的重要交通樞紐之一,就在幾十個泰拉標準時之前,赫克特還帶領著他的部下們清掃過這裡,那時這個地方還沒有任何的問題,除了經常有戰士感覺有人在監督著自己。
而現在,這裡已經成為了一座血腥的煉獄:一具猙獰恐怖到令凡人的言語無法形容的具體被掛在了道路的中央,而加工它的人物顯然有著極其嫻熟的【手法】,因為赫克特能從那些被整齊扒出並且排列組合,形成【血鷹】形狀的肋骨那裡看到千錘百煉之後的完美,甚至還能從那些被拋灑在地面上的內髒器官之間,看到一種缺乏教育的野蠻美學。
受害者的面容之猙獰訴說了他可能在擁有清醒意識的情況下接受了一部分酷刑,但在那些更可怕的折磨開始之前,他就被特意奪去了生命,享受了最後的仁慈,赫克特還注意到了,受害者的兩顆眼球不翼而飛了:某種惡心的猜測在他的心裡綻放,他希望那不是真的。
最近,他甚至看到了角落中倒著一盆盆栽,同樣有著被啃食的的痕跡,屍體前方的地面上也有著幾滴即將消散的植物汁液。
就這樣,兩位阿斯塔特連長在這座壯觀的震懾雕像面前沉默地互相對視著,他們很快達成了某種默契,開始驅散那些恐慌到了極點的底層船員,並承諾會派遣專門的守衛來保護他們的安全。
而直到做完了這一切,發出匯報的破曉者才神秘兮兮地把他們拖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即使隔著厚厚的門扉,裡面那逐漸變質的鮮血氣息也讓破曉者們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我想……裡面是那些廚師長?”
破曉者點了點頭。
“你進去看過麽?”
又點了點頭。
兩位連長對視了一眼,那過於腥臭的血腥味讓他們想到了很多可怖的畫面,但是在真正的握緊門把手之前,赫克特還是不由得看向了這位有些倒霉的部下。
“跟我形容一下,裡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個……”
破曉者猶豫了片刻。
“你知道……”
“土耳其烤肉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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