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出發，河間地區(5K)

  冬去春來。

  寒冬退去，溫暖的春風席卷大地。

  冰雪消融，枝丫上冒出翠綠的嫩葉。

  清晨。

  雨滴淅淅瀝瀝的下著。

  整裝待發的羅亞和薇絲兩人坐上馬車，準備前往河間地區。

  “路上一定要聽羅亞少爺的話，有空多向羅亞少爺學習巫師的知識……”克雷吉總督拉著薇絲的手喋喋不休著。

  “知道了知道了，都說過多少次了。”薇絲擺著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羅亞少爺，薇絲就交給你照顧了。”克雷吉總督握著羅亞的手，“等你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多半已經不在了，到那個時候麻煩你關照一下我的孫子。”

  “我會的。”

  羅亞看了眼害怕的縮在克雷吉總督身後的少年，點頭應下。

  與眾人告別後，羅亞坐在馬車上揮動手中的鞭子。

  “駕！”

  嘎吱、嘎吱、嘎吱——

  車輪滾動著，在泥濘的道路上攆出兩道車轍朝著遠方駛去。

  在馬車離開海恩港口的城區後。

  一直低著頭坐在馬車裡面不說話的薇絲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她披上防雨的鬥篷帶帽子從車廂裡出來，坐在羅亞身旁好奇的看著四周。

  自從成為曼陀鈴巫師的學生後，薇絲面對羅亞這位強大恐怖的巫師學徒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害怕和拘謹了。

  不如說她不僅不害怕不拘謹，態度反而有些隨意過頭，幾乎稱得上是輕視了。

  “我們需要多久才能到達河間地區啊?”薇絲好奇道。

  “河間地區位於聖嵐王國最南部，與森之國塔林帝國接壤，河間地區植物茂盛，河流眾多，遍地瘴氣，各種各樣的疾病橫行……”羅亞開口緩緩說道。

  “我問伱多久能到，你說那麽多話幹什麽?”薇絲不耐煩道。

  “薇絲，作為一名巫師，力量很重要，知識同樣重要。”羅亞沉聲道。

  “我就要成為曼陀鈴巫師大人的學生了，你那點知識學不學對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薇絲撇著嘴，“哼，明明是依靠我的關系才塔上曼陀鈴巫師大人的線，還給我耍脾氣，真以為你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嗎?沒有我，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

  “半個月時間。”羅亞直接打斷薇絲的話說道。

  “要在馬車裡待半個月嗎?好久。”

  薇絲抱著雙腿坐在羅亞身旁，欣喜的看著周圍的景色，時不時向羅亞問一些問題。

  對於這些問題，羅亞都使用最為簡短的話語直截了當的回答了，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沒多久，新奇感退去之後，薇絲打著哈欠感覺無聊了。

  正當她準備回車廂裡看書打發時間的時候，她注意到前面不遠處有著一輛停靠在路邊損壞了的馬車。

  一名受傷的男人扶著一個傷得更加重的女子對他們招著手。

  “我們車子半路車軸突然斷裂，一頭撞在了石頭上，我和我夫人都受了傷，求求你們幫幫我們，帶我們去最近的村莊就好……”

  看著根本沒有停下準備的羅亞，男子突然跪地懇求道:“求求你了，我夫人傷得真的很重，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她真的會死的，嗚嗚，嗚嗚嗚……”

  看著跪在地上悲傷的哭泣著的男子，以及處於昏迷狀態，臉色慘白，看上去出的氣比進的氣多的重傷女子。

  薇絲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她輕輕推了推羅亞，“搭他們一程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你醫術不是很好嗎?幫他們治療一下吧。”

  “哦。”

  羅亞轉過頭去，視線對著破損馬車方向一掃。

  啪！啪！——

  無論是懇求的男子還是重傷的女人，都身體一軟癱倒在地，腦死亡化為了植物人。

  “你在幹什麽！”薇絲瞪著羅亞，“我讓你治療他們，不是讓你殺了他們！”

  薇絲的初級冥想法已經入門，盡管她做不到精神力外放殺人，但她能夠感知得到從羅亞眼中湧出的尖銳精神力。

  羅亞沒有說話，他腰間別著的聖劍獅心咆哮突然嗡嗡作響著，一絲絲黑色的振蕩之力從劍身湧出。

  “你、你想幹什麽?你該不會是惱羞成怒了，想要對我下手……”薇絲害怕的縮著身子，屁股從羅亞身旁挪開。

  劈裡啪啦——

  黑色振蕩之力猛地加速射了出去。

  “哇呀——”

  薇絲慘叫著，然而想象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

  原來振蕩之力的攻擊對象並不是她，而是路旁那輛破損的馬車。

  車廂被振蕩之力擊破，看著躲藏在車廂裡面手握尖刀凶神惡煞的幾個壯漢，薇絲神色蒼白。

  “他、他、他們……”

  一想到她剛才還想過去救人，薇絲心中就不由得浮現一陣被人愚弄的恥辱感。

  “我確實不如曼陀鈴巫師知識淵博，你從我這裡學習巫師知識用處可能真的不大，但曼陀鈴巫師會仔細的教導你處世技巧嗎?”

  “會教你如何防備他人，如何看穿人心嗎?”

  “如果你不想再次遇到剛才的事情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助你。”

  薇絲心情失落的低著頭，沒有回話，不過羅亞已經知道她的答案。

  ……

  嘩啦啦——

  滂沱大雨傾盆二下。

  雨水中車門和車窗的縫隙湧入車廂內，整個車廂潮濕一遍，裡面的人渾身濕得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面前有一座廢棄的房子，我們過去躲躲雨。”

  籲——

  馬車在一間破敗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羅亞帶著薇絲進入漏水的房子裡，發現裡面有不少難民打扮一樣的人正在烤火。

  在羅亞薇絲兩人進來的瞬間，一雙雙刺眼的目光朝他們射了過來。

  看著薇絲絕美的容顏，看著兩人身上穿的華貴衣服，不少人握緊了身旁的鐮刀錘子。

  感覺到氛圍的異常，薇絲冷哼一聲，就要出手將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格殺。

  經過大半個月的旅途，薇絲已經不是一開始那個傲慢貴族小姐了。

  一路上她見過血，殺過不少強盜，性格和實力都有了極大的成長。

  其實薇絲本來就是一塊天賦極佳的璞玉，五年前羅亞與薇絲剛見面的時候，羅亞是很喜歡和看好薇絲的。

  之所以再次見面的時候會墮落成那副不知所謂的討人厭模樣，完全是被克雷吉總督這個糟老頭子教歪了。

  如今薇絲經過羅亞的大半個月指導，變化明顯。

  感受著房子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眼見著薇絲就要先發製人和那些人打起來。

  羅亞上前一步攔住了薇絲，他假意環顧四周，“周圍有點暗，小心點別摔倒了。”

  羅亞手一揚，一撮溫暖的生命之炎在他掌心浮現，照亮了昏暗的房子，照在了每個驚恐緊張的人的臉上。

  薇絲不解的看著羅亞，嘴巴張合著，無聲的問道:“為什麽?”

  羅亞悄悄搖頭，用只有薇絲能夠聽到的微弱聲音說道:“在外行走，不要太過依靠武力，能不殺人盡量少殺人。”

  “是他們想對我下手的。”

  “他們只是逃難的農民。”

  “哼，會對貴族下手的農民?”

  “不然呢?你以為農民天生就是貴族的狗嗎?任何時候都會對著貴族無底線的舔嗎?”

  羅亞朝著房子裡最大的火堆走起。

  對著火堆旁應該是領隊的緊張男子說道:“可以一起烤火嗎?”

  “沒、沒問題。”

  “看大家好想都挺餓的……薇絲，把我們帶來到食物分一些給大家吧。”

  在房子裡緊張的氛圍消失後。

  “大爺，我們準備前往河間地區，你們對河間地區有什麽了解嗎?”

  “我們剛剛從河間地區逃出來，你們最好不要去。”

  “發生什麽事了?”

  “三個月前突然爆發大規模瘟疫，死了的人以數十萬計，而且死者還在繼續增加，河間伯爵已經下令封鎖整個河間地區，隻進不出，我們是趁著沒有完全封鎖跑出來的。”

  “瘟疫這麽嚴重嗎?”

  “唉，何止嚴重啊，我懷疑這次瘟疫過後河間地區會成為無人生還的荒涼死地。”

  接下來羅亞與男子又聊了許多有關河間地區有關這次瘟疫的事情。

  雨勢減弱之後。

  羅亞不顧男子的善意勸說，帶著薇絲再度啟程了。

  進入河間地區後。

  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安靜無比。

  有風聲，有水聲，有樹枝搖晃的窸窣聲，唯獨沒有來自活著的生命的聲音。

  整個世界仿佛只有他們兩個活人一樣。

  自從進入河間地區之後，薇絲整個人都被不安籠罩著。

  她一次又一次的問著羅亞，“我知道你的醫術很厲害，但你真的能處理得了這次瘟疫嗎?我覺得還是不要勉強比較好。”

  羅亞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不遠處清澈的河流。

  薇絲朝著羅亞看到方向看去，發現清澈見底的河流上居然沉浮著許多發臭腐爛了的屍體，一堆肥嫩的魚兒正圍著屍體遊來遊去。

  “嘔——”

  薇絲捂著嘴臉色慘白的乾嘔起來。

  直到數分鍾過去，她才緩過氣來。

  她拉著羅亞的衣袖，半懇求半命令的說道:“我們趕緊離開這裡，這根本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事情，萬一連我們都感染了……”

  “駕！”

  羅亞揮動著馬鞭駕駛著馬車繼續前進。

  知道羅亞根本不會帶她走人後，薇絲詢問道:“我們要去哪裡?是河間伯爵的府邸嗎?”

  “人們聚集的地方。”在踏入河間地區的那一刻起，羅亞已經知道他這次的目的地了。

  兩人駕著馬車又走了一個多小時。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無數的屍骸，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村莊，看到了滿是死人的街道。

  然而他們沒有見到一個活人。

  突然！

  薇絲手指著前方興奮的大聲歡呼起來，“那裡！那裡有活人！”

  的確是活人，而且還很多，足足有著數百人。

  那些人男女老幼都有，每個人都臉色蒼白憔悴，身體虛弱無力，在士兵的護送下朝著前方某個目的地前進。

  羅亞薇絲發現了對方，對方也發現了他們。

  “得了得了——”

  一名穿著甲胄，雙眼凌厲如鷹的英俊男子，帶著兩名護衛騎著馬朝圍住了羅亞他們的馬車。

  “我是哈德·布蒙斯，不知道兩位是來自哪裡?雖然你們可能會感到不開心，不過還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這都是為了防止瘟疫的進一步擴散。”為首的男子說道。

  羅亞身體沒動，腰間的聖劍獅心咆哮猛地振動起來，發出震耳的嗡嗡聲。

  下一個瞬間，一道道黑色的振蕩之力從劍身射出，射在周圍的一棵棵樹木上。

  轟！轟！轟！——

  數十棵樹木頓時被振蕩之力轟成碎末在半空中飛濺著。

  “這、這……”

  哈德一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事。

  “我是王國派來支援的巫師。”羅亞沉聲道。

  “見過巫師大人！”

  “我們剛才不知道巫師大人您的身份，請原諒我們的失禮！”

  三人刷一下子跪下，對著羅亞猛磕著頭。

  “可以了。”羅亞讓他們起來，“之前應該已經有巫師先到一步了，帶我去他們那裡。”

  “是！”

  哈德騎著馬走在前面帶路。

  “庫卡西巫師和瑪文巫師已經來了一個月時間了，他們一直日夜不休息的忙著治療病人。”說起庫卡西和瑪文兩位巫師，哈德一臉的欽佩。

  “你們帶著這些病人們是不是打算去巫師所在地?”羅亞問道。

  “是的。”哈德點頭道:“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山塔鎮，那裡已經收容了數萬人了，我們正遵從巫師的吩咐把河間地區所有幸存的人都帶回去進行治療。”

  說著，哈德歎著氣，“這次的瘟疫實在是太嚴重了，來得快感染得快致死率高，若不是巫師大人及時出現，我們河間地區的人真的要死絕了。”

  羅亞瞄了眼在士兵的護送下前往山塔鎮接受巫師治療的數百人。

  “已經夠了，不需要他們了。”羅亞說道。

  “您在說什麽?”哈德不解道。

  “帶他們找個地方駐扎下來休息。”羅亞吩咐道。

  “他們都感染了疾病啊?如果不能得到巫師大人的及時治療的話，他們可都是會死的！”哈德搖頭拒絕道。

  “我就是巫師！”

  羅亞瞪著哈德，在他無形的威壓下，哈德雙腿恐懼的顫抖著。

  “……是。”

  盡管不情願，哈德還是按照羅亞說的行動。

  “大家停下來，找個地方駐扎休息！明天再出發！”

  哈德騎著馬繞了一圈傳達命令後，回到了羅亞身旁。

  “巫師大人，什麽時候才可以繼續前進?”哈德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真的很在乎他們的性命啊。”羅亞看著哈德感慨道。

  “那是當然了，他們可是我的子民啊！”哈德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道。

  “你是河間伯爵?”羅亞詫異道。

  “父親兩個月前染病去世了，母親悲傷過度跟著父親去世了，本該是爵位繼承人的大哥也死了，二哥三哥他們……最後由我繼承了河間伯爵的爵位。”哈德神色黯然，聲音低沉悲傷的說道。

  “這樣啊。”羅亞揮動馬鞭駕駛著馬車繼續往前走著，“等到明天，一切都會結束了。”

  “您要前往山塔鎮?”

  “嗯。”

  “我可以為您帶路。”

  “好。”

  在新任河間伯爵哈德的帶領下，羅亞和薇絲兩人朝著山塔鎮方向前進著。

  越是靠近山塔鎮，眾人心中不安的感覺越是濃烈。

  薇絲緊抓著羅亞的衣袖，不斷的用眼神向羅亞示意著，不過羅亞都沒有理會她。

  哈德自顧自的解釋道:“前方的山塔鎮聚集了數以萬計的病人，他們每天都被病痛折磨著，每天都有上百人死去，人們的疼痛和死去的怨念，即使相隔數百上千米都能影響到人的心情。”

  羅亞冷笑一聲，“你確定嗎?”

  在薇絲和哈德疑惑間，羅亞伸出右手食指快速在兩人腦袋上用力點了一下。

  “嗯！”

  “啊！”

  兩人同時發出一陣悲鳴。

  哈德不敢責怪身為巫師的羅亞，所以只是抱著腦袋疑惑的看著羅亞，等待羅亞的解釋。

  而自認為即將成為正式巫師的學生，身份比羅亞高貴的薇絲可沒有那麽多顧慮。

  “你幹什麽?”她握著拳頭瞪著羅亞，仿佛只要羅亞的解釋不能讓她滿意，她就會一拳朝羅亞揍過去。

  沒等羅亞解釋，薇絲和哈德兩人就愣住了。

  他們兩人失神的看著周圍，看著空氣中突然出現了的，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戰栗的不祥黑霧。

  這些黑霧一直彌漫在他們身旁，可他們之前一直都沒察覺到黑霧的存在。

  他們抬頭朝著黑霧最濃鬱的地方看去。

  居然是山塔鎮！

  作為病人容納所，巫師為感染瘟疫的人治病的地方，竟然是不詳黑霧最為濃鬱的地方。

  山塔鎮方向的黑霧濃鬱得伸手不見五指，那些黑中透著血色的濃霧湧動著翻滾著，仿佛一隻隻吞人的厲鬼在咆哮。

  “你之前帶人到山塔鎮的時候，有沒有看過裡面是什麽樣的?”羅亞問道。

  羅亞的聲音是那麽的平靜，但進入哈德耳中的時候，哈德感覺這些聲音仿佛是來自深淵的呢喃。

  “我、我……”

  “除了庫西卡巫師和瑪文巫師之外，我沒有看到過任何活人，病人們都在房子裡呆著……”

  “我們能夠聽到的只有病人們痛苦的哀嚎聲和慘叫聲……”

  “那裡聚集了太多的病人，待久了容易得病……”

  “那個地方太讓人絕望了，我們根本不想也不敢待太久……”

  哈德痛苦的鬧著腦袋， 斷斷續續的不斷說著話。

  他越是說話，他抱著腦袋的手就越是用力，他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難道說他們是借著瘟疫拿我的人民進行實驗的邪惡巫師?”

  “羅亞大人您才是王國派來的?”

  “我、我、我……我一直以來居然親手把信任我的子民送進魔窟?”

  “啊啊！啊啊啊——”

  哈德突然大聲的慘叫起來。

  他的腦袋頭皮下好像有一條蛇在遊動一樣，浮現出一個條形的不斷快速移動著的鼓包。

  吱——

  某個東西刺穿了哈德的頭皮暴露在空氣中。

  那不是蛇，而是樹枝！

  哈德的腦袋深處居然有樹枝在生長著！

  刺破哈德的頭皮暴露在空氣中的樹枝越來越多，哈德的悲鳴聲越發的刺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