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羅亞並不是在關心那三名守備隊成員的生死。
只是熟人的死亡讓他回想起了一種感覺——
恐懼!
他在恐懼著。
令他恐懼的東西名為死亡。
而他能夠想到的,能夠令他擺脫恐懼的方法有且只有一個。
那就是——
力量!
如果足夠強大,怎麽會受傷?
如果足夠強大,怎麽會死亡?
他想要得到能夠無視一切危險,絕對不會受到死亡威脅的強大力量!
羅亞和雷倫隊長兩人都緊張的看著眼前這間房門緊閉的房間。
相似的舉動,內心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不知道等了多久。
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臉疲憊的巴尼巫醫從房間裡緩緩走出。
“他們怎麽樣了?”雷倫隊長急忙問道。
“瓦格左腿廢了,布奇的身體以後估計是乾不了重力活了,倒是戴維看上去受傷最重,實際上都只是皮外傷,休息一兩個月就能痊愈。”巴尼巫醫說道。
聽到三人都沒死,雷倫隊長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們嗎?”
“嗯。”
得到巴尼巫醫的應許後,雷倫隊長快步走進病房中。
很快便從房間裡傳出雷倫隊長關心的話語,和受傷的隊員們虛弱的回應聲。
只剩下羅亞和巴尼巫醫兩人後。
巴尼巫醫對著羅亞微微點頭,“我知道你的來意,跟我來。”
羅亞跟在巴尼巫醫身後,走進巴尼醫館的大廳中。
大廳正前方的牆壁挖空了放著一個個小抽屜,每個抽屜裡都擺放著不同的草藥。
巴尼巫醫並沒有在大廳停留,徑直的來到位於大廳最左側的一扇小門前。
那是一扇由幾塊薄木板拚接而成的木門,看上去有著許多縫隙。
隨著木門的開啟,露出一條漆黑無光的通道。
一股陰風從通道裡湧出,吹得羅亞身體不由得一縮。
“巴尼老爺子,裡面是……”
然而羅亞話都還沒說完,就發現巴尼巫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通道深處。
羅亞抬起腳來,正想走進去。
忽然一陣犬叫聲從身後傳來。
羅亞回過頭去,發現一條黑犬對他狂吠著,似是在警告他,似是在害怕他。
正午的陽光越過屋簷斜斜的照在羅亞身上,本該溫暖的陽光卻讓羅亞感到絲絲涼意。
羅亞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但他更想要力量!
羅亞追著巴尼巫醫的背影快步進入通道中,身後的木門無聲關閉。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整個通道變得漆黑無比。
羅亞只能循著巴尼巫醫的腳步聲前進。
嘚、嘚、嘚……
清脆的腳步聲在狹小的通道中回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亞居然隱隱約約聽到了“嘻嘻”的怪異笑聲。
“可能只是錯覺吧。”
羅亞一邊這麽安慰自己,一邊加快步伐。
當抵達通道盡頭的時候,羅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漬浸濕了。
在通道的盡頭有著一間不足五平方米的,有著六面牆壁的密封房間。
這間房間沒有窗戶,只是在靠近天花板的牆壁上,有著一個個筷子大小的小洞。
陽光透過小洞化為一道道光柱射進房間裡,纖細的灰塵在光柱裡漂浮。
被這些光柱照射著,
讓羅亞感到像是被狙擊槍的瞄準紅外線射到一樣的冷意。 為了掩飾心中的害怕,羅亞借著微弱的光芒仔細觀察著房間。
房間裡空蕩蕩的,除了羅亞和巴尼巫醫之外什麽都沒有。
不過每一面牆壁上都刻滿了暗紅色的古老紋路。
“那些紋路該不會是用血畫的嗎?”
在這些想法浮現的瞬間,羅亞居然聽到了“咕嚕咕嚕”的流水聲,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入他的鼻孔。
四周的牆壁居然漏水了。
漏的還是血水!
“啊!”
羅亞不由得發出一陣驚呼。
趕緊逃!
想要拉著巴尼巫醫逃出這間房間的羅亞,發現巴尼巫醫背負雙手微笑著看著他。
“怎麽回事?”
“有些不對勁……”
羅亞感覺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中,從大腦深處傳來陣陣刺痛。
手捂著額頭向後退了幾步的羅亞突然閉上眼睛。
“哈——”
“呼——”
做了幾個深呼吸後。
當羅亞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血水消失了。
他所在的地方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昏暗房間。
只是每當他仔細打量房間牆壁上的紋路的時候,眼中總會浮現出重重疊疊的虛影,像是喝醉了一樣。
羅亞只能強迫自己不再觀察房間,不再想多余的東西。
他直直的看著巴尼巫醫,問出了縈繞在他心頭半個月的問題。
“巴尼老爺子,你帶我來這間房間是為了什麽?是有關我體內血脈的事情嗎?”
經過半個月來的讀書調查,羅亞已經知道他體內那些蠕動著的血絲的本質了。
那是只有踏入大騎士境界之後才能做到的血脈覺醒!
那些血絲就是他體內的血脈!
只是——
他怎麽會有血脈呢?
血脈不是貴族才擁有的特殊體質嗎?
他父親一系連續五代都是新羅鎮周邊鄉鎮出生的普通平民,和貴族根本不沾邊。
唯一有可能為他帶來血脈的,他能夠想到的只有他母親。
他母親是從其它地方逃難而來的災民。
他繼承了父親德裡的長相。
不英俊不帥氣,走在大街上可以和路人甲完美的混在一起。
不過這張平凡的臉並不完全平凡,會給人一種“這個人是好人,可以信任”的感覺。
他父親德裡做生意起家之初,靠的就是這張普普通通卻能夠給人帶來信任的臉。
長相隨父親,眼睛則隨母親。
羅亞有著與親生母親相似的眼瞳。
一雙猶如藍寶石一樣純粹美麗的眼睛。
這個世界的人發色膚色多彩多樣,僅僅是走在新羅鎮的街道上,就能隨處可見紅發、白發、金發、褐發的人。
擁有異色瞳孔的人並不少,但擁有藍寶石瞳色的。
從小到大羅亞只知道兩人,一人是他母親,一人是他自己。
巴尼巫醫特意把他找來,把他帶到這個近乎密封的房間裡談話,肯定和他的血脈,和他母親的身世有關。
“難道說我的母親是來自某個大家族?”羅亞期待著巴尼巫醫的回答。
巴尼巫醫輕輕撫摸著下巴稀疏的白胡子。
“這件事和你的母親有什麽關系?”
“我覺醒了貴族才有的血脈啊?”
“我們人類繼承了魔神的血脈,覺醒血脈的人可以擁有超越人體極限的強大力量,可魔神都多少萬年前的存在了?現在的人類,除了極少數特殊家族之外,貴族和平民體內的血脈濃度沒有任何區別。”
“是、是嗎?”
“之所以大部分覺醒血脈成為大騎士的人都是貴族,僅僅是因為他們能夠得到更好的鍛煉、更好的老師、更好的資源,成為大騎士的概率遠比平民大而已。”
羅亞覺得巴尼巫醫這番話很有道理。
真要追本溯源,哪個人的祖上不是貴族?
而且除非貴族們代代都是族內通婚,不然從神代到現在,數萬年下來血脈早就稀釋得不能再稀釋了。
也就是說他的血脈相比其他人根本沒有任何特殊之處。