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可能枉顧了事實,我的兄弟荷魯斯,你在因為你內心中的那些所謂的情感帶來的軟弱與盲目而拋棄了真正的智慧。”
“你反感我剛剛的行為,荷魯斯兄弟,因為你認為這種行為是一種暴行,一種背叛,一種父親對於自己子嗣的屠殺,你是這麽認為的。”
“但是我不是這麽認為的。”
“他們並不是我的子嗣,他們與我唯一的聯系,就是我的基因種子讓他們脫離了最可悲的凡塵,讓他們完成了物種的進化,擁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性,擁有了成為更強者的運氣。”
“我不是他們的父親,不是他們的親人,也不是他們可以依賴或者祈求的對象,我是賜予者,是引領者,是指揮者,是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更高等的生物。”
“我腦海中的知識讓我知曉了他們從何而來,還有他們的使命,與他們的極限,而我的任務,就是讓他們能夠無時無刻地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力量與動力,完成作為工具與齒輪的最大作用。”
“我知道他們能做到什麽,我比你們所有人都要清楚他們的上限究竟在哪裡,所以,我一直以此來要求他們,而大多數人也總是能夠做到他們理應達到的最佳水平。”
“總有人覺得他們的努力和拚搏讓他們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但這不過是他們理應達到的水平。”
“這一次他能做到的事情,他能達到的水平,無論他究竟為此付出了什麽,在下一次,他都必須能夠做到,能夠達到。”
“因為這只是最基礎的標準。”
“很多人把這些達標的家夥稱作是優秀,但他們不過是做到了他們理應完成的事情,這只是最簡單的物盡其責,可我卻需要去專門地誇獎他們的所謂努力。”
“真是可悲。”
“但總有另一些家夥,他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是用各種理由來搪塞與拖延我的計劃的蠢貨,他們會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凡人,那些不值得浪費任何精力,不具有任何價值的可悲生物,而破壞掉原本的方案與計劃,而讓更偉大的利益受到無形的損害與消耗。”
“他們卻總是告訴我,他們已經盡力了。”
“他們總是告訴我,這些凡人比勝利更重要。”
“他們總是告訴我,這是帝皇塑造他們的理由。”
“多麽悲哀的言論。”
“多麽愚昧的思想。”
“多麽不忠的謠言。”
“所以,他們該死。”
“不是麽?”
“畢竟,一個連符合使用者的意願都做不到,連自己最基礎的職責都完不成,甚至連自己的地位都看不清的工具與消耗品,也就只有一個下場了。”
“是的,你沒聽錯,我的兄弟荷魯斯。”
“工具。”
“……你在生氣?”
“為什麽?”
“我還以為你和那個沒有半點耐心的佩圖拉博不一樣呢,荷魯斯。”
“安靜,我的兄弟。”
“讓我告訴你吧。”
“不要把他們看的太過珍貴或者獨一無二,我可憐的兄弟,單單是在我的腦海中,我就能想到不下兩種可以取代他們位置的新生物,只要有條件,我就能讓這些圖紙上的物種來到世間。”
“他們只是工具,只是我們的父親為了盡快地讓銀河重新回到他的手中而暫時性的妥協,他們終究要被淘汰,被舍棄,被更強大與更優秀的存在所擊敗,這是最簡單也最不可違抗的法則,荷魯斯。”
“適者生存。”
“只有你,我,還有我們的那些兄弟,才是不可替代的,我們是父親傾注了感情與寄托的存在,我們生來就是為了在某一領域替他行駛那無上的權力。”
“禁軍不過是一些奢侈的玩具而已,那些永生者也不過是憑借著一絲運氣而苟且偷安的存在,至於那些凡人?他們是最可悲的,他們也是最可惡的,這些物種拖累了我們的父親,他們的愚蠢讓他的偉大與智慧大打折扣。”
“你問我為什麽稱呼他們為物種?”
“……”
“你把他們看做是同胞?嗯?荷魯斯?”
“別躲閃你的眼神了,我的兄弟,你的第一反應已經告訴了我你的答案。”
“在這一個問題上,你和我沒什麽不同,收起你的嘴硬吧。”
“……”
“你知道麽?”
“我曾懷著近乎於朝聖的心態來到了帝國,你知道的,荷魯斯,我是多麽的崇拜我們的父親,我曾無比堅信,他所塑造的國度定會是最美妙的地方,是科學與真理能夠盡情起舞的樂園,是只有最優秀的個體才能得到權力與地位的,世間一切正確規則的發源地。”
“我曾經那麽相信著。”
“但你知道,我又看到了什麽麽?”
“他被拖累了,我們的父親,我們最偉大的父親,世間最完美的生靈,一切真理與科學所能達到的活生生的頂峰,他被拖累了。”
“被這些名為人類的物種。”
“被這些連自己的作用都發揮不出來的廢物。”
“拖累了。”
“他說這是責任,是使命,是自願的愛,但我不懂這些。”
“我只知道,他被這些可悲的東西用所謂的【忠誠】與【追隨】所束縛了,他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的痛苦,這樣的艱難,他是多麽偉大啊,他理應獲得一切,獲得更好的,而不是這些可悲的物種所散發出來的惡臭與低能。”
“多麽悲哀啊。”
“他為什麽要執著於人類這個可悲的物種。”
“他明明知道如何塑造那些更優秀的存在。”
“而現在,我的兄弟,連你也這樣了……為什麽?”
“你說你愛著你的子嗣?作為一個父親?”
“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逗我笑了,荷魯斯。”
“作為父親?”
“這真是可愛的錯覺。”
“那我問問你,我的兄弟。”
“作為父親,你能認出你的每一個子嗣麽?嗯?十萬個影月蒼狼,從最傲慢的高官到最為默默無聞的士兵,他們都是你的【子嗣】,你也是他們每個人的【父親】。”
“但那又怎樣?”
“你記不住。”
“是的,記得每一個,也許是個困難的挑戰,那我再問你,你能平等的看待他們每一個麽?”
“你心愛的阿巴頓,和一個你第一次見到的影月蒼狼,你能在內心中公平的看待他們麽?”
“當他們同時訴說著一件沒有任何證據的事情的時候,你會在第一時間平等地相信他們麽?”
“當他們遭遇危險的時候,你會處於最冷靜的思考去拯救更有機會的那一個麽?”
“當他們遭逢死亡的時候,你會平等的傷心麽?”
“當他們,那些你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影月蒼狼,數以百計的死在了戰場上,成就了最偉大的勝利的時候,你是會沉浸在悲傷之中,還是不由自主地讓勝利的喜悅與傲慢佔據你的內心?”
“別逃避了,荷魯斯。”
“你說,這是因為有些人是你熟悉的,而另一些不是,這是人之常情,那我問你。”
“我們的父親,會這樣麽?”
“而你荷魯斯對你的兄弟們,會這樣麽?”
“當我們一位兄弟在最輝煌的勝利中死去的時候,你認為我們的父親,又或者你自己,是會沉浸於勝利,還是為了他們的逝去而傷痛。”
“對,就像你說的,無論是我們的父親,還是你,當然都會悲痛萬分,因為我們是同類。”
“只有我們,才是同類,才是你的情感真正的傾斜對象。”
“你,我,我們的兄弟和我們的父親,銀河之中,只有這寥寥的十幾個個體,才是我們的同類,是值得重視與珍重的。”
“剩下的,無論是凡人,還是你我的所謂【子嗣】,都只是一群消耗品,是工具,是在這場父親所指揮的樂章中,堆在我們每個人腳邊的等待使用的樂器。”
“這場遠征無非是一次盛大的樂章,盛大到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使用著堆積如山的樂器,去完成我們的父親所指揮與需要的每一個音符。”
“而你,只不過對其中一些經常使用的,色澤、手感與音調都非常良好的樂器,產生了一些不應存在的累贅情感,這讓你誤認為這是所謂的父子情誼。”
“但樂器終究是樂器,歸根結底,它們不過是一堆工具,一堆用來達成我們的目標,達成我們父親的事業的消耗品。”
“當它們不再好用,當它們違背了你的意志,當它們連自己的本職都做不好,讓你失望的時候。”
“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麽。”
“工具,終究是工具。”
“它們理應被更好的存在去替代,去抹除。”
——————
“當然,我知道我是說服不了你的,荷魯斯。”
“我也從未想說服你。”
“我只會,用現實去說話。”
“我會這樣做的……”
——————
當第十一原體的話語在她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的時候,摩根剛剛推開了指揮室的大門。
正巧,黎曼魯斯正打算離開。
太空野狼的基因原體看起來頗為不快,但是顯然,他並不打算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麽額外的不愉快,芬裡斯的狼王分給了摩根幾縷視線,當他們對視的時候,黎曼魯斯呲著他的牙,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預先祝我們的合作愉快。”
他說著,然後快步離開了。
摩根看著狼王的身影消失,便走到了莊森的星圖投影儀面前,她花了大概一分多鍾的時間,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獅王。
只有那股足以讓摩根感到退縮的靈能力量,而那股由無數的哀嚎所組成的【武器】,讓獅王的眉頭動了動,至於冉丹那遮天蔽日的大艦隊,卡利班之主對此無動於衷。
“我見過太多能夠遮蔽太陽的艦隊了,它們都死了。”
【所以,計劃不變?】
“是的。”
莊森緊盯著他面前的星圖,一遍又一遍的檢查著暗黑天使們最後的布置。
“我的人正在削弱塔克斯五號星與亞空間的帷幕,冉丹會感受到這一切的:一旦它們想要摧毀這個世界,風暴就會席卷整個星區,從根本上摧毀它們。”
“它們只能接受我的挑戰。”
【這可真是讓人印象深刻的科技。】
【那麽,我所向你匯報的那個冉丹的統治者,你又打算拿它怎麽辦?】
“在擔心它之前,我們需要先消滅足以擠佔一個星系的敵人,至於它的話……交給黎曼魯斯吧。”
【恕我直言,我並不覺得黎曼魯斯能夠對抗或者殺死它,這是一項可怕的任務,很有可能會帶來我們無法接受的死亡。】
“沒有什麽死亡是帝國無法接受的,摩根,如果你真的擔心一個原體的死亡會改變戰局,那麽,我們可以再設立一個計劃。”
“當黎曼魯斯開始他的行動的時候,我希望你能跟著他,我不懷疑我的兄弟的智慧,但是我懷疑他豢養的那些蠻子的頭腦,那些芬裡斯人的魯莽可能會拖累他,讓他將自己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
“我需要你跟著他,在最為必要的時刻,你知道該做什麽。”
【我明白。】
【但……那個冉丹家夥呢?】
莊森笑了起來,他調整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星圖,讓周圍的幾個星系可能清晰的顯現出來。
摩根能看到,在塔克斯星系之後的一些地方,正在集結著又一支大軍,尤其是在芬裡斯星系所在的地方,星圖顯示,那裡正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正在馬不停蹄地向著塔克斯星系趕來。
那上面的標志,是金黃色的帝國天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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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我們的父親。”
“禁軍,一整個萬夫團。”
“荷魯斯, 我們那個有些急躁於表現自己的兄弟,還有他的影月蒼狼軍團的所有人與艦隊。”
“還有莫塔裡安和他全軍出擊的死亡守衛,哦,這個倒是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我聽說他在德魯恩的損失並不小,看起來,他身上也的確有一些讓人敬佩的地方。”
“他們,他們所有人,都正在趕來的路上。”
“這場戰爭的勝負已定,我的血親。”
“這甚至不是戰爭,這只是一場狩獵,一場無比危險與瘋狂的林中狩獵,是將自己的利刃刺入一頭窮途末路的巨獸的體內。”
“我們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在它真正的死去之前。”
“它會讓多少的鮮血流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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